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些东西想起来了。”苏末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但也没怎么担心,若无其事的眨眨眼,淡笑着道,“说起天下最尊贵的女子,那什么菱玉公主不是一位吗?在百姓心中,她可是女神级别来的。”
“菱玉公主?”忆苏扶着郡主进屋,眸中依旧带着温笑,嘴角却噙着无尽嘲弄,“不过是表面功夫做的精致罢了,若真论起才华来,她连郡主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哦?”
被忆苏扶至床头,苏末斜坐在床上,任由忆苏将那只起了水泡的脚轻巧的搁在床上,小心翼翼的脱下,嘴角勾起一抹兴趣,好笑道,“一个是众所周知的才女,一个是扬名天下的丑女,其中比较自是百姓亲眼所见,难不成还会有所偏差?”
“郡主那是不屑与她争,那种人,跟她说话都觉得掉身份。”忆苏笑的越发不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便是那种人。郡主的高贵又岂是她能比之。”
“是吗?本郡主既然比她尊贵,那又为何当了她的垫脚石。”苏末依旧笑的漫不经心,嘴角却溺出了丝丝冷意,“本郡主隐约想起,拓拔煜刺来的那一剑,似乎是被人无意间推了一把呢。”
当初在将军府所发生的事,个中牵扯原由如何,大抵也就几个当事人知情罢了,无论是站在明处,还是隐在暗处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即便亲眼所见,也不会为凤紫月去讨个公告,或许还会打心底希望她就此死去,这样就可以一举击垮长孙萝颐,夺去她手中滔天权势。
拓拔兄妹是,长孙菱玉是,凤临夜……也是!
凤紫月也的确如他们所愿死去,可惜的是,她来了,她占据了凤紫月这身躯壳,主导着她的记忆,重新融进这隐藏了无数血雨腥风的阴谋诡计中,冷眼瞧着那些虚伪的面孔,也被迫承受那些不可避免的悲凉。
苏末并不喜多管闲事,或许她对凤紫月的过去浑然不在意,可以尽数相忘,但不代表她会任人宰割,既然已经被动卷入这场阴谋,她便要占据绝对的主导权!
而要做到这些,就必须理清这些糟事。
苏末漫不经心的掠过,忆苏却听得一阵阵心惊,“那天长孙菱玉也在将军府?还有哪些人去了?郡主还记得吗”
此时心惊不已,忆苏也没再去在意郡主是否记起一切了。
忆竹也是一惊,抿着唇,面色担忧的看着她。
“那天在将军府的人多了去了,明的暗的皆有之,若真说起来,牵扯可能不小。”
“他们都是怎么进的将军府?”忆苏面色惊慌的看着苏末,“那天公主明明派了三百暗卫跟着郡主,然而出事后,他们却全部消失不见了,公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都未查到他们的消息,难道是出了内应?!”
想到公主身边竟有内应混入,忆苏的心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沉,明明是暖阳依旧,她却似被当头泼了一桶凉水,冰冷刺骨,惊了她一身冷汗。
忆竹也被吓的不轻,但还算是镇定,她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忽然抬手对苏末比了个手势。
’奴婢去找公主。’
苏末被她这个手势弄得有些懵,忆竹不能说话?
