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一息之间,皇甫琴便决定说出来,治病和解毒的用药是不同的,她不治连嫔,皇帝定会发怒,治了,下黑手的人自然就会知道,若不能揪出这个人来,她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皇甫琴解了连嫔的毒之后,便告诉元光帝,连嫔是中了毒。西域有两种奇香情思草和仙人香,这两种香本身无毒,但若人同时闻这两种香一个时辰之后,就会中毒。
瞧见元光帝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皇甫琴就知道这宫里是有情思草香的,因为这是一种能激发情趣的香料,名贵,但不算罕见,恐怕是帝王和妃子们调节情趣的用品,若是宫中有不少这种香料的话,那么着重要查的就是仙人香的来源了。
因为仙人香的花,生长在极寒极高的冰峰之顶,只有仙人才能采摘得到,才被叫做仙人香,据说世间少有人能得到,香味悠远、浓郁,似玫瑰和迷失香的混和香味,皇甫琴也只是在毒经上看到过记载,并未见过,更没闻过。
元光帝只能令侍卫根据皇甫琴的描述,在宫中寻找这种香料。当然,也调查了这段时间出入永春殿的所有人,除了连氏之外,其余都是宫中的妃嫔和管事。
元光帝令人将几名宫妃、管事都看押到永春殿来,此时皇后才小声地问,“连夫人要不要宣?”
元光帝沉吟一下道:“宣。”
立即便有内侍出宫传口谕。
殿内诸人又在商议如何找出仙人香来。
团医正蹙眉道:“既然这种香极少,又必须燃一个时辰才能起效,怕就怕仙人香已经燃烬了。”
皇甫琴道:“不会,仙人香极罕见,香味能持十年余,而且此香有治疗偏头疼和血晕的特效,最重要的是,这两种香和在一起能产生毒素,极少人知晓,想必得者也不愿轻易舍弃。”
一名太医立时献计道:“若是如此,不如到后园子里捉几只蜜蜂过来,园中专饲有采玫瑰花蜜的蜜蜂,自会停在仙人香上。”
元光帝看向皇甫琴,皇甫琴点头表示可行。
大约一刻钟后,几名宫妃都被带入了永春宫,从后园子里捉来的几只蜜蜂对几名宫妃毫无兴趣,仅在她们头顶盘了一个圈就想往外飞,被内侍们用网兜兜住。
元光帝让人用蜜蜂搜查了几名宫妃的寝宫,仍是一无所获。
一个多时辰之后,连氏被宣入永春殿中。
连氏才低头步入大殿正门,网兜内的蜜蜂就开始蠢蠢欲动。动物的嗅觉比人要灵敏千百倍,皇甫琴面上如常,可是瞳孔却收缩了起来,难道连氏身上有仙人香?
越近,蜜蜂骚动得越厉害。
皇甫琴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
五日前,连氏是清晨入宫,若那天圣上留宿永春殿,殿内还有未燃烬的情思草香很正常,定然是连氏身上的仙人香共同作用,使得连嫔中毒。可是连嫔是连氏的大靠山,皇甫琴并不认为连氏会想害连嫔,更别说仙人香如何难得了。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连氏是被人设计了,而且幕后之人的计谋一定不仅仅是让连嫔中毒至死,一定还要摧毁青阳侯府。皇甫琴暗暗攥紧拳头,她必须要在内侍放出蜜蜂之前将仙人香的气味掩住,否则满府都会倒霉,谋害宫妃可不是小罪,是要诛满门的,连氏一个人可抗不下来!
要帮连氏真是心中不爽,可是就算只是为了自己和娘亲的小命,也不得不为之。
皇甫琴眸光一转,心里便有了计较,她的药箱里除了药品,还有酽醋和烈酒,起消毒作用的,这两样物品的味道极重,可以混淆蜜蜂的嗅觉。
正巧有宫女换了她的茶水,皇甫琴伸手去接茶杯却被烫了手,轻“呀”了一声,吓了那名宫女一跳,慌忙跪下,皇甫琴也佯作惊慌地伸手去扶她,半站起身子,手臂擦过一旁的药箱,药箱一翻,箱中的药品用具倾泄出来,皇甫琴忙伸手去救,只来得及抓住几样,那瓶烈酒却“呯”一声摔得粉碎。
浓郁的酒香散了出来,混淆了蜜蜂的嗅觉。
连氏跪下请安,几只蜜蜂放出来后,在大殿之上盘旋一番,便飞了出去。
皇后似乎察觉到酒香对结果有影响,便含蓄地问元光帝,“圣上,您看还要不要再捉几只蜂儿来耍?”
皇甫琴微一挑眉,淡淡地道:“请恕臣女无状,蜜蜂有蛰还是少玩为妙。但圣上若与皇后娘娘还要继续,能否先恩准臣女回府休息?臣女一夜未眠实在疲累,连嫔娘娘贵体已然无碍,只需按药方服药便可。”
这话相当于是说若是我青阳侯府的人要害连嫔娘娘的话,我就不会救人了。
皇后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但因圣上在此,她不会擅作主张。元光帝只沉吟了一息便道:“连夫人带皇甫姑娘回府吧。”
连氏猛一听以为自己被召进宫中就是为了接皇甫琴回府的,心中恨得要死,却又不敢违旨,只得谢恩退下。
可是才出大殿大门,迎面正遇上团医正,他身后跟着几名内侍,看见皇甫琴便揖了一礼,笑道:“皇甫姑娘这是……”
皇甫琴淡淡颌首:“圣上允我回府了。”
团医正“哦”了一声,回头朝身后的几名内侍道:“看来不需要了,放了吧。”
那几名内侍应了一声,将手中包着的帕子一松,几只小巧的蜜蜂飞了出来。
皇甫琴心道不妙,可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蜜蜂就已经直接朝连氏扑了过来,吓得连氏左躲右闪,却怎么也躲不开蜜蜂的纠缠。
团医正和几名内侍都是一怔,迟疑地道:“这……这是否应当禀报给圣上?”
“团医正请便!”
她能反对么?皇甫琴平淡无波的眸子在团医正的脸上一扫,团医正心头微微一凛,好冷好厉的目光!若是心智不坚,可能都会双腿打颤。可是他却不惧,他只是按上头的吩咐办事而已。
团医正点了点头,向殿内走去,可是那几名内侍却留在原地,想是不要她们串供。连氏被几只蜜蜂缠得心神不宁,见内侍又示意她返回大殿,不由得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有内侍淡声道,“连嫔娘娘中毒了。”
连氏一惊,不等她追问,里面的公公已经宣两人入内了。
蜜蜂就伏在那支绢花上,自不用人猜疑,早有宫女将它从连氏的头上取下,交给几名太医和皇甫琴辩认。
皇甫琴实事求是地道:“闻起来象书中记载的味道,但臣女从未见过仙人香,不敢断言就是。”
那几名太医更没见过,也只能跟着这样说。
元光帝眼神阴鸷,却不开言。皇后代为问道:“连夫人,你这绢花是从哪里来的?”
皇甫琴跪拜之后便让起身了,连氏却仍旧伏在地上,加上连嫔中毒的信息,和皇后此时的问话,她不难猜想到出了什么事,此时心手浸汗,心念疾转,忽地将心一横,颤声回道:“回皇后娘娘,此绢花系大夫人李氏赠予臣妇的,臣妇戴了好些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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