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议,争议
平白涌起千缕肆意
三日时光过的极快,转瞬之间,便已到了大婚之日。
屋外喜庆的奏乐响的惊人,洛忆轩闺房只得她一人静坐床前,一身大红喜袍,手上拿着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含羞带却,迷煞旁人。
正想盖上去,低首却瞧见一双金色靴子映入眼帘,顺着视线看向来人,先是震愣,随即展眼露齿,眉开眼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低低一笑,逸风痴痴凝视着面若桃花,朱唇欲滴的人儿,“你大婚如此大的事,我且能不来。”数月未见,人儿不见消瘦,却是面色红润了不少。
“呵呵,可见过爹娘?”
“不曾,我只逗留这一会,屋外的亲兵还在等着我。”顿了顿,又道:“只是看看你便走。”
闻言,洛忆轩微微有些失落,“不喝杯喜酒吗?”
逸风咽了咽喉间的苦涩,“不了…”话落,两人沉默了半晌,良久,逸风才自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她,“这里有一块璞玉,据说有保安之用,你打小体质便不好,但愿它能为你带来福气。”
凝视着眼前通体圆润的璞玉,洛忆轩刚欲拒绝,转念一想,又觉不可再伤他,迟疑了会,终是收了玉,“谢谢。”
“呵,当着是生疏了?”
“呃…”洛忆轩捏着璞玉,尴尬的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又是一声苦笑,罢了,何苦为难她。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璞玉,将颈项里悬挂着的金锁取了下来,抽了红线,穿过璞玉的细孔,倪着她,“容我为你带上可好?”
洛忆轩本想拒绝,却在看到他眸里隐忍的伤痛时,住了口,轻轻点了点头。
逸风展颜一笑,微微前倾,双手绕过她的身后,自她秀美的脖颈处,系上红线,打了个结。顿了顿,突然一把抱紧她瘦弱的身子,低声呢喃,“轩儿,祝你幸福。”
吓得不轻的洛忆轩刚欲推开他,耳边却响起他低沉的祝福,似是隐隐含着万分的痛苦,鼻子一酸,抬手欲环上他的窄腰,他却一把放开了她,深深看了她一眼,狠了狠心,扭头往屋外极跃而去。
伸手摸着脖子上带着温热的璞玉,不知为何,洛忆轩总感觉他那最后深深的一眼像是在于她诀别。
“花桥到!”喜婆洪亮的嗓音响起,洛忆轩惆怅一叹,收了思绪,亲自盖了盖头,霎时,眼前一片红,再也见不得其他颜色。
洛夫人紧紧抓住她的小手,微带哽咽,“傻孩子,嫁了人可万不能再由着性子来,凡事多听听意见。过去要好生孝顺公婆,知道吗?”
洛忆轩鼻子也是一酸,轻点了点头,“娘亲,女儿知道。女儿不在你们身边,切记要好生照顾自己。”
“唉,娘亲知道,有空便回来看看我和你爹爹…。”说到这,已是泣不成声,洛正拍了拍她的背,眼眶也是红的厉害,“你且放心嫁过去,一切阻碍都已不复存在。去吧,去寻你的相容以沫吧…”
“吉时到!请新娘入桥。”喜婆洪亮的声音又起,洛忆轩一一跪拜,辞别父母。一步步由喜婆搀着跨过火盘,入了桥中。远远还能听见娘亲的叮嘱,眼眶红的厉害,终是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哎哟,小姐这会可不能哭,不然,到时去了夫家,可是不吉利的。”喜婆闻声,连忙叮嘱道。
洛忆轩眨了眨大眼,硬是忍了下来,这好不容易画的妆,可不能被自个儿哭花了。
喜婆见哭声停止,满意的笑了笑,又是一声极响亮的两字:“起桥!”
一路上,桥子连连晃动。洛忆轩甩了甩晕眩的头,怎么今日这条路这般远,这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未到,眼看这都快误了吉时了。
掀起一小半桥帘,看向桥子屋外,“喜婆,这到哪儿了?”
桥外无一丝回应,洛忆轩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把掀了盖头,探头出去,却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小道,顿时吓得不轻,拍了拍桥子,“停下,快停下!你么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抬桥几人仍是不答话,抬着桥子只顾一个劲儿的往前奔去,洛忆轩一时不慎,竟是被晃的撞了额头,霎时一阵刺痛传来,忙伸手揉了揉额头,恐惧一波接一波的传来。
莫家大堂,宾客们窃窃私语,熙君一身火红的红喜服,眼见吉时快到了,却仍不见锣鼓锣号响起,心中不安的感觉一波强过一波。终是无法在安心等下去,疾奔马房,牵了马翻身一跃而上,往去洛家的那条道上,策马狂奔。
一路策马而过,也不曾见迎亲队伍,心中不安更甚,直至到了洛家大堂,寂静的安宁,让他再也无法克制理智,上一次轩儿受伤的事,如今他历历在目。
听了家仆来报的逸飞,自屋内出来,正想取笑他,却见他一身喜服,面怒急色,面色变了变,“发生什么事了?”
熙君急的眼眶红的吓人,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翻身跃上马,往碧落崖不要命般狂奔。
逸飞暗道不好,自马棚牵了马,对家仆道:“此事不可让老爷夫人知道。”说完,也不等家仆应是,纵马追熙君而去。能让熙君如此不安发怒的,世上只得轩儿一人。如今,定是轩儿出了事,否则,应该在家拜堂的人,此时为何会在这儿,面怒急色。想到此,逸飞寒了一颗心,也急得不行。
洛忆轩于桥中被撞的浑身疼痛,见桥子突然停了下来,迟疑了半晌,缓缓掀开帘子,小心翼翼走了出来。见四周已无一人,往前瞄去,面前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霎时,一颗心颤了又颤。
“呵呵,怎么这新婚之日的,新娘子不在拜堂,却到这碧落崖来了?”
