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沿,迷花前,曦露生寒烟
白鹿传,访名山,蓬莱胜仙
丹青卷,千秋叹,尘世已纷乱
彼时花,开两岸,又是一年
临舞翩翩,芍药花眠,与蜂蝶寄言
荇水天,醉荫间,花明又柳暗僻静幽兰修竹苑
东风残,百花艳,花海谷底见万里红遍映天山
修仙宝地之一的万花仙谷中,彼时正随处可见大片的紫色花海,金黄色的光晕懒懒的斜射在花海中,大片彩蝶在花中嬉戏,着实如梦如画。
曾有人用:群芳烂漫彩蝶舞,天下钟秀出万花。来形容万花谷花海之美。
逍遥林中灵猴四跳,热闹非凡,万花弟子正背着背篓行走于山间的林荫小道上,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在地面映射出点点光斑,坠星湖边,一对璧人男子吹笛,女子抚琴,乐声悠扬,不绝于耳。
摘星阁,一身玄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脸上轮廓分明,目若朗星,俯视着谷中来往的弟子,脸上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化作淡淡的悲伤,眉头紧锁,眼底如墨般漆黑却又透着几分凛冽。
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谷中弟子皆撑起了万花门派中统一的画着墨色桃花的油纸伞。苏洛弦看向远处,眼前的景致都慢慢变了样,幻化成回忆中的样子..
二十多年前,那时他还未修得仙身。
也是下着这样的雨。雨水打湿了三星望月的云梯,修习仙术的弟子们纷纷回了房,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全身湿透的站在他面前,眼中却掩饰不住的激动,有些紧张的攒了攒衣角,用清亮的眸子望着他说:
“掌门..请..请收我为徒!”
看着少女身上已经洗得看不出颜色的破旧衣衫,却笃定的眼神,不由的有些动容,他万花谷收徒向来没有什么门槛,只要清心寡欲,心系百姓的男女皆可拜入万花门下,只可惜这样的人却不多,更多的人是带着一己私欲而来的。
“姑娘,你是从何处来的?又为何想拜入万花门下?”苏洛弦不紧不慢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听起来却很亲和,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少女的眼神似有什么情绪闪烁了一下,便跪了下来。“回掌门,小女柳青灵,无父无母,只想潜心修道,然后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好,现在起你就是我万花谷弟子了,明日起由为师亲自授你想学的东西。”苏洛弦俊逸出尘脸上看不清表情。
柳青灵有些惊讶掌门会答应得那么快,没有考验,也没有过多的问题,但单纯的她没有过多的考虑个中的原因,很快心里就被喜悦占尽了。
翌日,当她出现在苏洛弦眼前的时候,他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经过简单的梳洗打扮以后的柳青灵,竟是如芙蓉出水般淡雅脱俗,眉似新月,明眸皓齿,大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色。
此后的每日,柳青灵都跟在苏洛弦身后。
“师父、师父!你看这朵花,好漂亮!它叫什么名字啊?”
“哇哇,师父好厉害!”
“师父,下雨了,来,我给你把伞打上,别淋着雨了,师父也是血肉之躯,也会感染风寒的~!”
“师父,师父……这个字怎么念啊?”
“唔……师父……这些内功心法好难记啊……我们还是出去练习昨天学的招式吧!”
“师父师父!这是我亲手做的西湖醋鱼!你尝尝!虽然是照着书上说的做的,但是以青灵的手艺,肯定也差不了一二!”
柳青灵的声音不停回放在苏洛弦耳畔,两行清泪已悄然落下而不自知。
她被逐出师门前说的那些话,那些看着他时绝望又深情的眼神,她的笑容,她决堤的泪水,深深烙印在苏洛弦心里,这么多年,总是梦到,总是惊醒。
“呵..师父..爱一个人有错吗!”
“师父..你从来没有爱过人吗?”
“呵呵..你不懂爱,你又怎么能懂我的爱……”
“是我的错..我忘了师父您是万花派掌门……哈哈……您是高高在上的掌门,你是属于整个万花派的,怎么可能爱我呢……”
“师父!……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我真的,真、真的……你……我在说什么?哈哈……我在说什么呀!”
