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接风宴,满满一桌珍馐美味,色香味俱佳,令人垂涎欲滴。
可是伍氏的心情并不好,因为桌上的珍馐几乎都是皇甫翔的最爱,只看连氏不住吩咐丫头们给皇甫翔布菜就能看出来。
宴后,一家人团团围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皇甫翔满脸孺慕之情,不停地奉承伍氏,到底是自己的长孙,相貌堂堂又才华出众,十四岁就考上了监生,在勋贵子弟中是极难得的了,还这么尊敬自己,……伍氏打从心底里疼爱,拿出压箱底的一块双鱼玉佩送给他做见面礼。
连氏瞥了一眼玉佩的成色,眼底就流露出一丝不满,这种成色玉器铺里随便能买到。
第一次见嫡长孙居然只送这样的礼!
伍氏一直关注着连氏,没错过连氏的不满,但这已经是自己最好的物件了,还要怎样?
你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我一人在云南孤独近三十年,没见你问一句暖心的话,却挑剔我送的见面礼?
又想到连氏居然不亲自出城迎接自己,只怕认为自己是姨娘,根本没拿自己当婆婆。
伍氏想索性闹开,逼这个目中无人的儿媳给立规矩,可又不知道连氏在儿子心中有多重要,若是因此跟儿子生分了,可真是得不偿失,脸上自然就现出了踌躇之色。
皇甫琴一直在旁边暗笑观戏,哪看不出伍氏纠结的心思,于是露出一抹饱含孺慕之情的笑容,道:“姨老太太真是慈爱,让孙女不自禁地就想亲近您。孙女原本是要去庄上服侍母亲的,可是现在孙女想在京城多留几个月,代母亲好好给您尽尽孝。”说着回眸向父亲笑,“父亲,您看这样可以么?母亲若是知道姨老太太来了,也必定会要女儿代她尽孝的。”
皇甫诚听了十分满意,含笑点头。
伍氏心中一动,这个话头开得好,正妻都要尽孝,她平妻难道还想免了?
眼珠一转,脸上流露出激动又欣慰的神情,看着儿子道:“琴儿真是乖巧。以前看到姐姐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心中别提多羡慕,总希望我也能有这么一天。今日我算是圆满了,尽孝之事就别提了,毕竟我又不是孙儿们的正经祖母,哪里敢受?”
“姨娘您说这话真是羞死孩儿了!”皇甫诚听后感动又内疚,扶着短几跪下,哽咽道:“姨娘,儿孙们孝敬您是应当的,您当然受得。”
当家人跪了,其他人都跟着跪下。
伍氏赶紧扶着众人站起来,皇甫诚再三保证,媳妇、孙儿、孙女都会孝敬她的,并吩咐道:“雯儿,以后你每日带着儿女们晨昏请安,服侍三餐,不可怠慢。”
要我给个姨娘请安?还要服侍三餐立规矩?二嫂五嫂天天往兰园跑,要是知道我给一个姨娘立规矩,我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连氏急急地唤了声,“侯爷,妾身每日清晨要处理府中庶务,您看……”
皇甫婧也忙提出替娘亲尽孝,伍氏流露出伤感的神色。皇甫诚顿时有些恼了,“处理庶务的时辰提前一个时辰,姨娘也不会醒得太早,哪里来不及?”
连氏顿时身子一僵,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双手在袖中紧攥成拳,唯恐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尖叫出来。
伍氏得意地瞄了连氏一眼,心情大好。
初次交锋,伍氏大获全胜。
这才是第一步呢。皇甫琴淡淡地笑。
伍氏在云南寂寞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有了一方天地,不想掌掌权才怪了,有了个能威胁到二娘的对手,她应当没时间管庄上的闲事了吧?
二夫人连氏的确是气不过,就是正经婆婆先老夫人,她也没晨昏定省过!
因此在人散之后,就跟自己的一双儿女发脾气,“不过一个姨娘而已,居然拿起了婆婆的架子,还一口一个小媳妇小媳妇的,当我不知道她在暗示我,我只是平妻而已?哼,老不死的老妖婆!”
皇甫婧一面帮连氏顺背,一面劝道:“娘,她好歹是父亲的生母,您就是看在父亲的脸面上,也得供着她,若不然,父亲会怎么想您?”
“是啊,娘,您可不能得罪姨老太太。”
今日的皇甫翔有些神思不属,闻言只是附和了一句。
这个出色的儿子,可是她一辈子的骄傲,有一点神情不对,连氏都能察觉出来,忙关心询问,“翔儿,可是有心事?”
皇甫翔闻言微叹。
原来是江南各省空了几个知州的缺,皇甫翔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入国子监三年余,按说可以被推举直接入仕,但是这一回没有他的份,他去询问国子监的那些老古董,都是强调资历,说他资历尚浅,可是他却认为,这些人注重的是出身,他的出身不够正统。
“下次还不知是哪一年了,都是这名分害人!”皇甫翔一脸不平之色,目光灼灼地盯着娘亲,“大娘那边您到底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屈居她之下?让我们几个儿女都谋不到好出身?您也应当清楚,若姐姐是正经嫡女的话,姐夫就应当是广宁侯世子,而不是嫡次子。”
连氏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怨毒,脸上满是狰狞之色,牙齿磨得咯咯直响,
“那个贱妇,仗着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强行将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挤为平妻,还害得我儿受尽委屈,我真是恨不得抓烂她那张表子脸!”
咒骂了片刻后又化为气恼,“可是我总不能下毒吧?那会染上人命官司的。我已经尽量减了庄上的开销,只希望她多染风寒,尽快一命乌乎。……可恨那贱妇壮得跟牛似的,几次生病,庄上的杨总管拖着不请大夫,她居然自己好了。”
话音里尽是怨毒。
皇甫翔蹙了蹙眉,家里的事他都听说了,不免忿恨,“七妹去到庄上,日后必定会缠着父亲将大娘接回来,到时咱们怎么办?”
连氏急忙忙地保证,“你放心,就算她回来了,七丫头怎么都越不过你们兄妹几个去。”
皇甫翔不由得摇头,娘亲怎么总是抓不住重点?
“我担心七妹干什么?若您成了正妻,她就只是庶出了,如何越得过我们兄妹去?您要谋的,是这正妻之位!”
顿了顿又道:“那御赐头面的事娘亲不用担心,我自会与父亲商量解决。”
连氏素来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足智多谋的,连连应声,“那娘就放心了。”
皇甫翔似笑非笑地道:“娘也要尽快让儿子放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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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大哥出场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