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冬天,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萧瑟地风吹着院子里几棵快落光叶子的老树,孤零零的几片叶子也颤巍巍掉下来。
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应该很快就来了,空气里的压抑,压得每个人心头都像放了一块大石头,又沉又闷。
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个清秀的侍女端着水盆匆匆走出来,面色端凝。
原本在院子里各自都不说话的几个男女顿时围上去,紧张问:“如何?少主究竟怎么样了?”
侍女摇着头,豆大的泪水便瞬间从眼眶里滑下来,哽咽一声:“大夫说,怕是……。”
话未说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便仰天长叹,老泪纵横:“想不到,我白天行一世威风,竟连个送终的后人也没有啊!”
“老爷,您别激动,您身子不好,千万要保重呀……。”
院子里已是哀叹哭声一片,白家乃燕国三大家族之一,以制毒闻名。白家世代传人皆为用毒高手,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可惜白家代代皆是单传,白天行儿子早逝,唯留下一个女儿白夜,今年才十五岁,从小精通各种毒药法门,是白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可从昨夜起,白夜忽然发了高烧,一直不退,到了今天,大夫竟说是脉象衰竭,已无力回天。
白天行一世枭雄,也禁不住这打击,一夜之间半百的头发竟全白了,白家上下无人不悲。
原以为有少主白夜在,白家定可在燕国再创辉煌,可如今……。
哭声之中,忽然木门又‘咯吱’一声打开了,几片枯叶旋转着被吹到门边,落在一双赤着的雪白无暇的脚前。
哭声霎时就停了,一双双眼睛全望着那站在门边的小小身影。
白色的亵衣单薄地支撑着一副瘦小的身子,一张脸苍白无色,双眼深陷,灵动的眸光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盈盈秋水,盛放着世上最潋滟的光彩。
无色的面孔,比任何浓妆艳抹都美上三分,绿娇隐约眉轻扫,白嫩妖娆脸未妆。
“夜,夜儿?”白天行声音颤抖,不知道是狂喜激动,还是害怕担忧,这个耄耋老人竟然擦了擦眼睛,以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苍白的笑容在颊边缓缓盛开,白夜对着那一张张陌生的脸淡淡开口:“我已经没事了,各位都回去吧。”
现在站在这里的白夜,已经不是白家原先那个天才少主,而是楚国公主郁采,灵魂辗转,进了白夜将死的身体里,重生复活。
“夜儿……。”看见亲孙女白家的未来希望好端端地没事了,白天行自是欣喜若狂,有许多话要说。
“爷爷,我很累,想休息一会儿。”白夜淡然打断,冷冷的眸光一扫院中各人,没人敢出声。
她转身想关门,忽然有个小厮跑进来,看见白夜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跪在白天行面前急急道:“老爷,觅王殿下驾到!”
“觅王?”白天行脸色一凝,迟疑地抬头看了白夜一眼,看来,白夜重病不治的消息,已经传到觅王耳朵里去了,转身道:“迎接觅王!”
院子里转瞬便空了,白夜关上门,走到房中坐下,铜镜中,映着苍白消瘦的一张脸。
谁会想到,燕国毒门白家少主白夜,和楚国公主郁采,竟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手指缓缓抚上这张脸,苍白如玉的五指,指甲却鲜艳红润,衬着雪白的肌肤,甚至有些晃眼。
“少主,老爷请少主去前厅,拜见觅王。”门外侍女低声禀告。
“知道了。”低沉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这是常年被毒药侵蚀所致。
她拿起衣架上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将自己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这是白夜的象征,毒门少主,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秋意正浓,迎面吹来的风萧瑟寒凉,白家一向都不是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大家宅,如今更是深远寂寥,不闻人声。
还没走到前厅,便忽然听见前厅的方向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白夜加快了脚步,觅王遇刺吗?是谁在这个时候,要在白家动手?若觅王在白家遇刺身亡,那白家恐怕也逃不过被诛杀九族的命运!
“哼!白夜已经快死了,区区几个白家的老头子,还想拼死抵抗?哈哈哈哈——”
前厅院中,觅王带来的护卫,和白家一众老小,与二十几个黑衣人对持着。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防守刺杀,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出现便杀了两个白家的长老,十分厉害。
少了那个无声无息下手从不留情的白夜,那些人显然更是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