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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夫人洛揽月,还在世时,多少误会解不开,何苦要在丞相夫人逝世后,才肯解开误会。

而这只需要轻轻的迈出一步即可。

就这一步,左丞相林衡晟却是怎样都不愿迈出,不敢迈出,方才酿成如今后果,有因必有果,种了什么因,必会食下什么果。这苦果也只能他自己吞下,自己知道滋味。只可怜,累及着右丞相一家人自此失去了一位倾城聪颖的女儿。

洛揽月在世时,林衡晟无论如何都不愿面对现实,不会洛揽月解释着那一晚的事情,不揪出幕后之人。可洛揽月一走,林衡晟竟一反常态,风驰电掣,雷厉风行,翻出案子,不留情面的一查到底,不说幕后主使,就是有点儿牵连之人都被一一查出,一一送进了大牢,包括那晚上和林衡晟颠龙倒凤,翻云覆雨的女子。

那女子是林二婶耿向婷的亲戚。

而那幕后主使正是那一直慈善,对林衡晟向来很好,在林衡晟心中站着重要地位,被林衡晟尽心孝敬的林家二婶,耿向婷。

林衡晟早就想到,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的不愿面对。

红阁的一场大火烧没了红阁,也烧没了林衡晟心中的不愿。

洛揽月的一把火,烧尽了自己,也烧尽了林衡晟的心。

一个人,心没了,行尸走肉般,他还怕什么?

他什么都不怕了,只一心想着为洛揽月报仇。而伤洛揽月最深的人就是他,当时,在那场熊熊火焰面前,他本想冲进去,与妻子同在,却被拦住,他本想自尽与红阁前,却也被拦住。

是了,那场大火带走了他的妻,也带走了他的子。

那场大火铺天盖地的燃烧着,烧透了半边天,红了半边天,就在他一心求死时,习静习性,这两个他妻心腹的丫环跪在红阁前,跪在自己身旁,流着泪,平静的向他说着一件件他不知道的事。

第一件就是:他的妻怀有身孕。

习静习性还要说什么,还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了,他的世界突然安静了,听不见也看不见了,眼前只有一片红,火红,那是火光耀满了眼睛,他就这样晕倒在已成灰烬的红阁前。

一夜之间,他的妻,他的孩子都离他而去。

月儿!月儿!你怎么忍心,你就如此忍心,这样离开我,徒留我一身震撼,满心遗憾。

我未知的孩子,你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世上看一眼,就这样——就这样被你的爹爹生生逼走了——

林衡晟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这是他和月儿的房间。红阁烧了,这府中唯一留下月儿痕迹的就只有这里了。他抱着月儿亲手缝制的衣裳,他握着月儿为他绣的荷包,他摸着月儿带过的簪子,他从空气中,感受着月儿的存在,他仿佛觉得月儿从不曾离开,就在他的身边。

林衡晟就这样醉生梦死在这房内,不知今日是何日,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林衡晟恼火得很,正要说话训斥,自己的衣领被拎起。

洛玄逸和洛玄熙一前一后,看着这暗黑的房间,鼻中是浓郁的酒气,借着高挂在空中的太阳,可以看到林衡晟正瘫坐在一个角落,喝着酒,地上已经满了瓶瓶罐罐,洛玄逸和洛玄熙随便走着,脚下都是瓶罐,空了的酒瓶子在地上滚动。

“你们——干什么——”醉醺醺的林衡晟生气的吵吵着,都是他们,让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月儿不见了。

松开手中的酒瓶,任其跌落在地上破碎,林衡晟伸手在前方空气中胡乱摸索着,嘴中喃喃有词:“月儿,月儿,你在哪,你不要离开我,月儿你快回来——”

“你们走——”林衡晟推着洛玄逸洛玄熙,“你们走,都走,通通都走,都是你们——”耷拉着脑袋,醉醺醺的半睁着眼睛:“都是你们,月儿又不见了,都是你们——”眼泪纵横在脸上。

洛玄逸一巴掌打在林衡晟脸上,已经疯癫的林衡晟果然平静了下来,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洛玄逸和洛玄熙两人合力,一人一边将他抬出房间,拽到院子里,扔在地上,林衡晟狼狈的在地上趴着,费力的爬着,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两队秀气的白色鞋子,林衡晟顺着抬头看去,习静习性皆是一身素白,站在面前。

“习静习性——”林衡晟喃喃叫着,忽然像是见着糖的孩子般欢快着狼狈的爬起来,坐在地上:“你们来的正好,快,月儿在里面呢,月儿一直陪着我——”

习静习性皱起了眉头:“姑爷——?”姑爷这是怎么了?

