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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絮园。

一张红底描金泥的帖子静静躺在桌上,梦蝶、凌子墨、林夕寒三人围坐桌边。

梦蝶看看凌子墨,又看看林夕寒,轻轻一笑:“我自然得去。”

原来,这帖子是太子妃所发。帖中共邀煜王与炜王家眷,于五月十八,赴城郊静安寺吃斋祈福。一来,为求大周国运昌盛,国泰民安,二来,皇帝久病不起,祈他早日康复,益寿延年。

吴佩卿那日来闹过之后,凌子墨为免再有人敢来絮园放肆,重将梦蝶扶为正妃。其实是不是正妃不过一个名号,他对梦蝶的宠爱,王府诸人都看在眼里,也只有吴佩卿这样白目的人才敢去絮园生事。

太子妃既发来帖子,梦蝶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皇媳们吃斋祈福,若是放在平时,也不过寻常之事。但此刻,太子与炜王正斗得不可开交,太子妃突然向诸人发出这样的邀请,便让人不得不有几分猜疑了。正因如此,虽然凌子墨和林夕寒都担心她的安危,梦蝶却打定了主意要去。毕竟祈福的理由如此堂皇,推拒不去,不仅是对国不忠,也是对亲不孝。她身为煜王妃,岂能让凌子墨蒙受这样的骂名?

凌子墨苦笑一声:“看来还是得废了你这正妃才是!”

林夕寒摇摇头:“只怕你再废一次妃,梦蝶还是得去。”

凌子墨闻言,苦笑更深:“我如何不知?”

“既然如此,你们还犹豫什么?”梦蝶从容道,“不过是去一天静安寺罢了,何况如妃并不同去,能有什么事?再说,太子妃性子纯良,更加不会对我怎样。”

“话虽如此,”凌子墨握住她的手,“但我心中总觉得不妥。”

梦蝶认真地盯着他:“子墨,你且告诉我,这一阵子,你将原本支持太子的官员打压了不少,包括吴尚书。其实,这些不过做给皇上看的,你确确实实仍是支持太子的,对不对?”

凌子墨眼中光芒闪烁,缓缓点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梦蝶看了看两人,沉声道,“这本是你和如妃定下的计策:表面失和,实则为了取信皇上,谋定而后动,伺机一举击垮炜王。”

林夕寒与凌子墨对视一眼,笑道:“子墨,我说得没错吧?什么也瞒不过她!”

“既然这样,我更加得去。”梦蝶点点头,“太子妃突然邀我们去祈福,必然是如妃或太子的主意,想其目的无非以下两个:其一,是借机通过我或陈玉茵向你传递什么信息;其二,是想再演一出戏给旁人看,以证明你与太子确实已经闹翻。”

凌子墨凝眉不语。

林夕寒则忧虑地道:“倘若是第二种目的,势必将与你发生冲突,难免不会伤害到你……”

凌子墨抬眼,目光锁紧了她,眼中无声地传递出同样的意思。

“放心吧!”梦蝶安抚地笑道,“既然是演戏,自然不会真的有什么冲突。如妃此刻正需要你鼎力相助,即使要害我,也不会是在这种时候。”

静安祈福,是势在必行的。凌子墨自己也深知如此。

幸而不是进宫,于是让初春和紫画两人一齐随行,更交待了紫画一定要寸步不离梦蝶身侧。除此外,还让一直暗中保护的青风、赤云扮装普通奴仆,一同前往。

于是五月十八这一日,梦蝶便与陈玉茵同乘一辆马车,早早地出发。

梦蝶自然已经知道陈玉茵的身份,陈玉茵也已经明白,凌子墨早知她是如妃的人,但二女上了车一见面,却仍然“姐姐妹妹”的,彼此叫得亲热。

“姐姐的脸色,怎的还是这样差?”陈玉茵关心地问。梦蝶在别院住了将近一月,陈玉茵虽然怀疑她并不在王府,但对她的病情却确实全然不知。

梦蝶淡淡地笑,显得弱不胜衣:“我就是这么个病弱的身子,怎么养也没用。我娘去世得早,想来我也是一样的命。”

陈玉茵陪笑道:“姐姐可别说这些丧气的话,我看姐姐不过就是身子弱些罢了,哪里至于这样严重?王爷如今对姐姐宠爱有加,必然还盼着姐姐早日为他诞下世子呢!”

不得不说,这陈玉茵确实是个会说话的人,换了旁人,听得这一番言语,定是十分受用。但梦蝶听到最后一句,眼神却微微一黯。她与凌子墨至今仍未圆房,自己又命不久矣,诞下世子?恐怕这辈子也不能够了吧?

心中一阵苦笑,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大概王爷正是怜惜我体弱,因此近期才照拂得细致些了罢!”

陈玉茵又娇笑道:“姐姐是怕我吃醋吗?只管放心好了。妹妹我可不是这样的人。男人在外打拼,咱们做妻妾的,自然应该为他分忧解难,倘若像某些人一样不懂事,只管闹得家中鸡犬不宁,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梦蝶知道她所说的“某些人”是指吴佩卿,心道:吴佩卿从前也不过耍耍小姐脾气罢了,眼前这位,只怕才是真正闹得府中鸡犬不宁的人。虽然如此想,口中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赞赏之意:“我心里当然明白。妹妹一向知书识理,温婉可人,王爷也常常在我面前称赞呢!”

