虽然樱桃只在骆子杰家住了一个星期,但他对这个凶悍的丫头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一个特别爱笑的女孩儿,每次笑大大的眼睛便会弯起一弯弧度,就像湛蓝天际的一钩弯月,尖尖的瓜子脸上因为笑容而明亮起来,流光溢彩得像绽放在夜色里的优昙花。虽然只是一个星期,樱桃却与骆家上上下下的佣人司机热络了,甚至可以看得出每个人都挺喜欢这个嘴巴甜又爱笑的小姑娘的。只有骆子杰心里明白,樱桃看似好商量的一个人,却是一个倔丫头,她若不愿意的事情便倔了劲不肯做,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就肯跟他这个陌生男生住在一起了。
平时最喜欢看的“猜猜猜”节目,骆子杰现在完全听不进去主持人吴宗宪说了些什么,终于忍无可忍地扔下遥控器去敲她的房门。骆子杰刚抬手,樱桃的房门突然猛地拉开了,吓了他一跳。
“你干什么?”樱桃璀璨如星辰的美丽眼睛里竟然装满着怀疑和警惕地看着骆子杰。
“死丫头,你就不能安静点?吵死人了。”骆子杰说。
“你骂谁?”樱桃清亮的眼眸顿时睁大,说:“我在给房间制作房号牌子。”说完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来,一块褐色的长方形木牌躺在她手上,上面用蓝色的水粉写着“广寒宫”,木牌子的周边还画着一些粉红色的花朵。
“你想挂在哪里?”一个头两个大的骆子杰问。
樱桃不理他,向大门走去,掏出一枚兔子形状的挂钩贴在门上,又用力捶了两下确认不会掉下来,再将木牌子挂了上去,本来有点单调的淡黄色大门顿时变得可爱起来。樱桃又转身回了房间,照着刚才的步骤往自己的房门上挂了一块写着“嫦娥居”的木牌子,随即眯着眼睛看骆子杰的门。骆子杰唬了一跳,忙问:“你该不会是想给我挂一块‘兔子窝’的牌子吧?”
樱桃剜了他一眼,说:“那是对碧玉兔的侮辱。”说完拿出一块写着“吴刚居”的木牌子挂在他的房门上。
骆子杰大吃一惊,难道他就只配用吴刚那个只会砍桂花树的大老粗的名字来给房间命名?
骆子杰大声说:“我抗议!我的房间不要这样的名字!”
樱桃冷冷地说:“抗议无效,你要是胆敢将它取下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哼!你别以为你把房间叫作‘嫦娥居’我就会叫你嫦娥,你比嫦娥丑多了。”骆子杰忍不住讽刺她。
樱桃的眼睛骨碌碌一转,骆子杰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她那美丽的眼珠一转他就知道准没有好事了。果然,樱桃说:“虽然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我要求有自己的隐私和空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能擅自进入我的房间,否则格杀勿论!没什么事的话不要找我。”
“那如果有事呢?”骆子杰问。
樱桃眼睛一瞪:“废话!有事更不要找我!”说完又用力将门甩上了。骆子杰真替那门担心,照她每天这样的暴力蹂躏,不出几个月估计得报废了。
骆子杰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是苏雪儿。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忙关掉电视跑回自己的“吴刚居”。
手机还在继续响着,他却不想接,任由它一直在震动着。
她还找他干什么呢?既然当初要离开,就不要再想着回来,难道在她心目中他就是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手机的铃声终于沉寂了下去,骆子杰的心疼痛中夹杂着失落,他还是在乎她的,不是吗?无论她当初怎样的冷言冷语,怎样的绝情,他就是恨不起来,每每想起她来,依然是满满的揪心牵挂。
当初围在他身边的美女不少,但能比得过苏雪儿的目前还是零。她身材高挑,温柔体贴,用眉拂春山眼橫秋波来形容她一点都不过分,一身胜雪的肌肤润泽如凝脂,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便深深地陷入了她浅浅的梨涡中,越挣扎陷得越深。
刚在一起就引起了当时所就读的枫城中学数十年来最大的轰动,才子佳人,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词语不时地冠在他们头上。那个时候的苏雪儿是多么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啊!看似柔弱,却坚强又大度。虽然很多女生围着骆子杰打转,但她从来不会争风吃醋,对他除了理解还是理解。骆子杰本来还担心她会不高兴,见她这么善解人意,感激涕零得恨不得连自己的下辈子都许给她,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有用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对她好。
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还是用那么决绝那么残忍的方式离开。
突然“砰”地一声巨大的闷响从樱桃的房间了传出,打断了骆子杰的沉思。他厌烦地想,这个樱桃真是个事儿精,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试探着叫了一声:“樱桃?”
