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每回见你都有不一样的惊吓？”穆远泽调皮地眨眨眼睛，收起了画笔。
温岚不好意思地笑两声，拨开面前的草丛走过去。
“这画不错。”原谅她只能用这样干巴巴的词汇来转移穆远泽的注意力。
“那是自然！”穆远泽一向不与她生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这河边风景好。”
温岚默然，风景自是好，若是不好，她能迷路吗？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身边那个看似儒雅的男子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正在翻找他食物的温岚听得不是滋味儿。
“你这个假洋鬼子拽什么戏文？”温岚颇有些惊讶。穆远泽对于西方的偏执与喜爱远远超过这些所谓的国粹，这样引经据典一番真是实属难得了。
穆远泽习惯性地耸耸肩，看向温岚的眼里满满都含着笑意。
“某些人对于牡丹亭的执着太深，狂热的病毒早就感染我了。”
温岚脸有些发烫，带点脏污的小脸爬上红晕，她就是传说中的某些人……
额娘喜爱昆曲，记忆里的她总将一出“游园惊梦”唱得缠绵婉转。许是从小受到影响的缘故，温岚也能像模像样地哼上那么几句。
从她在外留学时开始，对那本额娘留下来的“牡丹亭”就爱不释手。即便是此番回国几经颠沛流离，她也是带在身边从未离身，最后去了贺府，她也是时时翻看的。
那本薄薄的大红描金册子，也算是她对额娘的最后一点念想。
“你这句用得不错。”温岚将思绪一点点抽回来，清亮的嗓音不自觉带上唱腔：“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温岚也不知为何自己唱得如此动情，不知不觉就带入了情绪。穆远泽在一旁听着，却渐渐皱起眉头。
“你过得不好。”
温岚小半天才回过神来，“什么？”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穆远泽望着那双漂亮的荻花眼，欲言又止。
温岚在心底苦笑两声，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没有烦恼没有心机，胜在自由自在与肆意六字上面。
也许那时的叶赫那拉，连唱这般惆怅的小曲都是快乐的。
现在的她，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
看着温岚黯然失色，穆远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早该想到，贺瑾怎么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主，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聪明，温岚跟着他能快活吗？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回来得晚了，如果早早回来接下担子，贺瑾又怎会如此容易娶到她？说不定自己也……
那一点小心思早已是昭然若揭，只是温岚迟迟未觉罢了。
温岚突然就笑了，“怎样才算过得好？”
“你想要什么？”
贺瑾的爱，权势地位，还是风光无限？
穆远泽那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见女子面色平静无波折，最后的千情万绪都只汇成一句话，“我帮你。”
“我要的，你帮不了我。”
温岚在心底叹口气，她所想要的不过是一方广阔长空，而不是在四方院子里望见的四方的天。
自由这东西，谁又能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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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在哪里……木有动力诶……
注释：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原来这里早已姹紫嫣红开遍的花园春景，而我却从来不晓得，就像我青春年华一样一直浪费着。没人爱惜呀。人生本来就该遇上良辰美景，人生本来就该遇上赏心乐事，可是我从没有遇上；我知道有良辰美景，但它们丝毫不能排遣我的心中之愁；至于赏心乐事，到现在还不知躲在谁家院落哩！
节选自牡丹亭，原文大意为深闺女子对于明媚春色的向往以及对于自己处境的哀怨。
看书的亲们万圣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