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车窗上往外瞧,屹然发现车队的后面竟然跟着A市某某台的采访车。
“这是谁家的取媳妇啊,还有电视台来助兴。”
“呵呵,这么大的事夫人都没听说么?倒不是那家娶媳妇,是李局长的千金出嫁啊!”司机在一边说到。
“李局长?哪位李局长?”
“有几位李局长,诺!”司机抬起手随便一直,正指在警察局门口那几个大字上。
念卿这才想起今天是李安然独女结婚的日子,怪不得她刚刚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那边一阵嘈杂。这李安然,是傅氏最大的靠山,倒还是个麻烦的人物。虽然麻烦,可是他手上傅夜清的把柄倒还不少,如果能……
“开车。”车队走过之后,念卿吩咐了一句。
“去哪里?”
“玉山!”念卿一边说出地址一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她不能在第一个回合里就占了下风!
玉山别墅区!
全市的媒体在这一天都是不得休息的。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一个披着白纱的新娘,那个女子被精致的妆容裹起来,倒也没显出什么异于一般新娘的表现,只是那一双大眼睛神色黯淡,眼光在父亲身边留恋。
“爸爸。”前来迎亲的车队已经停在了楼下,新郎也在门口喊了几次。独独她对着父亲暗自落泪。
几个伴娘收足了红包便回来跟李玲说:“玲子啊,我们可要把新郎官放进来了呢。”
李安然到底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也不可能不让新郎官进来,他李安然丢不起这个人。
在他的默许之下,伴娘们吵吵闹闹的去开了门,男方的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穿着礼服,胸口带着新郎的佩花,年轻人本是热闹惯了,可他在李安然面前却极是有礼,上前先恭恭敬敬的含了声:“爸爸。”
他一直是喊李安然做伯父的,今天和李玲完婚所以头一次喊了声爸爸。这本是高兴的事,李安然面上虽然是欢喜的,心中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连带着李玲也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安然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便赶快打发了李玲出门。几个伴娘也热热闹闹的跟了出去,整个四百平方米的宅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之声佣人们在四下里打扫着。
他不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也不习惯以后这间屋子里没有玲玲的声音,可是女儿大了,该嫁人了。这么多人盯着他,他不得不让她嫁人。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李安然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气闷,只说要出门走走。交代佣人他下午会自己去教堂去。也不用司机跟着,自己信不走了出去。
这间屋子在半山腰,因为玲玲说喜欢这山上的红叶,所以他不顾媒体的舆论买了下来。其实他这样身份的人是不该这样张扬的,可是只要玲玲瞧他两眼,求上一求,他是什么都愿意答应的。
他沿着盘上的公路漫步的走着。不知不觉走了很远,竟然快走到山顶。盘山的公路都是修葺好的,路的两边都是遮住了天日的茂密植物再不肯透半分的阳光下来。树丛里有清脆的鸟鸣。这样的景致倒也不能说是不好的。可是他连半分欣赏美景的心思都没有。
“别动!”路旁的树林里传来少女特意压低的声音,好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他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人。一时便没收住脚步,往前又走了两步。谁知前方五步远的地方又两只不知名的鸟儿被他的到来惊飞了。
那个少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呀,叫你别动别动,这下好了。我好不容易发现这么好的景致,才画到一半就被你惊飞了!”
李安然这才发现路旁的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穿着白毛衣牛仔裤一副学生打扮的女孩子。女孩怀抱着一个速写本,丢了笔气鼓鼓的对他又抱怨了一次:“我被你害的又要交不得作业了!”
她动作灵敏咬住速写本,双手抱住树干,双脚一瞪一瞪便滑下树来。白毛衣上沾染了污渍她随手拍了两下没有拍掉也就不管它了。
那女孩子不过十七八岁,蓬蓬的头发扎成马尾。白净的鹅蛋脸上落着星星点点的雀斑倒也显的青春可爱。
李安然看见这女孩子便无端的想起了玲玲的十八岁。他有点自嘲的对自己说:你真是没出息。
可是再一细看,那女孩子的容貌和玲玲还真有七八分的相似。本是以为自己神情恍惚没有看清楚可是走近了一打量还真是很像很像。
“你叫什么名字?”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女孩子更不高兴了:“大伯,你这样问人家的名字,很不礼貌呢!”
真糟糕,连说话的语气也是这么像呢。
女孩子说话的时候并不看她,只是一个劲的在本子上描描画画。他便趁机道:“你这样同人家说话也很不礼貌!你妈妈然道没有告诉你和人家说话的时候不能同时做别的事情么?”
