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于君相好,却无奈世事多变
如与君无缘,此生终无念
草木皆相同,景物然依旧,故人不同看,只叹,心已不甚初。
“你可知,我今日约你出来,所谓何事?”凝眸注视着湖面一波又一波的涟漪,这一次,她没有带食喂养小鱼,亦没有落坐石旁。一身白衣依旧,淡淡的话语自那双紧抿的唇瓣溢出。
熙君浓眉紧蹙,一双黑眸紧紧盯着那抹消瘦的身影,微有薄茧的手掌紧握成拳,不发一语。
意料之中的没有听到回答,忆轩嘴角轻勾:“以前,每次在等你赴约之时,我总等在这儿,看着湖里鱼儿畅快游乐,好不惬意,当时,心境愉悦、忐忑,因为,我知,你定会来。故此,无论多久,我都等。”她回眸静静的迎上他略显愧疚的眼,“而且,甘之如饴。”
蓦然心弦一扯,等吗?原来,你竟是一直…这般无怨的等我吗…
“呵呵…”轻笑出声,“不解对吧?我也不曾知,我竟这般傻,苦苦等了你这么多年…”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里苦涩的情绪。
听着这淡淡的阐述,熙君心一紧,徒然疼了起来,喉咙涩涩的欲解释道:“轩…我…”
蓦然抬头,隐去眸里欲落的泪,打断道:“今日,我不是与你翻陈年往事,只是…想与你做个了结。”
“了结?”
轻轻点了点头,苦涩一笑:“其实,早该如此的,你拒绝我那日,便该如此的…只是我终究贪恋了,总以为可以等到你的倾许,不料却等来……”吸了吸鼻子,制止了那酸酸的涌动,继续道:“如果不是我存了心思,如今,也不会落到这个局面。”
越听,熙君的心越凉,手中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努力遏制那铺天盖地的苦涩,强装淡定道:“所以呢?”
忆轩一听,喉咙一哽,一滴泪差点夺眶而出,“所以,为了不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以后…不要再单独见面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约你出来。”
轰,熙君,脑海有那么一时短暂的空白,瞪着眼前这个吐出绝情话语的女子,窄眸如刀,恨不得看穿她,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怎能说出这番话…来伤他。
深深吐了口气,熙君冷然道:“我不答应!”此生我只要你,你竟然让我看透了自己。那么,今生,你就别想再脱离我!
忆轩猛的扭头,看向他,惊瞪双眸,“你…你说什么?”她怀疑她听错了。
看着她这副惊恐的表情,竟觉得可爱,被激起的怒火也消退了不少,难得的笑了笑:“我不答应!轩,你既招惹了我,如今,就别想再甩开我!我不许!听到了吗?我不许!”像是怕她听不清楚般,他微微屈身,贴近她的耳旁,一字一字重复道。
忆轩愣了半晌,才知她没有幻听,他,真的再说…不答应,不许…
越是想,越是惊,瞳眸也越睁越大,倏然,她猛的一把推开紧逼她身子的宽大身躯,小脸通红,怒斥道:“不答应?不许?你凭甚么不答应?凭什么不许?你以为我是那青楼女子,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推的踉跄后退的熙君,惊愕的看着那张徒然愤怒的娇脸。
他的惊愕深深伤了忆轩的自尊,那隐藏许久的委屈、痛苦、不安,一下子全涌了出来,教她蓦然眼眶一红,眼泪滑落,哭泣道:“啊?你凭什么?你可知,我傻傻的等了你多久?你呢?不仅拒绝了我,更是即刻便迎娶了含茵郡主,如今,拒绝了也就算了,娶了倒也罢了,可是,何苦再来招惹我…莫熙君…我恨你…我恨你…”她一步步后退,泣不成声。
浓眉紧蹙,喉咙一哽,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熙君的心狠狠的痛了,手臂一伸,一把圈住那可人儿,紧紧的禁锢在怀里,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这般伤你,对不起…对不起!”大手轻扶着女子如墨般的发丝,一遍又一遍。
忆轩用力挣脱那一再收紧的怀抱,听着耳里一声又一声心疼的道歉,哭的更凶了,身子不能动,只能素手紧握,一下下捶打着结实的胸膛,“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呜呜…”
头一低,熙君封住那张哭泣不止的小嘴,深深的允吻。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开始回应他,不再挣扎不休,吻,也一再加深、探入。
一吻结束,微微放开她的唇,额头紧贴着她的额际,深深的呼吸着、喘气着。
面若挑花的忆轩大口呼吸着,良久,待平定了呼吸,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把推开他,小脸倏地苍白,该死的,她在做什么,明明今日是与他了结,怎可…怎可,这般不知羞的贪恋他的怀抱、他的吻…一想到,方才,自己沉迷在他怀里、回应他深情的吻,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可以…
紧紧盯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熙君的喜悦被瞬间熄灭,“怎么?又不是没吻过?这会儿懊悔,怕是迟了。”话一出口,熙君就后悔了。再看到她迅速变得惨白的小脸时,更是悔的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拳。
“啪”狠狠的一声巴掌响,教两人都楞了。
忆轩愣愣的看着还未落下的右手,她,打了他,她竟打了他
熙君的震楞不比忆轩少,震惊过后,心疼随之涌上,这个一直娴熟腼腆的女子,竟被自己逼到这个地步来吗……
久久未等到指责的声音传来,忆轩抬头,蓦然撞进了一双乏着心疼、不舍、愧疚的双眸,心徒然一紧,狼狈的转过了头,那双眼,太复杂,教她喘不过气来。
她犹如惊慌的小鹿般逃避的眼,也教熙君喉咙一涩,“轩…”低低唤道。
眼眶一红,忆轩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缓缓自胸怀处掏出一枚碧绿簪子,不舍的眼眸一直落在簪头,深深吸了口气,将簪子递与他:“这簪子…还你。”短短几个字,犹如断送了她全身的力气。
瞪着那枚在阳光下闪耀光芒的簪子,熙君心一紧。神情竟是有些恍惚。
“轩…”他背手在后,紧紧握住碧绿簪子,开口叫唤那身白衣盛雪的女子。
“嗯,来啦,看看,这是二哥寻来的曲子,听着不错,你听听看?”女子回眸一笑,说罢,也不待他回答,素手轻搭琴弦,片刻,清灵般的曲音传出。
轻步坐落她面前,深深凝视她沉浸在曲音里的小脸,着迷不已。
一曲终了,他竖起大拇指,笑得灿烂。
她娇羞一笑,虽知道他的答案,可还是启唇道:“如何?”