没有反应,骆子杰拉高被单盖住头,高大的身体委屈地缩在弹簧床上。
一会儿,还是有点不放心,骆子杰跳下床跑到与樱桃的房间相邻的墙边,将耳朵贴在上面使劲听,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骆子杰敲了敲墙壁叫了几声:“樱桃,樱桃。”樱桃都没有反应。
骆子杰再用力地敲墙壁,叫樱桃的名字的音量也抬高了好几个分贝,樱桃还是没有反应。
骆子杰疑惑地摇了摇头,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那么大的一声闷响不像是听错了呀。重又回到床上躺下,好一会儿,还在不停地翻身,不知道是突然换了环境睡不着还是别的,反正就是谁不着。终于,骆子杰还是起身,折身走出房间,犹豫了一下,敲响了樱桃的房门。
敲了半天依旧没有反应,骆子杰终于忍不住旋开锁推门进去,眼前一幕让他大吃一惊,樱桃正裹着被单蜷曲着身体躺在地板上!他忙跑过去握着她的肩,轻拍她的脸颊叫:“樱桃,樱桃,你怎么了?”
樱桃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骆子杰急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躺在地上?现在天这么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跟自己和她的父母交代?
骆子杰一把抱起樱桃准备送她去医院,想不到小妮子还挺轻,本来以为她练过拳脚,虽然跟苏雪儿一样纤细,应该会比苏雪儿结实也比苏雪儿重,但事实上却是她挺轻。
手指无意触及樱桃卡通睡衣领口处露出的脖颈的肌肤,滑嫩得好似刷了一层珍珠粉,骆子杰的心突然“砰砰”跳得极快,好像架子鼓在敲着意乱情迷的鼓点。
“砰”地一声,骆子杰一个不留神,竟然让樱桃的头重重地撞在门框上。
骆子杰吓出一身冷汗,更让他吃惊的是樱桃竟然嘤咛一声,转了转脖子,慢慢睁开眼睛……
“啪”地一声脆响,樱桃的五个手指印活生生地印在骆子杰引以为傲的俊脸上。
骆子杰傻眼了,樱桃跳动着火焰的美丽眼睛狠狠地瞪着他:“色狼!”
骆子杰欲哭无泪,我……我这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樱桃将被单往胸前一捂,狠狠地说:“谁批准你半夜三更进我的房间了?说,你有什么不良企图?”
骆子杰冷峻的脸容愣在那里,哭笑不得,他要是想干什么刚才就不会放过她了,她犯得着这样防着他吗?他骆子杰可是正人君子!(说出这句话来他还真有点心虚,刚才抱她时的确有那么一刹那的心猿意马)。迅速调整了一下混乱的思绪,骆子杰冷嘲热讽地说:“你以为我想?要不是有人无缘无故躺在地板上我也不会想着送她去医院,现在反被咬一口,真是救了一条恩将仇报的蛇!”
樱桃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好半天才嗫嚅地说:“这么说……我错怪你了?”
骆子杰重重地点了点头。
樱桃侧头想了一下,说:“那好吧,算我对不起你吧。”
骆子杰心里挺不满,好勉强的道歉!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正想转头离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你为什么要睡在地上?”
“我……,”樱桃竟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说:“我不小心滚下来的。”
骆子杰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那么大的床还能滚下来?!
“那为什么我叫你你又不应我?”
樱桃沉默了半天,终于红着脸说:“我向来睡觉都不怎么老实,喜欢在床上翻滚,并且睡得比较沉,老是会从床上滚到地板上再接着睡。”
骆子杰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要不是亲耳听到,他还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人,连睡觉都不安分!不过要换作她樱桃,倒是可以相信。
“原来如此,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睡觉了。”骆子杰说。
“你…..你就这样走了吗?”樱桃突然问,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诱人。
“难道你想留我下来陪你睡?”骆子杰恶意地笑笑。
樱桃顿时红了脸,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说:“你的脸……。”
骆子杰捂着还在火辣辣痛的脸颊边往门边退边说:“算了,看你摔下来像只癞蛤蟆也很可怜,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果然,他的话刚说完,樱桃那只绒毛棉布拖鞋立即就砸了过来。骆子杰暗暗庆幸,还好他跑得快!
想了想,骆子杰还是回头叮嘱了一句:“安分点儿睡,明天早上还得去报到呢。”
樱桃一听“报到”,忍不住兴奋地振臂高呼:“YES!即使是在圣安学院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我也要茁壮成长欣欣向荣!”
“切!你还当自己是植物人呀!”
樱桃狠狠地白了骆子杰一眼,“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别拿这么深情的眼神看我啊,我会动心的啊。”骆子杰嘻嘻笑着,看着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觉得心底分外舒畅。爽啊!
待骆子杰好不容易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过,樱桃的房间里又传来一声跟刚才一样的闷响,他幸灾乐祸地想着刚才爬上床去睡觉的樱桃肯定又滚下来了,最好摔得她鼻青脸肿,看她还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