看出苏末的怔愣,忆苏连忙解释道,“忆竹的嗓子小时候练功时被心火灼伤了,所以不能言语,她是要把找公主找来。”
苏末回了神,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刚刚一路来忆竹从未说过话,她还以为是她性子沉闷,没想到是嗓子坏了。
除了刚刚那一瞬的怔愣,苏末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怜惜也没有同情,更没有鄙夷,只是轻和一笑,“她待会会过来,你就不用多跑这一趟了。”
忆竹皱了皱秀气的眉,犹豫片刻,便点了点头退至一边,微微敛着眸子,里面波光涟漪,有些微微动容。
郡主失忆后真的变得好多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忆苏低垂着头给苏末揉脚,忆竹敛了眸子,恭顺的站在床侧,轻风自撑开的窗棂飘进来,掺杂着院子里的紫罗兰香,吹开了一室温雅香。
紫色烟罗帐幔微微缓动,白色珠帘也清脆叮铃作响,像轻巧灵动的音符,轻轻摇曳间弹出脆耳的乐谱。
苏末的眼神定在那副美人携马踏雪图上,画中只有美人与马,再加上细碎飘落的雪沫,竟把意境融合的淋漓尽致,如此用心,足以看出执笔之人的情真意切,似海深情。
可笑的是,多深的情意,也终究不如权势诱人。
岁月温婉如逝水东流,似海深情也比沧火泯灭,终归一去不复返,曲终人散。
苏末忽然想起刚睁开眼的那瞬,真的有种宛如婴儿般的纯真,那时她只为有了父母而高兴,见一个刚硬男子泪湶涌动,只觉心中慌乱,又为自己的不知所措微微窘态。
她真的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深爱女儿妻子的男人,也会干那些事……
紫罗兰香气的静溢倘祥,三人沉默不语,默了一会儿,还是苏末先开了口,“半个月后皇帝大寿,各国都派了哪些人来?”
忆苏顿了顿,略做思考,便答道,“三国这次都很重视此次寿宴,西临来的是太子西临楚。南戎来的是战功赫赫,以铁血之名著称的戎安王。而北燕来的,却是皇帝燕凌晔。还有各番附属小国,均会各派使者前来,其中南戎第一附属国冀东,来的也是皇帝朱韬。”
“朱韬?”苏末有瞬间的惊讶,“就是那个曾经挑畔南戎,且带三万军兵临城下,以十四岁稚龄智取南戎玉南城满城粮草的少年?”
“郡主也认识他?”忆苏有些讶然,却没深问,点头继续道,“他是个少年天才,只可惜生错了地方,要是生在大国,以他的才智,何愁无出头之日?当年那场智取后,南戎原想不再金戈铁马,招朱韬为国效力,高居宰相之职,朱韬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也因此与戎安王结仇,不过他那一身傲骨倒是得了南戎皇的赏识,将冀东封为第一附属国,并且承诺无论将来发展,永世与之交好。当年那件事轰动力极大,尤其是朱韬说的那一句话,更是得四国百姓心生敬佩。”
“为君者,当以国为先,民为本,才能得治天下。”
苏末嘴角轻勾,徐徐笑道,“可是这句话?”
忆苏这次更加讶然了,忍了又忍,还是问出了口,“郡主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嗯,有些记得。”苏末答的模糊。
忆苏微微蹙眉,和忆竹对了对眼色,两人眼中皆是焦虑,却又怕郡主恼怒,不敢多问,便抿了唇站直,心中期待着公主快些过来。
苏末忽然缓缓一笑,“朱韬是个好皇帝。”
忆苏心中想着事,见苏末笑,也跟着笑笑道,“郡主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熟人了。”
熟人?
想起两人的那一面之缘,苏末忍不住嗤笑出声,眨眨眼道,“是挺有缘的,他当年拿了本郡主的水玉箫,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着也应该给点利息吧?”
“郡主还记得那箫?”忆苏有些哭笑不得,“那不过是些绿竹编织的小玩物,郡主随时都可以让人编了来玩,怎的还记着如此清楚?朱韬如今是一国之君,可不再是当年那个满脸泥巴只知道哭的小男孩了,郡主可不要乱来啊。”
“绿竹编的也是萧啊。”苏末不以为然,“一国之君怎么了?你不也说了吗,本郡主是这天底下最尊荣华贵的女子,既如此,和他玩玩也没什么呀,再说本郡主这么无聊,还失了忆,本就悲惨万分了,你还不让本郡主玩,这不是欺负人嘛……”
“谁欺负你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须臾间边推门走了进来,满面笑容的邪魅容貌似乎与方才的怒气冲冲沾不上丝毫关系,笑如春花般灿烂的走到苏末面前,眸光自忆苏猛然用被子遮住的腿上掠过,皱眉问,“听说你被热茶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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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二千六百字献上,没有四千我很抱歉,二十三点四十四分了,飘飘再不传记忆只能明天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