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的别样的快。
似乎，只是那一眨眼的时间。
最后，奥鲨还是没想起来，但是，心里却无比的肯定地认为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既然想不起来，也就只能在他自己的抓狂中任其自然了。
五月的天并不燥热。
吃完尼罗做的晚饭，古凌走向玄关，随意地拿起今天穿过的鞋穿了起来，“我要去逛街，你们谁要去？”
尼罗正在洗刷碗筷。
奥鲨正在墙角抓狂。然，当古凌来了这么一句之后，二人的反应却是异口同声地应了这么一句，“不去。”
整齐而果断，古凌忍不住朝着二人看了过去。
“我要洗碗！”
“我要想事情！”
话说间，尼罗迅速拿起沾满了泡沫的碗，奥鲨则认真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今天，两个人似乎有些奇怪。古凌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而这一眼，看的尼罗与奥鲨差点浑身不自在。
“那我走了。”
古凌穿好了鞋，顺势脚尖颠了几下。一听，尼罗与奥鲨当即说道：“大人走好。”
“早点回来哦。”他们的语气听起来是那样的巴不得与谄媚，可是古凌却似乎一点也没反应。
“嗯。”
古凌走了，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尼罗与奥鲨看着对方，顿时都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尼罗一把扔下碗与抹布，接着神速脱掉围裙与手套。另一边，奥鲨则猛地站了起来，昂首挺胸，精神之好，哪里还像一个绞尽脑汁，正欲抓狂处在奔溃中的人呢。
“差点就要装不下去了。”
“我可没有装，那个女人，我真的……”
“好了，都念了两个小时了，还没够吗，我都听的快起耳茧了，我想大人也差不多，只不过她没说出来而已。”
奥鲨狠狠瞪了过去，“我的直觉说，这件事很重要，你以为我没事干吗！”
“可是，你就是想不起来呀。”尼罗揶揄，双手一摊。奥鲨一下就没了气势，像个饱满的气球瞬间就瘪了下去，“可恶！”
“好了，既然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呗，或许你不想它了，它反而就蹦出来了。反正，我就是这样的。别说，还真的挺管用哟。”
“少来！哼！你这是在说你将大人的手表弄丢了一年之后才想起来将它放在了冰箱的冷冻格里这件事？”
“……”
“这件事不算！”
“那就是说那些两年三年的事就算了？”
尼罗额头哗啦啦顿时又一片黑线，这又不能怪他！谁叫他要跟他打赌那只手表到底防不防冻了。“我们要在这里一直讨论这个问题吗？”
“是你起的头好像。”
“那对不起了，尊敬的奥鲨大人。”说着，尼罗很绅士地三分弯腰，右手做了一个抱歉的姿势。奥鲨显然很受用，得瑟着就道：“记得下次不要犯就是了。”
尼罗直起身，面对奥鲨的这副德性，随意便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你！……”
“好了，再不出发，等一下大人可就回来了。她说是说逛街，可是，算上在路上的时间，她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回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人的德性，她能说逛街已经很了不起了。到时候，你想让她发现我们去干什么去了吗？”
尼罗一句顿时让奥鲨闭上了争辩的嘴。
“知道了。”奥鲨突然认真了语气，与以往，好像更多了一抹成熟与严肃。气氛陡然间几分了沉闷。“还有两次，我们就可以接大人去那个地方了，而大人也再也不用被那种力量所拘禁了。”
奥鲨看着夜色朦胧的窗外，陷入了深深的沉静……
一旁，尼罗亦如是。
两个死神，周身萦绕着浓浓的让人压抑，他们，平静而努力地好像一直在保守着什么……
一股黑暗，很快席卷整个房子，再见，只剩那敞开了的窗户，以及，那在夜风中微微风动的不安纱帘。
……
马家。在这个城市，与祈家、李家、苏家合称为四大家。其威慑力与影响力可想而知。而这种威慑力与影响力不仅仅体现在黑暗之下，也深深渗入在世俗之上。
此刻马家，饭桌之上，马家人尽在。
马家人丁并不旺，现掌舵人马国兴是家中的独子，他一共育有两个女儿，她们就是马雪莉与马戚薇两个人。马雪莉今年十八岁，现就读于帝国学院，明天就是她的十八岁成年礼。而马戚薇，则在三年前嫁入了四大家之一的李家，成为了公子安的大嫂。此刻，饭桌上，除了他们三人，还有马国兴的妻子丁镕以及他的父亲马四岳，马老爷子。
气氛刚开始一如往日家常那样有说有笑，一直到，马国兴淡淡地说了一句，‘爸爸准备明天换件生日礼物给你。’