“自是好听!几月不见,身子不见有多变化,这弹曲儿倒是进步不少。”
她浅笑盈盈,忽然,柳眉微蹙,遗憾道:“可惜一直未能有缘遇到那旷世之作。”
“旷世之作?”
“嗯,〖忆洛赋〗,听说是音圣前辈为心中爱人所作,很是不错,我曾有幸听过,只可惜,当时那人也不知晓全谱,也仅是一知半解,不甚全面。”忆轩惋惜的摇了摇头。
〖忆洛赋〗吗?熙君暗暗记在心里,寻思着,日后定当花些心思为她寻到。
“咦?那是什么?”忆轩才收起惋惜,大眼一转,看到他搁在桌上的锦盒子,脱口问道。
熙君寻着她视线看过去,俊脸竟难得的一红,许是方才听得太入迷,才会把锦盒搁置桌上的。
忆轩看着那张倏然脸红的俊颜,疑惑顿起,不禁好奇,快步走过去,欲拿锦盒,岂知熙君早料到她有此举,快速的把锦盒拿在手中,口吃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那般宝贝作甚?”
“我…”想着送着时不觉有多为难,如今,这真要送了,竟是怎么也无法出口。
“哈,抢到啦!”趁他发愣之际,忆轩快速的抢过他手中锦盒,开心道:“我瞅瞅,是啥东西?”一打开锦盒,随即愣住了,眼眶渐渐起雾,轻声赞美道:“好漂亮的簪子。”
来不及阻止的熙君,摇头一笑,罢了,如此也好,也省的他尴尬,不知如何启口。待听道她的赞美时,嘴角上扬:“可喜欢?”
“自是喜欢!要喜欢一辈子的。”说完,整张脸红透了。娇羞的转过了身,不去看他紧追不舍的炽热双眸。
那仿佛才昨日的光景,不曾想,她扬言定当会保留一辈子的东西,如今静静的躺在她乏白的玉手上,竟是要还给他的。
喉咙一哽,嗓子干干的、涩涩的,当日拒绝她的喜欢,当日与含茵成亲,都不见她拿出此物,一直觉着,两人定然是还有机会的,可,如今,她竟然要还给他?她,终是放弃他了吗?
不去看他震楞受伤的面孔,忆轩,强忍住欲放声大哭的冲动:“这,簪子,我想,我已经不需要了。”
熙君身子徒然一震,紧紧盯着她,恐惧叫他不愿再沉默,蓦然厉声吼道:“不许!你怎能不需要?你怎敢?你……”
“因为我累了!因为我不想再追着你了!”终是无法再忍,忆轩愤声打断道。
心蓦然抽痛,熙君眼眸里再无法遮掩的痛楚深深的显露,恍然若失的看着那张激动的小脸。
大脑一片空白,她说,她累了,她说,她不想再追着他,呵,讽刺一笑,她,终究还是不要他了吗。
“哈哈……”悲凉的放肆大笑,教忆轩倏然全身僵硬。终于无法再待,扭头转身飞快的跑走,她需要赶紧找个地方疗伤,她的心,好痛,好痛,痛的快无法呼吸。
“碰啪”清脆的声响,仿似熙君的心般,突然,碎了。
没有挽留,没有注视,熙君呆呆的看着她转身跑走之际,自她手中滑落的簪子。微微弯腰,拾起只剩簪尖的簪子,突然紧紧的拽紧簪尖。任由尖锐的簪尖刺进手掌,鲜血淋淋。
莫熙君,这便是你当日,狠心拒绝她的代价吗?
当日,她,也是这般…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