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钱以后,幽舞与顾谚歌便很高兴的围着洛州城逛了一天,大吃了两顿,顾谚歌果断的为自己买了上好的料子做了几身新衣裳,折扇一摇,还真的像个有钱人家的纨绔公子,幽舞也将一身黑衣换了去,当然,作为奖励,楚楚也吃饱喝足了,还用爪子刮着顾谚歌的新衣裳要他去找裁缝给它也做了一身“衣裙”,幽舞说如此甚好,楚楚还未成人形就已将自己当做一个女子了,真不愧是一只人性化的猫。
幽舞小时候看过一部小说,是由糖葫芦引发的一个故事,男女主角在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大街上相遇,男子看见女子欲买糖葫芦又怕长胖的娇羞模样,十分可爱,于是便爱上了她,想要逗一逗她,便买了一串糖葫芦递到女子手中,女子自然也因为此串贴心的糖葫芦爱上了眼前的翩翩少年……而那个卖糖葫芦的小哥,在很多言情小说里面都出现过,往往都是或矮或胖笑容可掬的,最重要的是,一般小说中一条很大的大街上往往只有那一个卖糖葫芦的,一般很难遇上,但凡一遇上便能马上引发一段旷世奇缘……
而此时街上却到处站着很多卖糖葫芦的小哥和小妹,可见此行业竞争十分厉害,幽舞觉得其中也一定有一个生意最好的小贩作为此行业的龙头老大,仔细环顾一圈,发现果然有一个小贩的生意明显好过其它糖葫芦摊子,却不是因为他的糖葫芦有多红有多大,而是小贩长得特别俊俏高壮,一身白衣,剑眉入鬓,眸似星辰一般明亮,轮廓分明,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隐隐透着几分英气,怎么看也像是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士,却在此卖起了糖葫芦,幽舞感叹这个世道果然不如小说中的那么合理,社会竞争过于激烈,黑幕太多,走后门的人也多,不是你长得像做什么的你就一定能做什么,往往你看着一个人,觉得他长得颇好,应该是一名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却结果他是一个小太监,难怪村里的书生们都说小说是现实触不到的美好,也难怪那么多人要叫着我命由我不由天了,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天,因为太多人喜欢逆天而行,就比如这个卖糖葫芦的公子,也许本来上天给他这样一副相貌就是想要他去做将军的,他却对经商产生了兴趣,又比如上天让一个人生得矮胖大鼻子小眼睛,想让他做商人,他却叫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坚持学武,结果做了一名将士……
顾谚歌以为幽舞会眼前一亮的吵着要吃糖葫芦,便主动走到了白衣小贩跟前,幽舞却一把拉住他,疑惑道:“你竟喜欢吃糖葫芦?”
顾谚歌怔了怔,无辜道,“你不喜欢吃?”
幽舞:“在雪霏村的时候天天吃,后来吃腻了,牙坏了……就再也不想吃了……”
顿了顿又道:“你喜欢吃,就多买几串吧,我和楚楚不会笑话你的。”说完还勾着眼角朝着顾谚歌投以一个鼓励的目光。
顾谚歌低头,看见脚下的楚楚举着一只爪子贴在脸上不知道在做甚,幽舞觉得它似是在学人类捂嘴偷笑的动作……
入夜后,他们另找了一间外形看起来比较美轮美奂的客栈住下来,楚楚在幽舞的鼓励下更加觉得自己是一个姑娘了,于是强烈要求单独住一间厢房,顾谚歌瞪大眼望着它,满脸的不敢置信,楚楚看着顾谚歌的样子,又举起爪子贴在了脸上……
客栈老板以及周围的很多客人都以为顾谚歌是有钱找不着地方花的纨绔,竟给一只猫单独开一间厢房,于是争相拉着他喝酒,希望他一喝尽兴了,一人赏个百八十两的银子,顾谚歌严辞拒绝可惜抵不过众人的热情,于是将剩下的五百两银子尽数塞给幽舞,便与那些公子哥儿们一起喝酒去了。
幽舞躺在软软的床榻上,感觉身子很轻,头却很重,她最怕的便是静下来无事做,因为一旦静下来,便会无法抑制的思念师父,无法抑制的想起从前的种种,她跟客栈掌柜又要了几张软棉被,垫在床榻上,懒懒的卧在了榻中央,望着漆黑的夜幕,呆呆的数着漫天的星子。
她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便会看见大片的灼灼桃林,从前她觉得桃花岛的桃花是世间最美,如今却成了她最怕看到的东西,她怕听到师父亲口对她说,叫她不要痴心妄想,他待她永远只能是师徒之情……师徒之情,禁断之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世间有哪个师父会爱上自己的徒儿?便是爱,也是亲人一般的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师父的情,绝非师徒之情,是胜过思慕爱慕仰慕的男女之情,爱上师父,是为不孝,若是自己说出来,定然会被天下人耻笑,不过她不怕被耻笑,她怕的是师父被天下人耻笑,笑他堂堂一个上仙,竟教出了一个不忠不孝的徒儿,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师父,怕是师父,也想不到自己会爱上他吧?便是他知道了,也会觉得她很恶心吧……
窗外不知是谁放起了鞭炮,噼噼啪啪的,格外刺耳,幽舞晃了神,想起前年除夕时,师父傻傻的一个人站在她窗外放鞭炮,还说不想叫醒她,便自己一人放了……往事一幕幕又不停的在她脑海中闪现,拜师前师父搂着她卧在榻上,温柔的抚她的发,告诉她,他是活生生的神仙,她住下来后,师父温柔的牵着她的袖子,笑得如暖阳一般地说要带她去买厨房,她第一次在桃花岛烧饭做菜,师父笨拙的拿筷子的模样……幽舞目光不知何时落到了身旁月白色的被褥上,想起万花谷那日……被褥陷下去的那一点,竟真的是师父,那日师父竟被自己抱着手臂睡了一夜……她死死的盯着身旁那片月白色,似乎被褥过不久又会陷下去一点,她怕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待到被褥陷下去了的时候自己没看见。
她心里知晓不可能,但小姑娘的心思却致使她潜意识中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丝期待,于是便这样定定的盯了大半夜,身旁的被褥也未有半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