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刚响,苏雪儿便一脸倨傲地走进圣安音乐学院,径直往二年级一班走去。
骆子杰刚走出教室门口,便被一脸甜美笑容的苏雪儿拦住了:“杰,我来办点手续,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骆子杰皱皱眉,疑惑地问:“来这里?办手续?”
苏雪儿暗自心惊他现在竟然不再对她言听计从了,以前的他可是对她的一切要求都愉快地照办的。将对骆子杰皱眉质疑的不满强压心底,苏雪儿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半分地说:“是的,办了手续,我就是圣安钢琴班的旁听生了,也就是你的同班同学。”
骆子杰心底掠过一阵怪怪的感觉,虽然疑惑,但不好再多说什么,看着班里同学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只好点了点头。
走在校道上,苏雪儿的柔若无骨的手又伸过来挽着骆子杰的手臂,骆子杰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自己的手,苏雪儿心底涌起一阵难堪的愤怒,他这是在拒绝她吗?不,他不可以这么做!这么一想,她又再次将手伸向骆子杰,骆子杰想挪开时,她牢牢地挽着,不让他再甩开她。
两人从校道中走过,引得旁人纷纷侧目,心中感叹着好一对璧人的同时也八卦地猜测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樱桃和朱缡、佟洋迎面走来,一看到樱桃,骆子杰条件反射地挣脱了苏雪儿的手,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竟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樱桃在看到两个人亲密地挽着手的刹那,心底仿佛被挖了一角,来不及细想的她凭着感觉转身就走,朱缡狠狠地瞪了苏雪儿一眼,跟着樱桃的方向跑去,佟洋朝他们歉意地笑笑,也跟着朱缡跑了。
骆子杰想追上去,想跟樱桃说事情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样,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喜欢的人是古宇雷,跟她说这些根本没有用。
一旁的苏雪儿看着骆子杰颓然垂下的手,心中震惊他对樱桃的喜欢程度之深,更加庆幸喜欢一个人时满脑子里都是对方,其他的一切都看不清,所以骆子杰根本看不出樱桃的反应是在吃醋。她也是女生,凭她的直觉她能感觉到樱桃对骆子杰也有情,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不过这样更好,对她自己更有利。
骆子杰回到“广寒宫”时,朱缡和佟洋刚从里面出来,经过他的身边时,朱缡重重地“哼”了一声,骆子杰又好气又好笑,他什么地方惹到她了?
佟洋笑笑小声说:“别在意,女生就是比较小心眼。”
“说什么呢?”朱缡叉腰状如茶壶,“再说!再说就罚你一个星期不准见我!”
骆子杰被逗笑了,看样子佟洋摊上朱缡日子也不比自己的好过多少。
回到会客厅,发现“嫦娥居”的房门紧闭着,骆子杰敲了敲门,里头传来樱桃闷闷的声音:“没人在。”
骆子杰还想继续敲,却又想起了什么,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暗暗叹了口气,或许,他也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樱桃等了一会儿,门外再也无声息,她气得一把扯过旁边的毛巾胡乱抹了一把脸,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自己刚洗干净的内裤,气得她将卡通抱枕扔得满地,该死的骆子杰竟然到现在才回来?回来后还只是敲了一下门就放弃了!他就不能多敲一下吗?连她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在看到骆子杰与别的女生那么亲密地走在一起会那么愤怒,有一种……心爱的东西被抢了的感觉。
夜色渐浓,两个人都反常地没有出来客厅里看电视,都早早地洗澡爬回床上躺着,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骆子杰将自己这些年来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回想一遍,感情方面的分合,苏雪儿离开后的伤痕的自我愈合…….樱桃一心只想着骆子杰和苏雪儿手挽手的情景,越想越睡不着,于是起身走到冰箱前想拿东西吃,从私房甜点被骆子杰没收充公后,她所有的零食都只能靠冰箱的供给。
拉开冰箱门,只看到一些鱼肉蛋菜,倒是冷冻室里满满都是骆子杰为她搜罗回来的各种口味的雪糕。尹樱草想了想,取过一个菜篮子,将冰箱里每种口味的雪糕都取出一根放在菜篮子里提回了自己的房间。今晚,就吃个尽兴吧。
樱桃一根接一根地吃着雪糕,不一会儿,垃圾篓里就满是五彩缤纷的塑料袋和塑料盒子,吃到最后,各种香味和甜味都失去了作用,舌头上只有被冷得麻木的钝痛,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滴落在床铺上。
午夜三点,骆子杰推开窗户看着窗外,宝蓝的天幕上间或夹着几颗星星,夜风一吹,混沌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些,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明白依苏雪儿把面子和尊严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个性,要不是走投无路决不会回头来找他,纵然曾经她绝情地对待过他,但她不仁他不能不义,毕竟在一起过,他也不想看着她倒霉,但他心里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喜欢樱桃,喜欢到可以做任何事,不愿意伤害她,却在苏雪儿向他伸出手时不忍心拂开,矛盾像嵌在心里的一粒沙,磨砺得他疼痛不堪。
突然,骆子杰听到樱桃的房间里传出一声细微的呻吟,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暗夜里却不容忽视。不一会儿,呻吟声越来越大,甚至持续起来,骆子杰慌了神,忙起身打开房门走到“嫦娥居”前敲门,等了一会儿,里头除了痛苦的呻吟声,再没有其他反应。
骆子杰一扭锁,门竟然被反锁了,他咬牙低咒了一声,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爬过阳台边的玻璃门,又从窗台爬进樱桃的房间。
一看到樱桃,骆子杰的心仿佛要碎裂了一般,樱桃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双眼紧闭,口中喃喃叫着:“哥……”额头上满是汗珠,额际的刘海都被浸湿了,一咎咎地贴在发鬓下的脸颊上,穿着白色睡衣的身子更显得单薄。
骆子杰跨上前一步,伸手从床上扯下一床被单将樱桃整个包裹着一把抱起她往门外走去。
樱桃知道是骆子杰,痛苦地皱着的脸稍微松了一些,眼角滚下几行泪,脑袋往骆子杰的怀里蹭了蹭。
当骆子照和林洁韵赶到医院时,骆子照严厉地谴责骆子杰:“你怎么不照顾好她?”
