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昏迷了足足五天,文佶兽特地去屈苗坡夺来了一把耳鼠毛,这五天内言颜照文佶的指引将耳鼠毛以火烧成灰烬,兑上甘草汁,每日煮一碗给洛玉服用,虽然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但耳鼠肉可以御百毒,无奈耳鼠狡黠,软硬不吃,几番争斗下来最终也只得了它一把皮毛,不知能否解了他身上的毒。
还好运气不算太差,加上洛玉仙根护体,最终还是熬了过来,言颜如获至亲,将自己的遭遇都告诉了他。
(画外小知识:耳鼠:小兽,其状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獆犬,以其尾飞,食之不采,又可以御百毒)
大病初愈后的一天,文佶主动搀扶洛玉出洞走走。因为之前的一场大闹,他们如今正被诸犍头目“通缉”中,不能走远。
“说吧,我知道你有事要跟我说。”语气依旧清洌如泉,却多少带了点虚弱。
文佶微惊,继而眯眼一笑,“好,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你也知道,现在她是我的主人,我有义务尽一切力量保护她,为她铲除所有可能的威胁,包括她在意的人和事。”
洛玉踱着步子,冷静地问:“你觉得什么对她不利?”桃花眼微微一挑,盯着文佶,“我?”
“不是你,是那个孩子。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可疑。”文佶看出了洛玉眼里的疑惑,接着道:“你可能不相信,这个孩子曾经救了我们一命。就在我第一次遇到主人的那天,我被风生兽重伤,她也差点被风生兽所杀,可就在那时,这孩子几声啼哭竟然吓跑了风生兽。”
洛玉听得认真,眉头紧锁,喃喃自语:“这可真是奇闻,书上从没记载过风生兽怕婴孩……”
“不仅如此,你试想下,这儿哪儿来的小孩?假设有个孕妇被吸进逐阴,下了这孩子,那他生母去哪儿了?还有一点,当初发现这孩子的时候,他的身上都是伤口,血肉模糊,我不相信他的生母会对他做这种丧心病狂之事。”文佶一点一点地分析道。
洛玉靠在山壁旁,将他的话反复思量,提出了一种假设:“可能是他的生母带着他在外,遭到了野兽或者歹人的袭击,生母被杀,孩子也受了伤。”
文佶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没想过这种假设,可是在逐阴不会有野兽放着幼嫩的婴儿不吃,只吃了一个大人。撇开这点不提,就算你说的都成立了,那,一个受伤的婴儿是怎样出现在了山洞的深处,难道还是他自己爬进去的?”
洛玉想象了下,有点毛骨悚然,思忖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可这孩子我们不能动,如今,言颜视他如己出,她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何况这事也许存在其他的可能,不能凭借咱俩的猜测而定了他的死罪。”
文佶不语,只是伏在他的脚边,乖顺地就像家养的虎豹,可他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一日,逐阴之南下起了大雨,出乎意料的是这雨一直延续下着,就没停过,这恐怕是逐阴唯一一次历时那么久的雨。
虽然之前文佶观天象预料到了雨期,提前在山洞内储备了一日的口粮,可没想到这雨会持续那么久,到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三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孩子喝奶也喝不饱。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雨水从洞口漫了进来,甚至洞顶有些地方还在滴水。
之前言颜仙根尚存时就已经领教过了这雨水的威力,那日她头枕着湿地,右脸被雨水灼蚀,导致半边容貌已毁。当然,在逐阴这么个原始蛮荒之地,容貌对生存起不到任何作用。
整个山洞只有一处突出的巨大裸岩地势比较高,看大小,站四五个人绰绰有余。雨水暂时还只是漫过洞口,里头一大片地还是干的,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提早收拾了点东西驻扎在了裸岩上。尽管这洞口狭窄隐蔽,但还是有非常多的蛇蝎毒虫攀着洞壁爬了进来,可能是动物的天性,逃命这种事还是它们比较在行。
还好如今洛玉在身边,施以仙术在四周凝了个法阵,既防止这种虫类,又防止被头顶的渗出的雨水滴到。
洛玉的眼里布着红丝,为了维持法阵,这三天来他不眠不休。
突然!
洞里传出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吵闹声,隐约还能听到几句人声!
洛玉将言颜和文佶摇醒,示意不要说话,在未了解发生了什么之前,连生火照明都是不明智的。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比较昏暗,没人能注意到他们,而他们却能借助洞口的余光看清个大概。
前方的动静越来越响,隐约能看到是一群人形的生物在跟蛇蝎毒虫搏斗,这些生物竟然只有食指的高度,而且,还会说话。
文佶眯着眼谨慎地关注前方的战况,压低嗓音轻轻说道,“是菌人。”
可他说的实在太轻,言颜只听到了后半个字,人?是人?
这些虫类都是生于逐阴,长于逐阴,外壳五彩且坚硬,个大力强,菌人的身体本就脆弱,很快便有败下阵来。
其中一小队菌人被蛇蝎逼退到洞的深处,很快就发现了裸岩上的法阵。为首的菌人一边挥刀躲避蛇蝎攻击,一边朝着言颜呼救:“救命!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求你们了!”
这样的恳求喊得言颜于心不忍,她看向文佶兽,还未开口就被拒绝,文佶在危难时刻表现得异常冷静:“不行,他们随便一人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诸犍,我们都难逃一劫,他们必须死。”
他的兽眼里满是冷血,这恐怕是它在逐阴唯一修来的本领。
看着那些小人一个一个惨死,言颜顺了顺文佶的头,严肃地对洛玉道:“救他们。”
即使文佶反对,但她学不来那等冷血。
等救下来的时候,这队菌人只剩下十三四个,他们带着血和泪,在法阵中为牺牲的同伴默哀。
原本他们也是为了躲雨才进了这个山洞,可谁想洞内遍地都是饿疯了的蛇蝎虫类,根本杀也杀不完。幸亏得了言颜们的帮助,否则恐怕连回族的希望也没有了。
(画外小知识:菌人:《山海经》载:“有小人,名菌人。”(菌通郡)古训载:“海人生若菌(若指巴比伦之地)若菌生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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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一下子猛更四五章啊,早睡早起,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