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鞭子如条毒蛇迅速地袭向了云相欢。
这下子,躲肯定是来不及的了。
云相欢抱头,往地上一蹲,只希望鞭子不要落在她背部这一重灾区。
然而,预期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凉哥哥,你瞧。她可真是个傻子,以为这么一蹲就可以避过那一鞭吗?!可真好笑。”
一道极不客气的奚落声从头顶上方传来,云相欢睁开了眼,只见一个一身红衣的妙龄女子地站在她的面前,一手指着她,一手扯着身旁夏侯韵凉的衣摆,夸张的弯腰大笑。
而她的指着她的那只手中,赫然拿着紫玉软鞭!
云相欢的心底闪过不少的压抑,那个总是病怏怏,传说是个万年小受的美人世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这个红衣女子,刚才,是她救她免于云破天的毒手么?
轻轻地拂了拂裙摆的尘土,云相欢神色自若的站起身,含笑地问道,“请问你是?”
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方才的懦弱举动有任何的窘迫之色,遭到取笑,也不见半点恼怒,那讥诮的话像是打在了柔软的棉絮上,毫无作用。
云相欢没有她预想的那样动怒,红衣女子觉得她的反应简直无趣极了。
她停止了笑声,站直了身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双手横于胸前,极为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傲慢地道,“就凭你,还不屑知道本姑娘的名字。”
红衣女子这一抬头,云相欢的眼底迅速地闪过一丝惊艳。
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妖娆美艳的人?她之前一直以为云绮缭和云琦绯两人算是十足十的大美人了,直到见到这位红衣少女之后,她才知道什么叫艳压群芳,什么叫美艳不可方物。
一袭红色衣长衫衬得她肌肤凝白胜雪,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宛若腊月里盛开的春梅,美得令人屏息,美得令人炫目。
“花摇,不得对将军和云小姐无礼。”
淡如温水的斥责,红衣女子调皮地吐了吐粉舌,娇俏可爱的模样与方才目中无人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来这娃子也是个双面娇娃啊!
云相欢在心里一阵感叹。
夏侯韵凉无奈地摇了摇头,朝云破天和云相欢拱手轻轻一揖道,“妹子顽劣,还望云将军和云小姐莫要介怀。”
今日的夏侯韵凉仍是一袭白衣,脸上依旧戴着那面刻有盘蛇的银制面具,看上去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与一身红艳的少女站在一起,还真有那么点踏雪寻梅的意思。
云破天的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中的东西,还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夺了去。
欲要对手,偏偏她身边站着的人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汝南王之子夏侯韵凉,得罪了他也就等于得罪了启德帝。只是如果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红衣少女,云破天又觉得面子实在下不来,当下斜睨着夏侯韵凉,冷哼道,“本将军怎么不知道汝南王何时喜得千金?”’
汝南王夏侯玄只有三子,并无一女,云破天这么说,是在暗讽夏侯韵凉睁着眼睛说瞎话。
夏侯韵凉听了,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时间最难得莫过于骨肉亲情,花摇是韵凉的义妹,我们虽无血缘关系,却情同手足。”
夏侯韵凉这也是话中有话,他是在告诉云破天,无论如何他与云相欢都是父女一场,对女儿执鞭相向实在不是慈父应有的行为。
眼底迸射出肃杀的芒光,云破天的脸色又阴沉了一分,连紫玉软鞭都没有再要回,袖袍一拂,转身回了内院。
霓花摇却叫住了举步离去的云破天,将紫玉软鞭丢了出去,娇声道,“喂!臭老头,本姑娘不稀罕你的鞭子!还你!”
紫玉软鞭乃是启德帝亲自所赠,霓花摇私自抢去已是对皇帝的大不敬,若是再据为己有,只怕夏侯韵凉都未必能够保得住她。云破天自是算计到这一点,方才才没有要回紫玉软鞭,有心要夏侯韵凉为这一次的事情付出代价。
云相欢不由地看了霓花摇一眼,她原先以为这少女目中无人,应该是极为骄纵之人才是。没想到她年纪虽轻,思虑得倒是周全,知道要把鞭子给还回去。
云破天纵身将紫玉软接住,气呼呼地走了。
云相欢的眼底划过一丝窃喜。
——
运来酒楼,二楼雅座内。
“今日多谢夏侯世子以及霓姑娘的搭救之恩。大恩不言谢,就让相欢以茶代酒,表达相欢对两位的谢意。”
说罢,云相欢身体微躬,左手托住杯底,右手圈住杯身,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托美人世子的福啊,把云破天给气跑了,让她得以搭他的马车,暂时逃离了将军那个牢笼!
夏侯韵凉也站起身,极为客气地回敬了一杯淡酒,心中闪过一缕讶异。
整座京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事迹。就算他从来也没有刻意听,去留意人们都说了些什么,大概总还是知道在太鸾百姓的心中他是个什么形象。在太鸾百姓的心中,他就是一个以姿色魅惑君主的人,他们对他很是不齿,视他为什么脏东西,避之唯恐不及。
这云相欢却大大方方地邀请他来了这人声鼎沸的酒楼,难道她不怕和他在一起,会搞臭了她的名声么?
夏侯韵凉不动声色地瞥了云相欢一眼,似是想要把她给看透。
察觉到夏侯韵凉的视线一直都在云相欢的身上,霓花摇吃味地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抬头鄙夷地道,“粗人!你知道茶是要慢慢细品的么?你这么牛饮般地灌了下去,能品出个什么滋味来,真是鲜花插牛粪,十足的糟蹋糟蹋了这上等的毛尖”
“花摇。”
夏侯韵凉淡淡地唤了声,霓花摇委屈的扁了扁嘴,终是没有再往下说。
“呵呵。无妨。”
云相欢将茶杯轻轻地放置在桌上,拂袖落座,含笑道,“霓姑娘说得对。品茗、吟诗、作画,那都是名人雅士做得来的事。相欢出身将门,从小学习的就是扎马步、云家枪。十二岁便跟随父亲行军打战,冲锋陷阵。行军多艰苦,有时候连干净的水源都找不到,喝一些泥水也是有的。如今暂时是不用打战了,只是军中的粗鄙习惯一直保留了下来。哪有霓姑娘您这样的好福气结识世子这么一个贵人,天天针织女红,怡花弄草的呢?”
云相欢的这一番话摆明了就是在嘲讽霓花摇养尊处优,不懂世事的艰苦,霓花摇听了却以为云相欢是真的夸奖,最重要的是,云相欢的那一句,好福气结识世子这么一个贵人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
在她的心里,夏侯韵凉的确是她的贵人没错,遇见他,是她这辈子最大声的福气。
霓花摇当下回嗔做喜地道,“哼!算你说得有礼。”
云相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啥米?敢情这带刺的绝色这小美人只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
夏侯韵凉眯了眯眼,若有所思望着表情讪讪的云相欢。
察觉到夏侯韵凉的目光,云相欢这才想起,她还没有询问他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将军府的原因,当下问道,“不知世子今日前来将军府,是所为何事?”
夏侯韵凉刚欲作答,只听见雅间外面吵吵嚷嚷了起来,包间的门被人给大力地踹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