就在那个时候，气氛陡然一转。
除了马雪莉之外，而其余几人皆神态自然，依然刀叉相左，慢条斯理地继续着餐桌上的礼仪，似乎，他们对一家之主马国兴的这个决定一点也不意外。
“为什么？”
马雪莉问，表情呆住。
马国兴不紧不慢拿起红酒，少少地饮了一口，酒入口，醇而厚，品位一番之后，他才说道：“你还没到能够驾驭它的程度，爸爸怕你会遭到反噬，而且，刚才爸爸去看了一下，它似乎还没那么稳定。”
理由，稳而定，一条接着一条。
可是，对于满心期待着的马雪莉而言，是那样的打击与不相信。
“骗人！”
此刻，美食都没有了吸引力。
“爸爸没有骗你。”
“你说过要将它送给我的，而且，上个星期的时候，它不是已经好好的了？不行，我就要它！除了它，我什么都不要！”说到语气强烈处，马雪莉将手中的刀叉都重重按在了餐桌上。
当——
一声音，刹那震响整张餐桌。
“不许胡闹。”
马国兴语气依然，丝毫听不出这四个字该有的态度。可是，对此刻的马雪莉而言，这些根本就无异于左耳进，右耳出的空气。
“我没有胡闹！”一字一顿，马雪莉肃着脸色，直视于马国兴，“爸爸，你不能这样！说过的话怎么能反悔呢！礼物的事，我都已经跟丁宜她们说了，你这样一改，到时候，我多没面子。”
“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什么？
不轻不重的一问。已然没反应过来的马雪莉当即就恍惚了一下。
“不要吓孩子。”母亲丁镕说话了。一听，马雪莉蹦着丁镕就道：“妈——，爸爸他……”
丁镕一个眼神，愤愤然的马雪莉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就给她吧，反正，按时间与融合度来看，也已经差不多了不是吗，雪莉也不会没事就拿出来炫着，这又不是珠宝首饰，想拿出来就拿出来，而且，又有什么好炫的呢，不怕吓着人吗。雪莉不是小孩子，有些道理，她都明白的。”
“嗯，嗯，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马雪莉拼命点着头，生怕慢了，马国兴便会一个不答应。
“你就会这样宠着她。”
“自己的女儿不宠，那宠谁去？”丁镕年不过四十，风韵十足，一眉一眼，一字一句，皆都透着一股韵味。她这样一说，马雪莉如何不笑容绽放。
马国兴没有说话，他持着刀叉，细细地切着三分熟的小牛排。一时，餐桌无声。
马雪莉则紧紧地盯着他，一瞬不瞬。
“爸爸，你的意思呢？”
马国兴话落，马雪莉的目光顿时就转到了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马老爷子身上。马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罗宋汤，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说过了，家里的这些事，我已经不管了。”
说完，马老爷子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之后就站了起来，然后，背着手便离开了。
丁镕看的，忍不住说道：“爸爸真是的，什么叫做家里的这些事。”
“妈，爷爷年纪大了，早就不管事了，现在，你念叨这些干嘛。以后家里的什么事，不是还有我们两姐妹吗。”马戚薇一番话顿时让丁镕笑开了颜。
“还是我们家戚薇贴心。”
这么一来一回，似乎将马雪莉的事给抛了出去。马雪莉急忙又插了进来，“妈——”
“知道了。”
丁镕到底见不得女儿委屈，当即对着马国兴说道：“老公，还是给雪莉吧，你看，女儿想了这么久，也念了这么久，再说，事情也不见得会这么糟。”话说着，丁镕手拿红酒杯，优雅地晃了晃。
话中淡淡隐晦。
一个眼尾轻斜，丰若艳彩。
马国兴正巧对视了住。
下一时，他朝着马雪莉看了过去。只见马雪莉无比期望地正看着他，那副样子着实像极了摇尾乞怜四个字。
……
屋外，夜色浓郁，绿荫四处，霓虹若隐，虽不至璀璨星光，可是，却也独有状若萤火虫般的迷人之彩。
突然，一片静谧中，马雪莉的欢呼声骤然传出。
马国兴终是答应了。
背着手，走在鹅卵石小道上的马老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抬头，夜空星光不盛，黑暗沉底，马老爷子的一双眼内深邃的似乎望不见底。良久，马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
长叹完，马老爷子立即又回到了不温不火的样，他抬脚，刚要走，却突然，一道不安从他的体内深处猛地震颤了出来……
他瞪眼，圆而直，惊而骇。
不禁脱口而出，“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