梦蝶生性不喜这些虚伪做作的言行,但却不代表她不懂得圆滑周转,虚与委蛇。从前,她一心想置身事外,故而不将这些放在心上,才会几次三番着了陈玉茵的道儿。如今,她身为煜王妃,既然已入了这局,自然便要顺应局势,随机应变。区区说两句场面话,哪里能难得倒她?

从煜王府到静安寺,约摸要走大半个时辰,两人竟说了一路,而且还相谈甚欢的样子。

下车之时,陈玉茵盯着梦蝶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的光芒。她虽然知道梦蝶生性聪颖,却一直以为她性子单纯,万万想不到,原来她演起戏来一点也不输给别人。思及此处,目光中又不免泛起一点冷意。

静安寺位于京城东南方的一处山坳里,虽然地处城郊,香火却极是鼎盛。只因传说寺里所供的菩萨十分灵验,有求必应,因此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每逢佳日良辰,必定蜂拥而至,或进香火,或求签文。即使是平日里,也有许多笃信神灵的善男信女,纷至沓来,因此十分热闹,倒是平白埋没了“静安”二字。

今日太子妃与诸位王妃要来祈福,寺中主持虽然是方外之人,也不敢怠慢。更有宫中御林军,早早地将静安寺围了个水泄不通,闲杂人等今日一概不许入内。

梦蝶与陈玉茵到时,太子妃还未到来。炜王尚未立正妃,只有两位侧妃周氏和李氏,此时已等在寺内了。梦蝶与炜王二妃素未谋面,但此时也免不了一番寒暄客套。

周氏与李氏皆为名门闺秀,周家与李家也都是朝中有势力的家族。名门之女,未必个个都如吴佩卿般任性刁蛮。二女虽谈不上品貌绝佳,毕竟也是端庄秀丽,仪态娴雅。但是以炜王的野心,此二人离正妃的标准,大概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想来这也是炜王未立正妃的原因。

才坐了不到一盏功夫,太子妃鸾驾终于到了寺外。诸女一齐出门迎接。

太子只立了一妃,便是陶悦若。虽尚有几名侍妾,但这种场合却还没有资格出席。因此,承恩殿只她一人前来。

陶悦若嫁入东宫已近两年,多少也有了些雍雅华贵的气质,只是眉宇之间,天真率性的模样还是时不时流露几分。尽管炜王与太子敌对,煜王近来与太子也有些不对盘,但太子妃仍然对诸女彬彬有礼,笑语盈盈,显得没半分不喜的样子。

梦蝶才向她行过礼,瞥了一眼她身边一个侍女,忽然间怔住。那侍女不是别人,正是曾在如妃寿宴上,引她前去月华殿的灵秀。灵秀似乎察觉她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却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这时旁边有人拉拉她袖子,转头看时,陈玉茵对她笑了一笑。梦蝶顿时明白,今日之行,的确是如妃安排好的。但是究竟有何目的,却尚不得而知。当下只能静观其变。

主持引着诸人先在大殿参拜了菩萨,再至后殿佛堂。所谓祈福,不过就是在佛堂诵上一天经文罢了。

转眼到了午时,寺中备下斋饭,请诸人享用。因为人少,自然同坐一桌。

梦蝶与陶悦若先入了正坐,陈玉茵正要挨着梦蝶坐下,忽然间衣袖一带,盛好的一碗热汤“哗”的一下,正好全倾在梦蝶袖口上。幸而汤是早盛在桌上的,已经不是太烫,饶是如此,梦蝶白净的手背上,也立时泛起一片红痕。诸女不禁同声惊呼。

陈玉茵立即变了脸色,眼中泪光盈盈,急忙捧了她的手细看,口中直道:“妹妹真是该死,竟然这样不小心,姐姐你觉得怎样?”

这时初春紫画早已抢上前来,一个用帕子去拭梦蝶身上的汤渍,另一个与陈玉茵一同细看她的手背。

梦蝶看着陈玉茵作戏,清楚她分明是故意的,这样做必然还有下文,虽然手背上一阵刺痛,但还是笑道:“没事没事,那汤并不是很烫。”

陈玉茵眼泪却已经滚滚而下:“都红了一片,怎会没事?这可如何是好?一时出门,也没备个伤药什么的。”

这时,陶悦若柔柔的声音响起:“陈侧妃不必着急,本宫知道有个方法,不妨一试。”

陈玉茵忙拭了泪:“请太子妃赐教。”

“但凡是烫伤,受伤之后立即用冷水浸泡或冲洗,便可疗伤止痛。”

这时寺中主持已经闻讯而来,这里几个女人,若是其中之一在他寺里有个什么闪失,可是承担不起。听到太子妃这样说,急忙陪笑道:“这个容易!本寺中有一口井,井水四季沁凉如冰,用来疗伤恰是正好。”

陈玉茵忙道:“如此请主持快些派人去打些井水。但是……”她又看了看梦蝶,“姐姐的衣裳湿成这样,可又要怎么办呢?”

陶悦若笑道:“这也无妨,本宫出门一向会备多件衣裳,煜王妃若不嫌弃,请将就着换一下吧!”

梦蝶微微一笑,知道这戏自然是这样演法,便起身福了一礼:“如此便多谢太子妃。”又向周氏与李氏道:“两位侧妃且稍坐,容梦蝶换身衣衫,处理了伤处,再来相陪。”

周氏与李氏却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只是齐声道:“煜王妃请便。”

陶悦若向一旁的灵秀点点头,灵秀即行礼道:“煜王妃请随奴婢来。”

初春与紫画自然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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