“好,好,我走,我走,我是你的耻辱,是万花谷的耻辱,我走……”
“师父,你保重……”
十多年来,他常常心痛得难以自抑的想要把她找回来,念及万花谷众人,却更多的是怕她受到伤害,且不说火云天一直想要杀她,自己保护不了她,纵然她留在了万花谷,他也给不起她要的爱,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仅仅是愧疚,还是让他所惧怕的情感。
身后传来一声有些刻意的轻叹,苏洛弦转身,韩泽殉正抱着双臂半倚在墙边看着他。
“怎么?又在想柳青灵那丫头?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能面对自己的心意?”
“师兄……”苏洛弦眼神有些逃避,别过脸望向窗外。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这一切你又知道多少?”
韩泽殉有些无奈的一笑,“我只知道有人终日都活在悔恨之中。”
“她是我徒弟,我一直只想要她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至于其它便都无所谓了。”
“洛弦,十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倔……”
苏洛弦望向韩泽殉,“十多年了,你做事还是不会顾全大局。”
“哈哈,我可不像你,只会死守着那些个门规道义,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凡人也好,修道之人也好,若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爱自己想爱的人,孤独终老,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苏洛弦一时无言,其实他也有些羡慕韩泽殉洒脱的性子,羡慕他能够活的逍遥自在,可是自己却无法改变自己,也推卸不了自己肩负的责任,对于整个万花派的责任。
韩泽殉眉毛轻挑,“要不,我去帮你看看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你这样憋着也不是办法。”
苏洛弦听到这句话,身子轻颤了一下,有一瞬间觉得青灵已经近在咫尺了,想要牢牢的抓住她,再听她的声音,看她的笑脸,神色掩不住的慌乱无措。
“看你,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没有半点动容,等我的消息。”说着便转身从容的走出了摘星阁。
苏洛弦还没回过神。
“弦,我好想你……”一声邪魅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随即一个长相极美,似女子一般但却有着说不清的高贵气质的绯瞳男子走过来,修长又白如凝脂的手抚上苏洛弦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暧mei。
苏洛弦厌恶的甩开他的手,有些恼怒的瞪着他,“火云天,我说过,叫你不要再来!”
妖媚男子却不恼,假意做出委屈的表情,“弦,本神是真心待你的,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能明白本神的心意呢?”
“你我皆是男子,你这样成何体统!”
“噢?那我变成女子,你就喜欢我了?早说嘛,六界之中还没有本神办不到的事!”
“绝不可能!我苏洛弦一世清白,绝不可能和你生断袖之情!”
火云天把自己的唇贴到苏洛弦耳边,声音性感得极致的说“弦,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直接嘛,本神绝对不会放弃你的,永远不会,就算要等一百年,一千年,我也会等,而且我也等了你二十多年了,我对你的情,日月可鉴,幸好你现在修成仙身,多少年,本神都等得起了”
苏洛弦轻哼一声,“就算是一万年,我也不会和你有半点瓜葛!”
火云天看到苏洛弦每句话都说得那么决绝,漂亮的脸开始有些扭曲,狠狠的说道:
“弦,我听到你刚才和殉说的话了,你难道还想着柳青灵那女人?当初是看你把她赶走了,我才没杀她,如果你是因为她不肯爱我的话,那我就让她消失!”
“你敢!你敢动她分毫,我都会杀了你!”
“啊哈?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哈哈哈,要不是本神那么爱你,大可以杀了你,占了这万花谷,这里,也不比青丘国差多少嘛……”
苏洛弦气结,腰间的毛笔飞出来化成无数支打向火云天,火云天身边围起一片红色的光点,飞速形成一个红色的椭圆形结界,毛笔打上结界,无一不是化作灰烬。
“哟哟哟,弦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凶,不要生气嘛,气坏了身子叫本神可怎么办?”
苏洛弦又想出招,只见火云天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手臂,“弦……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好,那本神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噢。”随即化作一缕火红色烟雾,消失在了苏洛弦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