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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夫,又去采药了。”

“白大夫,不是让二子跟着您吗?他人呢?天冷路滑,您老小心啊。”

“白大夫,早。”

专心做事的妇人们在看到一脸慈祥的白发老人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起身礼貌的打着招呼。白大夫是大当家让人送上山的。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老人,谁知二十九那天,刘二家媳妇子难产,在唐婆宣布母子均不保、九死一生的时候,大当家将白大夫请了过来。白大夫只是隔着帘子号了脉,然后在刘二媳妇身上扎了几针,就走了出来。而屋内不到半刻钟时间,孩子微弱的啼哭声起,刘二媳妇平安无事。孩子出生时在母体里停的过久,导致身子有些差,一个不注意就会出现休克的情况,所以这些天一直放在白大夫那里养着。而白大夫不仅医术好,心肠也好,白天黑夜的照看,不顾寒冷每每大清早就围着山头采草药给孩子做药浴用。本来大当家带上山的人,他们就奉若上宾,经此一事,他们对他更是打从心底尊敬有加。

“早。我没事,人老了睡不着,想着大过年的就让二子多睡睡了。你们忙,小宝也要醒了,我回去看看。”面对这些朴实无华的丹阳山人,白大夫很是和蔼,从他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白大夫慢走。”“您老慢走。”

“白爷爷早。”

在木桩上站马步的孩子,在看到走近的老人时礼貌喊人。老大哥哥尊敬的人,他们也会非常尊敬。

“今日大家都休息了,怎么小鹏小虎还在这里用功?是你们老大说什么了么?”注意到桩上已经在打颤的腿和他们脸上认真的神情,白大夫面上现出赞赏色彩。这两个孩子有多么崇拜陆小小,连才来几天的老人都知道。

想到林静前些日子跟他们说的话,两张装酷的小脸瞬间绽放出属于孩子的纯真,可是才一会,他们又立马收回那抹笑,如小大人般稳了稳有些松动的身子,摆出最最标准的姿势,异口同声回答“静哥哥说只要我们能连续一个月在桩上站一个时辰不动,就让老大哥哥收我们做徒弟。”

想不到是这个原因,白大夫微一愣,脸上笑容更甚,点点头很是为他们高兴。“这样啊,那白爷爷先在这里恭喜你们了,努力,努力,白爷爷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

“嗯。白爷爷慢走。”

山高雪厚不易化,加上前日夜里不大不小又下了一场,此时的丹阳山整个就是一片白茫茫。白发老人离去后,一位意外之客凭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就像连锁反映,在第一个人抬头愣住后,所有跟着抬头的人都定在当场,睁大眼睛不敢眨一下。

神……神仙!神仙啊!天上的神仙下来了!

雪白的大地,雪白的发丝,雪白的修长身影,沐曦的到来悄无声息,以至于让人误会连连。不过他们的错认又关他什么事?淡淡扫视一眼,沐曦转身看向前面与白色并存的一栋栋墨绿竹房。

宿醉刚醒的陆小小步出门,不经意的一抬眼,正好对上转过身来的人,指腹按压额角的动作一顿,然后眉头微皱,然后点点头。

这样的画面让沐曦突然想起当初那个缠着自己要酒喝,第二天又因头痛而一起床就怪罪自己的小女孩。轻扯嘴角,他淡淡一笑,眼底的宠溺仿佛能让雪山融化。不管她是雪儿还是陆小小,她都是自己相守多年的人。什么借尸还魂,若世上真有借尸还魂这种事,为何无奇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他相信她还是他的雪儿,她只是生气当初他打了她,所以故意忘记了以前,忘记了他而已。没关系,他会让她再想起来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他会陪着她,一直陪着她,永远陪着她。

倾刻放柔的表情让沐曦不再显得那么与世隔绝,也让陆小小心底划过诧异。她以为知道真相后的他,再也不会对她露出这种让人想要深深依恋的笑。

没人开口说话,发愣的妇人和孩子还没回过神,一双双眼直直看着沐曦;沐曦依旧站立原地,笑看陆小小;而陆小小收回视线,将眼光移向他身后一方,淡淡笑开。

端着醒酒汤过来的林静,在注意到那抹仿佛将与这天地化为一体的背影时,手不可自抑的一抖。地上轻烟几缕,洒出的乌色汤汁在一片雪白中像花儿被蹂躏后的痕迹,溃败的让人感到慌恐,惊奇自己为什么擦不掉,抹不去那些不堪痕迹。

惊涛骇浪的心在对上陆小小稀有的笑容后回归原位,林静停顿的脚步又继续跨出。扬起大大笑容,他的话透露出万千热情。

“师父,您来啦!快进屋坐坐。看这天冷的,路上不好走吧?用过早膳了么?我等下多做几个,一起吃吧!好久不见,静儿和小小可是时常念叨着您,今天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看这话说的多好,多熟稔多亲热,惊回神的众人全然相信那如天神一样的男子是二当家的师父。大当家和二当家是他们的恩人,是他们的再造父母,没有大当家和二当家就没有现在衣食无忧的生活,就没有现在的他们。二当家的师父来山里了,天哪,这可是多么大的事啊!妇人们一急,顿时找不到手脚该放在哪处好,人也不叫一声,匆匆丢下手里的活计,转身奔向自家屋子。

“孩子他爹快起来,二当家师父来了。”

“相公,二当家师父来山里了。”

“儿啊,师父来了。”

“爹……”

还舒服赖在床上好梦的男人一个个被吵醒,从一开始反映迟钝的面容呆滞,到意识到对方重要身份的惊诧,丹阳山上因沐曦的到来炸开了锅。这家屋里传来哎哟一声掉下床的,那家屋里响起大喊找衣服的,这家屋里有妇人念叨的,那家屋里有老人催促的……总之,最后的最后,丹阳山全寨集合,老老少少站在陆小小和林静的房外,等着拜见谢恩。

然,相比较他们的隆重,已将人迎进屋的陆小小和林静就显得随意很多。陆小小一如既往的简言少语,接过醒酒汤一口喝完,她等着沐曦说明来意。林静笑容依旧灿烂,嘘寒问暖的话语从进门就没停过。而破天荒的,认识到现在从没与林静开过口的沐曦居然跟他有问有答,你来我往不见半点生疏。虽然他的话只限制于‘嗯’或‘没’这样的单个字眼,但怎么也算有回应,有进步了不是?更何况他最后还说当着陆小小的面,对林静说了一句非常完整的话。

“在聚宝箱那里有两口箱子,你去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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