闻言,洛忆轩转身看向自桥子后面出来,笑的一脸阴险的含茵,上次被她打的皮开肉绽的滋味,瞬间袭来,警惕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含茵讽刺一笑,挑起她瘦弱的小巴,用长长的指甲盖细细刮过,“啧啧,看这张小脸,你说我若是在这儿上面划上两刀,你还能狐媚的去勾引别人的丈夫?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洛忆轩捉住她的小手,一把甩开,“你又在发什么疯?”
“发疯?”突然含茵哈哈一笑,笑过之后,竟是满目狰狞“我就是在发疯,自从莫熙君娶我那日起,我便疯了!”
见她这般情绪不稳定,洛忆轩皱了皱眉,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敢于她正面冲突,她往前一步,她便后退一步,直至退到悬崖处,无处可退。
“怎么不退了?你倒是退啊?”含茵止住步伐,戳了戳她的胸口,霎时,洛忆轩疼的‘嘶’了口气。
含茵笑的越发诡异,突然自怀中拿出一笔匕首来,指着她的脸,比划着,“你说,我该从哪开始呢?漂亮的嘴巴?高挺的鼻子?还是…。”说着,刀尖直指向那双清澈的双瞳,“这双勾人的眸子?”
洛忆轩的呼吸随着她的刀尖,一深一浅,背后是悬崖,身前是利刃,她无处可逃。嘲讽一笑,笑她的可悲。
那笑刺痛了含茵的心,睁着厉眸死死瞪着她,“你笑什么?”
“我笑你痴傻,放着一个最爱你的男人不要,偏要紧紧捉住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实在是悲哀的很。”如今,她无路可退,只能试图拖延时间,等熙君他们来救她,她坚信,他一定能找到她。
含茵扬手狠狠一巴掌括了过去,“你这该死的贱人,若不是你,我岂会被如此对待。”
洛忆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手也是毫不留情的打了下去,“你只看得到你的失去,可你何时看到了自己的拥有?”她一步步逼近她,含茵一步步后退,待终于远离的悬崖处,洛忆轩长舒了口气,闭了闭眸,再睁开,言辞犀利道:“乘旋哥哥自幼便钟情于你,你却视而不见,这是其一。”顿了顿,又道:“然你心胸狭隘,见不得他对我好,便引诱他与你犯罪,事后却对他置之不理,这是其二。”
倪着她震愣的模样,洛忆轩心中也是酸楚一片,“最后一点,你若婚后检点,于熙君好生相处,又岂会发生这些事?”
闻言,含茵一把跪坐在了地上,眸里一片涣散。洛忆轩淡淡扫了她一眼,擦了擦脸上被她指甲盖划破的脸,皱了皱眉,往山下走去。
良久,含茵方才回神,不,不是她的错,都是洛忆轩的错!都是她的错!抬眸看向不远处欲奔下山的洛忆轩,眸里闪过狠厉,持起匕首,往那处飞奔,“洛忆轩!你去死吧!”
“不要!”熙君远远骑在马上瞧见这一幕,霎时胆肝剧烈,嘶吼出声。
洛忆轩步伐一顿,极缓慢的转身,看向身后,霎时,一抹伟岸的身躯倒下,嘴里那抹浅笑却是笑的越发灿烂,洛忆轩惊恐的捂住嘴巴,蹲下身子,接住他的身子,看着他胸口上不停溢出的鲜血,泪水顷刻间翻涌而下,“不…乘…乘旋哥哥…”
乘旋微微抬手,洛忆轩连忙握住,将他逐渐冰冷的双手贴向自己的面颊,“乖,不要哭,今日…你是…做…做新娘子的人,笑…笑个我看…看…。”
洛忆轩拼命擦掉他胸口不断流出的血,小脸竟是比乘旋的脸更白,强挤住一丝笑容,笑过之后,泪却流的的更凶了。乘旋闭了闭眸,“很好,你在我心中最后的样子是笑脸。”
眼见他说话流利了许多,心知这是回光返照,心中痛的不行,紧紧捂住她的胸口,“乘旋哥哥…”
乘旋吃力的睁开双眸,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渐渐流失,缓缓伸出手,深深凝视着对面一脸惊愕的含茵身上,见她丝毫未动,眸光一暗,垂下了手,眼睛也永远的闭上了。嘴角那抹苦笑却深深刺痛的含茵的心。
环抱着他逐渐失去体温的身子,洛忆轩再也忍不得,嚎啕大哭。
赶来的熙君于逸飞,只瞧见遍地遍地的红,霎时一阵晕眩,熙君举步上前,握着洛忆轩瘦弱的肩旁,看着她怀里已然没了呼吸的乘旋,眸里银光闪闪,终是极深的叹了口气。
逸飞直直看向那倒在血泊中的男子,眸里红光闪烁,突然,仰头看向天空,一滴泪滑落发梢,心中凄凉一片。一步步走向含茵的面前,厉眸狠狠直视着她,“如今你满意了?”
“二哥,我们带乘旋哥哥回家好不好。”突然极轻的声音传来,逸飞鼻子一酸,于熙君两人一左一右扛住乘旋,往山下走去,洛忆轩拾起地上那把带血的匕首,用丝巾细细的裹了,这才起身,尾随他们身后。
迎风而立的含茵,倪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抬起双手,怔怔看着自己带血的双手,突然,痴痴一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道:“孩子,我们去陪爹爹可好?”
洛忆轩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回眸一看,却只见一抹绿袍于悬崖上一闪即逝,回身时,眸光暗了暗,乘旋哥哥,想必含茵…是爱你的,只是生前被仇恨蒙蔽了心,死后,方才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