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的清晨,如春将柳沁舒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起来,以免再受风寒之气,并且给她带上暖手炉。
在将军府门口,已经有了两顶轿子等候着。
柳玉婧身着粉色及膝锦袄,外披兔毛披风,白皙的脸庞,线条柔和,淡淡的娥眉,颇带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忽闪忽闪的看着玉楼的方向。
“小姐,是否要去催催?”同是老夫人身边调教出来的如夏见柳沁舒还未来,询问着。
“她年纪小,出门需要仔细,我们等着就是。”柳玉婧双手交汇插在护手套里面。
如夏应声,便到一旁等候着。
不多时,柳沁舒穿着臃肿的出现,怀中抱着暖手炉,这是柳沁舒一向的习惯,如今,她也是这样的继续着这些个习惯,而且她觉得比护手套暖和多了。
在柳玉婧的吩咐下,柳沁舒先上了轿子,然后一前一后的往落座在都城北面的梅园而去。
在梅园的门处等候着轩辕长玄派来的人,告诉柳玉婧,他遇到急事晚会到。
柳玉婧应了声,便与柳沁舒往梅园里面走去。
雪后的梅园更是清香四溢,踩着雪赏着梅,这乃是多么风雅诗意的事情。柳沁舒看着四处一片洁白,她的心境已经不是十四岁时的那么宁静,她在等待着,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柳玉婧踏入梅园不久,兴致大好,对一旁的柳沁舒说道:“舒儿,姐姐出一上联,你可要听清了。”
柳沁舒转眸望着面前十四岁的柳玉婧,心不由的想到,如果当年的自己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还能一心赏梅么?
“瑞雪纷扬兆丰稔。”
柳沁舒回过神来,“腊梅照水飘异香。”
柳玉婧回头温婉笑容望着柳沁舒,“听先生说舒儿最近大有长进,果不其然。”
柳沁舒也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柳玉婧,“姐姐,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嫣然一笑,柳玉婧抽出一只手握着沁舒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去,“舒儿最近可是在看聊斋,那书籍姐姐也看过,可舒儿记住那都是些虚构的事情,人间哪有鬼魂之说,若真的有,那不是乱了轮回么?”
“姐姐是不信?”柳沁舒心中掂量着,如果柳玉婧知道自己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该多好?
“不信。”柳玉婧摇着头。
“若舒儿告诉姐姐,舒儿就是借尸……呜呜……”话还未说完,嘴就被堵上来。
柳玉婧一急,那手也就用力大了点,捂住那信口开河的小嘴,眼神也严肃了些,“舒儿切莫胡言,当今圣上最忌讳什么,难道你忘了?”
心猛地一惊,柳沁舒脑海中追随到了万乾二十二年间的事情,死在冷宫的皇妃韦氏身着大红袍,断气前诅咒要变成厉鬼,搅得后宫永世不得安宁。接着,好几处宫殿的娘娘死于非命,都说是皇妃韦氏变成厉鬼来索的命,弄得人心惶惶,民间也窃窃私语,为此,皇上下令,谈及鬼魂之说者,灭九族。难道是天意让她回到这年?柳沁舒眼神迷茫,看来不是柳玉婧相不相信她的话,而是她根本就不能说了。
一道声音从右边的亭阁转来,“将门之后,散播妖鬼之说,让人大有故意之嫌。”
柳玉婧与柳沁舒同时抬头,往亭阁看去,一袭淡紫色身影面对着她们而立在阁中,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折射出淡淡光辉,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再往他的脸上看,那个年轻的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柳玉婧原本随和的秀眉微微皱起,松手放开柳沁舒的小嘴,福了福身,“四皇子殿下。”
柳玉婧脸上的表情,柳沁舒是不用看的也知道不会好看到哪儿去,望着那亭中的人,轩辕长倞,当今四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者之一,也是最有资格者,前世之中的他,运气不佳。
轩辕长倞望着直视自己的柳沁舒,“刚才的话是从你口中而出吧?”
柳沁舒心中自是明白,这话不可认,可怎么抵赖呢?双膝往地上跪去,前世之中,梅园根本没有见过他。
柳玉婧一惊,以为柳沁舒是要认错,自然是先开口阻止,“四皇子殿下……”
“让她说。”轩辕长倞打断了柳玉婧的话,“你进来与我喝杯茶。”
柳玉婧眉宇间皱的更紧,别过脸去,定是不去一起喝杯茶。
轩辕长倞也不再勉强,而是似笑非笑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柳沁舒。
柳沁舒垂着的头抬起,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对视上轩辕长倞,“奴婢叩见四皇子殿下,皇子殿下所言,奴婢不解。”
“是吗?”轩辕长倞面不改色的问着。
“奴婢与姐姐应五皇子殿下之约进园赏梅,聊了些女儿家的话,四皇子殿下所指,奴婢愚笨,不知四皇子殿下对奴婢的那句话感兴趣?”轩辕长倞不是愚笨之人,柳沁舒故意将五皇子说出,好让他自己掂量着还要不要追究她所说。
果然,轩辕长倞大笑了两声,“好个女儿家的话,你上前来喝了这杯茶,说出茶名,就与你家姐姐去,若说不出来,本宫就去将军府要了你这个奴婢去做杂役。”
这听似无害的话却是要人命的,四皇子如今还住在皇宫内,宫内的杂役处,那可是每日都有死人的地方。
柳玉婧弯腰扶柳沁舒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雪,那仔细的让亭中的轩辕长倞颇为意外。
柳玉婧整理好了柳沁舒,再次福了福身,“将门不识名茶,还望皇子殿下恕罪。”
“那她就不能跟你走了。”
“那也不见得,只是皇子殿下刚才所言不公。”柳沁舒伸手握着柳玉婧那在外而冰凉的手,若不是因为她,以柳玉婧的性格又怎么会与轩辕长倞多言。
“你到说说看,本宫怎么不公?”轩辕长倞突来了兴致。
“进了杂役局,如同给奴婢定了死罪。而皇子殿下刚才所言,整个赌局就以奴婢的生死为筹码,这对奴婢不公。”柳沁舒目光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轩辕长倞腰间的墨玉双鱼玉佩一眼,那玉佩不同寻常玉佩,那也是她入宫后才知道的。
“依你所见,何为公平?”轩辕长倞并非第一次见到柳沁舒,却是第一次与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若奴婢输了,任皇子殿下处罚,若奴婢侥幸猜对了,那么皇子殿下要将腰间的玉佩赐予奴婢,才算公平。”柳沁舒没有去看轩辕长倞,因为她也没有底气轩辕长倞会答应。
轩辕长倞微定神思考了片刻,取下腰际的墨玉双鱼玉佩放在桌上,“玉佩在此,你能不能拿去,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