洛玄熙一脚踹了上来,将林衡晟再次踹翻在地,林文林武一直站在院落中看着,此时却是想上前去也不能上前去。

“林衡晟,你给我醒醒!”洛玄熙上前,拉起林衡晟的衣领,狠狠的说着。

林衡晟闭着眼睛,谁都不看。

“你就忍心让我姐走的糊糊涂涂吗?你就忍心让我姐走的不清不楚吗?姐夫!”声声巨响,回荡在院落中,回荡在林衡晟的耳朵中。最后一声将林衡晟的眼睛生生逼开。

“你叫我什么?”似是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

“姐夫。”洛玄熙松开林衡晟,站起身来,和后面走上前来的洛玄逸站在一排。

“妹夫。”洛玄逸也是平静的叫着。

“你们居然,你们怎么——还这样叫我?”林衡晟自言自语着:“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啊!”

“姑爷。”习静习性也上前一步,平静的换着。

眼泪从眼角流下,林衡晟却是真正的平静下来。

“清醒了?清醒了就谈谈正事儿吧。”洛玄逸邪气的说着。

是啊,该谈正事了,冷静下来的林衡晟,所有思想都回到了脑海中,他自然知道洛玄逸说的是什么。

本来洛玄逸和洛玄熙还有习静习性林文林武几人是准备将林衡晟带到书房,现在就是他不愿意调查此事,他们也会逼着他调查下去,而且一定是他调查,一定是他亲自揭开幕后黑手。

谁知道,冷静了的林衡晟,竟不需他们的商讨逼迫,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会亲手抓出幕后之人!”干脆利落,一点儿也不犹豫,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这态度让洛玄逸和洛玄熙竟生出杀了他的冲动,早这样多好,早些干嘛去了,他若一早这样,月儿一定还好好的活着。

林衡晟转身就要离去,被洛玄熙抓住,洛玄熙的手扣在林衡晟肩上。

“你要去哪?”

“去找那人!”

都知道林衡晟说的意思。

洛玄熙依然紧紧扣住林衡晟。现在可不能走,他们父亲可是在书房等着他们呢。

“——父亲在书房!”想了想,洛玄逸说着。此话一出,果然一直想要离开的林衡晟安静不动了。

洛丞相在书房端坐着,依然是温文尔雅,雅人深致,却带有掩不住的疲惫和沧桑,他怔怔目睹女儿死在面前,亲身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他优秀的孩子就这样离开了。

可这又能怪谁呢,他想怪他的好女婿,想怪那个幕后之人,可到最后,都释然了,人都不在了,怪来怪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这幕后之人一定要找出来。洛丞相,洛舒卿,咬着牙,坐在上座,他别的一概不想了,一概不怪了,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将这幕后之人找出来。

他知道这个女婿就是不愿在调查下去,才会生出后面这么多事来,不难看出,这个女婿甚至是在保护这个幕后之人,所以,今日,他亲自来了,他甚至做好了要拿出丞相之威,岳父之威来逼迫这个女婿。

可是不待他做什么,如今已是左丞的林衡晟跪在他面前,泪如雨下,悔恨交加,誓要揪出幕后之人。

这一刻他竟生出和自己孩子一样的想法:早些干嘛去了,他若一早这样,月儿一定还好好的活着。可惜已经迟了,惜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林衡晟不需要洛玄逸,洛玄熙的帮忙,带着林文林武彻夜翻案,一丝头绪都不放过,一点一点的揪出幕后之人,林衡晟暂时搬到了洛府,办案之类都在洛府进行,闲下来时就坐在洛揽月闺中房间,听着习静习性讲着他不知道的事情。

——

终于到了这一天,林衡晟亲自揪出了幕后主使,这个害他娘亲,害他妻子离开他的人,他的好二婶!

林衡晟满心的无奈。

千言万语,出口只是三个字:“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让这样做?理由呢,理由是什么?我们家和二叔二婶你们家不是一直生活的很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为什么当初对我那样好?为什么——

耿向婷在事情败露后就疯了,整日里疯疯癫癫的。

苍老的林家二叔走出来,缓缓道出了一个上辈人的故事,他们之间的纠葛,所有事情都大白于天下。

一切不过一个“情”字。

恶人终有恶报,每个人都自有他的下场。

林衡晟自知最对不起月儿的其实是他自己,所有事情都真相大白后,他再次跪在洛丞相面前。

“岳父大人,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您老,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三妹,对不起四弟,对不起月儿。”

“你是对不起月儿。”

洛舒卿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朗朗男儿:“罢了罢了,你若是知道自己对不起月儿,就做些事情补偿,偿还自己的债。”

“——是!”林衡晟头深埋地上,认真听着岳父大人的每字每句。

——

右丞辞官养老,左丞接过重担,一心一意辅佐圣上。

所有事情落幕,只空余:可悲,可叹,可怜,可恨。

因果循环,有果必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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