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
一个清鸣的声音打破这窒息的寒冷,杜拓言身子一震,回首看向双颊冻得通红的云洛,看来她已经在自己的身后多时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防备心竟然变得这么低,好像是从那夜开始吧。
清冷的目光渐渐收回,语气沧桑像似自问一般,“春天就要来了吗?”
一阵冷风刮过,轻柔的雪花拂过面颊,云洛的眼角有一丝湿润,将划过的雪花在不经意间溶化。
那个骨子高傲,目空一切的裴奴失了心,而那个无坚不摧,冷静有秩的他丢了魂,两个都淡然清冷的人竟然这般决然的折磨着彼此,她用沉默的方式惩罚他,而他却用自虐抚平着自己不安的心灵。
她,不再言语,两月有余。
他,酗酒自虐,遍体鳞伤。
云洛看着他被刀剑刺伤的臂膀,血迹斑斑,伤口泛滥,心,被紧紧的纠结在一起。
如果杜拓言知道一夜放纵会换来她如此深的恨,那么,他还会义无反顾的去推开她本不是为他敞开的心门吗?云洛紧咬着被冻得发紫的唇,轻轻上前一步,与杜拓言并肩而战,侧首,认真的看着他完美而粗狂的侧面,浓浓的眉,长长弯弯的睫,被轻巧的雪花掩盖着,看不出一丝情绪,可是,她知道,此时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伤悲,因为他知道,他和她永远在回不到从前了,那个摇晃着他胳膊,娇滴滴的唤着,言,言的那个人已经不再了。泪不自禁的落了下来,眼前一片雾气,那飞舞的片片雪花竟然变得越发模糊了,他,一定后悔了吧?他一定心痛的要死吧?她真的好想帮帮他,好想替他分担一点深深的痛,可是,她知道,那个能够抚平他伤悲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因为,她的美,她的喜,包括她此时的泪水,他都看不到,因为他的眼中,只有裴奴,高傲的裴奴,聪明的裴奴,狠毒的裴奴……
云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不料引来片片雪花,只是引来的雪花在顷刻间便化为雾气,再也找不到一丝飘过的痕迹,终于牙一咬,紧抿的唇破了,点点血滴渗了出来,在这白雪纷飞时,此时的红色是那般的凄艳而绝美,“给她自由吧!”
杜拓言浑身一怔,重复道,“给她自由?”不,他不能失去她。是今年的冬天太过寒冷了吗?为何将他整个人冻住,他想摇头,他想挣扎,他想抓住,可是他却无法动弹,难道真的是那风雪束缚他了吗?
云洛看着杜拓言因痛苦而狰狞的面孔,心中一紧,不禁伸出手轻抚着他宽阔的肩膀,这才发现伤痕累累的胳膊已经丝毫没有温度。“与其相互折磨,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吧。”
杜拓言听出云洛的诚恳,蓦地感觉胳膊一阵温热,回过头来,对上她饱含泪水的双眼,手轻轻拂过她的唇角,将那点点血滴擦去,忍着胸口的剧痛,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让我把这个任务交给她来做?”
一丝冰凉触及到她的唇畔,触及之时,盈满眼眶的泪水再度滑落,头偏过一旁,不去看那支离破碎的眼兮,仿佛对上了,心便也会随之破碎,“她已经两个月没有开口说话了。”
杜拓言眼睛微微闭起,眼前蓦然一片黑暗,紧握的拳头泛着淡淡的白色,不一会,血迹就溢了出来,他不敢睁眼,他怕一睁开,泪水便会决提而出,他不愿睁眼,他怕一睁开,眼前还是一片冬雪茫茫,他亲手将她的心割碎,心碎了,也死了,他说了太多言不由衷的话,他无法在面对她……
可是他不能再让她在这样颓废下去,她痛,他便痛着,现在他能给她的,而她也乐于接受的,似乎也只有自由了。
身后的人不知在何时离去,杜拓言像似冰雕一般立于雪地之上,直到雪花盖过他的双脚,直到夕阳渐渐落下,他才轻声道,“芷萱,我错了!错了……”
樱蔓呆坐琴边。
他说,“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裴奴吗?”
他说“你就是陪床的奴隶!”
……
绝情的话语在耳边久久的回荡,她八年的依赖,她八年懵懂的情感,原来只不过是他的一夜之欢。难怪他让她学男女之欢,难怪……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原来自己是这般傻,傻傻的对他敬着,对他爱着,对他赖着,甚至对他谢着,可是他却这么残忍的回应她。
她承认在这之前,她对他有一份朦朦胧胧的依恋,虽然理不清,但是她知道,她离不开他,可是,此时此刻,她恨透了他,她甚至想一辈子不要见他。
樱蔓低首看着眼前的古琴,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手指触琴,琴音便翩然飘起,她眼脸微眯,余光依稀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黑色阴影,那勾起的笑容越发浓韵了,他让嗜煞山庄最顶尖的杀手看管她,是怕她离开吗?
可是,他应该知道的,凭她现在的武功,想要离开这里简直是易如反掌,区区几个杀手又怎能奈何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