骆子杰低头不语。
医生一出来,骆子杰和骆子照急忙拥上去焦急地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扶扶眼镜,严肃地说:“病情倒是不严重,是急性肠胃炎,吃过药休息几天就好了,但记得以后不要空腹吃太多生冷的东西,胃是最怕冷的了。”
骆子照狠狠地瞪了骆子杰一眼:“你不是负责每天做饭的吗?怎么会让她空腹?”
骆子杰内疚地低下头,默默地走进病房里,看到樱桃正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小巧的脸蛋有一半藏在他带来的被单里,被单鲜艳的颜色更衬得她的脸色苍白。
骆子照将骆子杰和樱桃接回“广寒宫”,随后和林洁韵离开了,骆子杰则在樱桃床前守了一夜未眼,当他看到垃圾篓里的雪糕袋子时,不由得苦笑,只怪他太疏忽了,不但在与苏雪儿吃过饭后忘记给她做饭,还在她偷吃了那么多雪糕毫无觉察。
夜里樱桃醒过几回,迷迷糊糊地叫着要喝水,骆子杰给她端来水小心翼翼地用汤匙喂她喝下。
天刚蒙蒙亮,“广寒宫”的大门就好像要被人拆下来似的震天响,刚眯上眼睛打了几个盹的骆子杰生怕吵醒樱桃,忙起身快步跑到门边打开门,朱缡立即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想闯进来,骆子杰眼明手快地用身体挡住门口位置。
朱缡疑惑地问:“你干嘛?”
骆子杰不答反问:“你想干嘛?”
朱缡理直气壮地说:“进去看看樱桃怎么样了啊。”
“不行!”骆子杰干脆地拒绝。
朱缡愣了一下,立即抬高音量尖叫起来:“凭什么?你又不是她男朋友,就算是她男朋友你也不能阻止我探望朋友啊。”
骆子杰指着楼梯淡淡地说:“你再这么大声嚷嚷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朱缡吓了一跳,这就是传闻中的温情王子说出的话?好一会儿她才商量地说:“我只是想看看她。
“她睡得不踏实,会醒。”
“就看一眼,我都来到门口了,你就让我看一眼吧,我保证看一眼就走。”朱缡轻声说。
骆子杰依然摇头。
朱缡无法,气得小声嘟囔着:“搞什么嘛?那么小气!又不是你女朋友你藏得那么紧干嘛?”
骆子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说:“我数三声,你再不走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一,二……”
朱缡慌得忙转身就跑。
骆子杰看着朱缡慌张的背影,心底漫满一股苦涩,是呀,他根本不是樱桃的什么人,有什么权利替她决定一些事呢?
回到房间,精心煮了一锅鲜菇肉片粥,想到樱桃不爱吃姜,骆子杰拿了一双筷子将混在粥里的姜丝一根根地拣出来。
听到樱桃房里有动静,骆子杰忙扔下筷子往“嫦娥居”跑去。
樱桃半倚着床头,正挪动身体试图直起身来。骆子杰忙跑上前去按住她,“不要起来,医生说要多休息。”
撇过脸去不理他。
骆子杰柔声哄道:“饿吗?我给你端粥来好不好?”
“不要!”
“不吃东西怎么行?再这么饿下去又会生病了。”
“那就生病吧,反正就是不想吃。”樱桃一蹬腿想缩回被子里去。
骆子杰忙抓住她的手,“乖,别闹脾气,吃点粥很快就会好了。”说完折身去厨房端了一碗粥过来。
樱桃也倔了劲,大叫着“不想吃”,扭过头去不看他。
捺着性子继续哄她:“不喜欢吃这个粥吗?不喜欢的话我给你另做,你喜欢吃什么?”
“不喜欢吃,就不喜欢吃!”樱桃用力地蹬腿,将被子都踢到地面上去,心里满满的都是委屈,看到骆子杰就想到他和苏雪儿走在一起的情景,刺眼得让人想冲上去塞在中间将他们分开。
“小祖宗,你到底喜欢吃什么?”骆子杰忙一把抱住她制止她的张牙舞爪,生怕她用力过猛弄伤自己。
樱桃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一会儿才大叫:“我要吃草莓蒸蛋!”
“什么玩意?”骆子杰蹙眉。
“就要这个,别的都不要。”饿了两天一夜,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胃也强烈地收缩,可是看到他那么柔声细气的样子心底又有无名火冒起,他对苏雪儿是否也是这般温柔体贴?
骆子杰忙不迭声地安抚:“好!好!没问题。今天你就是要吃天上的星星我也得给你摘下来,红烧的清蒸的由你说了算。”
樱桃这才安静了下来。
走向厨房的骆子杰心中暗叹,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自己却又狠不下心来对她怎么样。也罢,只要她开心,就让她在“广寒宫”作威作福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