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凌阡陌银枪就要刺中雪煞心口的一瞬间,箭矢呼啸而来,于是迅疾后退数步,虽避开了霆煞三人的击杀,右肩却中了雷煞一箭。
与此同时,石柱后白影一闪,很快消失无踪。
知娘娘安然离去,凌阡陌暗舒口气,看着自远处暗影中飞身而来的雷煞,笑容得意畅快。
自知理亏的雪煞低下头:“大哥。”
雷煞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慢慢走向凌阡陌,剑眉紧蹙,眸如寒星,冷郁英气的脸上布满阴戾:“凌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捂着鲜血直流的右肩,凌阡陌迎风屹立:“是啊,我们还真有缘。”
“可惜你我再无缘相见了。”伸手夺过雪煞手中的长剑,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雷煞眸色一沉,雪煞便不敢再造次,而后长剑直指凌阡陌心口,面上难得的扯出一丝笑意:“没杀了东晋皇后,能取了凌将军项上人头,也不虚此行。”
“但愿来世我们能在沙场一决雌雄!”
纵使右肩血流如注,纵使眼前愈渐发黑,凌阡陌却拼着最后一口气傲然直立,绝不在敌人面前倒下。
突然,风声乍起,石柱后忽的飞出一条绳索缠住凌阡陌腰际,身不由己地往石柱后退去。
同时,一枚细长蚊针深深没入来不及避开的雷煞眉心。
雷煞嘭然倒地,面上瞬间乌黑一片,双眸中盛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大哥——”脸色骤变的雪煞四人齐齐扑向雷煞。
而退到石柱后的凌阡陌被清尘架着跃下城墙,迅速消失于茂盛丛林中。
雪煞四人根本没心思追赶,扶起眸光渐渐涣散的雷煞,雪煞既悲恸又后悔,如果不是她对凌阡陌心存幻想,大哥也就不会为了她而遭此横祸。
伸手拂去雪煞脸上簌簌而落的泪水,雷煞艰涩道:“雪儿,大哥再不能保护你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大喘了口气,又望向霆煞:“雷,告诉师傅,我,我……”
话未说完,雷煞抚着雪煞脸的手猛地垂下,已然死去。
紧紧抱着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雷煞,雪煞满是泪痕的娇媚容颜布满入骨的恨,令人不寒而栗。
……
另一边,清尘架着凌阡陌迅疾往丛林里飞奔,沿路荆棘划破衣衫皮肤也全然不顾,直到感觉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不得不寻了当年武良藏身的山洞停下。
小心将他扶到石床上躺下,又将洞外和洞口做了伪装,料定敌人无法追踪,清尘才回到洞中。
见双眼紧闭的凌阡陌面无血色,呼吸愈渐微弱,清尘立即点了他右肩几处穴道止血,看着深入皮肉的狼牙箭,蹙了蹙眉头。
若是强行拔出,箭头的锯齿势必会带起周围的皮肉,甚至划断筋脉,后果将不堪设想。
咬了咬牙,清尘伸手握住狼牙箭用力一刺。
利箭穿透皮肉的剧痛,让陷入昏迷的凌阡陌也忍不住闷哼一声,清尘却无暇顾及,按照平时莫君邪教的方法上药包扎好,然后将他的手臂和一根粗树枝绑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神经高度紧绷又一路狂奔的清尘已精疲力竭,白皙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在凌阡陌说要将家传宝玉交给雪煞时,她倏然明白他的用意,于是脱下外衣包住一块大石,待雷煞出箭后迅速抛出,让人误以为她已伺机而逃。
她知道,气急败坏的雷煞必定会现身杀了凌阡陌,所以瞧准机会,左手抛出当年遗留在石柱上的绳索,右手同时按动发间,莫君邪和娅楠特意为她打造的曼珠沙华血玉簪的机关,内藏沾满奇毒的蚊针,这才救回了凌阡陌,还将天下无敌的神箭手雷煞毒杀。
……
“可怜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是谁在耳畔一声声叹息,那么无奈,又那么怜爱?
清尘忽觉胸口好似压了块大石头,呼吸急促得几欲窒息,而一道伟岸身影突然来到她面前,静静地,慈祥地看着她。
“父皇——”
悲喜交加的清尘呼喊着想要扑进那人怀抱,谁知白光一闪,那道身影倏然消失于茫茫黑暗中。
猛然睁开双眼,看到四周冰冷的石壁,清尘才明白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轻轻拂去眼角的珠泪笑得苦涩而悲凉。
只是,为什么叹息声是那般的清晰?
一个激灵,清尘转头看向石床。
石床上,凌阡陌眉头紧蹙,苍白面上泛着异样潮红,那声声叹息分明是他无意识的呻吟。
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滚烫得吓人,清尘立即起身寻了山间清泉,将锦帕浸湿后搭在他的额头上。
凌阡陌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吟,人也安静了许多。
可好景不长,他突然难耐地扭动着身体,甚至撕扯起自己的衣衫来,‘好热——’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呻吟接连不断。
见状,清尘只得点了他的穴道,取了锦帕浸湿后又搭在他额头上,却好似没有作用,他依旧大口喘息着,那呼出的热气向清尘扑来,惊得她慌忙起身退开数步。
看着双眼紧闭,一脸痛楚的凌阡陌,明白高烧不退严重后果的清尘想起娅楠说的物理降温法,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按捺住波涛汹涌的心绪撕了衣裙下摆浸湿,然后撇开眼,颤抖着手扯开他的衣衫,擦拭他的上身,手中布条干了后,又浸湿。
一次又一次,直到耳畔没了他的呻吟声,呼吸渐渐平稳,清尘才停下,无力坐在石床边,感觉浑身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原是汗水湿透了衣裙。
背对着将他衣衫胡乱拉拢,又解开他穴道后,清尘疾步走到洞口,透过杂草树枝的缝隙看着外面夕阳西下的晚霞,神情有些恍惚。
昏迷中的凌阡陌正觉浑身燥热难耐时,一道清凉触感及时缓解了他的不适,令他只觉身心舒畅。
之后,那轻柔感觉一直包围着他,就像娘的怀抱,应该说,是象多年来梦里娘的怀抱,温暖而又真实。
是娘吗?
再不想与娘分开的他于是努力冲破层层阴霾,猛地睁开双眼,环视一圈,不见娘,却见洞口玉立着一道白色背影,透过缝隙的霞光照在她身上,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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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亲川儿宝贝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