丫头抬起头来想要反驳,手上的炭笔一个不小心从整个画面上扫了过去。浓黑的一条直线就横在了那副完成了一般的速写上面。她其实完全可以凭记忆完成这副速写的。可是现在现在!
这丫头一急就把速写本丢到了地上,跺着脚气道:“好啦好啦,这下是彻底的交不了了。”小女孩似乎都是这样的脾气,当年李玲也是这样的性子。
李安然蹲下来捡起那个速写本,拍掉本子上的泥土顺带着扫了一眼女孩子即将完工的‘大作’。
他像女孩伸出手“拿过来。”
女孩子下意思的护住自己放钱包和手机的口袋,紧张兮兮的望着李安然。李安然直接抢过她手中的炭笔,翻了毁了的那副速写在另一张速写纸上刷刷的画着。女孩子把脑袋凑过来“咦”了一声。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伯画技很好呢。她便乖乖的待在一旁不肯惊动埋头苦干的李安然。
不过五六分钟,李安然就已经完成了一副速写,连笔带纸丢到女孩子怀里:“赔你一张速写。”
女孩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大呼真乃神来之笔。
李安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得意洋洋的道:“我可是建筑系的高材生,我说你这个小丫头,大清早的到山上来,不怕碰见坏人啊?”
“切,坏人倒没碰上,碰上了一个破坏我速写作业的高材生!”她用手擦擦鼻子说起话来倒是半点拘束都没有。
“我说你不懂的什么叫速写,速写嘛贵在一个速字,哪有你蹲在树上画这么久的?”李安然习惯性的开始教训起人来。女孩子开始时如同一个乖巧的学生一样听着训,后来却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
“呀,我要迟到了。”她夹着速写本拔腿就跑,跑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李安然说一句:“大伯,谢谢你的速写。”
李安然愣愣的望着女孩跑远的声音,后来才恍然大悟的想起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问。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学校的?”
女孩子笑靥如花的回头道:“我叫蓝惜。”
蓝惜,蓝惜。那个向精灵一样出现在清晨薄雾里的女孩彻底的牵动了李安然的心弦,她是谁?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
李安然对她一无所知,可是,这个女孩,真的如精灵一样。他发誓,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女孩子找出来。
李安然的心情大好,他相信,这个女孩子,一定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异样的色彩。
依旧顺着山路走下来。天已经快要黑了下来。
他是该去参加女儿的婚宴的。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是玲玲的父亲,所以就一定该看着玲玲嫁为人妇。
快走到山底的时候,就远远地看着几个小混混围着一个女孩子,天色昏黄,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心里却隐隐的抱怨小区保安工作不力。刚想打电话让人来处理。却在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不知被人泼了什么在身上,混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
李安然认出了被围在中间的女孩子竟然是刚刚邂逅的那个精灵。
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可是,被小混混围起来的蓝惜完全没有的刚刚他碰见她时的那股青春泼辣,却有了一种人前低三分的感觉。
“求求你们,宽限三天行么?只要三天!”
“呦,三天,告诉哥哥们,你打算到哪里去筹钱?不会去卖身吧,那就卖给哥哥我吧。”有一个小混混流里流气的调笑道,引的众人都随着一起笑到。
蓝惜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说话,是的,三天,三天她去哪里弄几十万来替爸爸还债。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爸爸被这群人带走啊。“总之,我会想到办法的。我只要三天。”
一个小混混摇头晃脑的叹着这个小姑娘不开窍:“利滚利,是你还的起的?我们老大摆明了是看上了你,好好陪他几晚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你们老大是谁?”李安然在也看不下去了,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把蓝惜拉了过来藏在自己身后。
小混混们不干了?这算什么?搅局?
“你是哪条道上混的?敢抢我们老大看上的人?”
李安然哼哼了两声:“我还想问问你们是哪条道上的人,敢在这区捣乱?”
小混混听到夜之会所四个字顿时来了神。耀武扬威的道:“你他妈的给我滚一边去,清和帮的事你管不着,小心我们连你一起打。”
“清和帮,哼哼!”李安然连笑了两声。
“我和傅夜清的关系,差点被你们这几个小混混给搞坏了。”李安然把手机拿出来,按下快捷键直接拨通了傅夜清的号码丢给了小混混。
“你自己跟他说吧!”
小混混还想说什么,那边却传来了傅夜清的声音,一群人立刻换上一副战战兢兢的神情听电话,这头,李安然已经拉着蓝惜走开了。
惊慌过度的蓝惜在远离那群小混混之后才拍手称笑:“大伯,你真神!”
李安然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我女人和你差不多大,你可以喊我叔叔的。”提到女儿,他亦喜亦忧,神色里复杂。蓝惜小心翼翼的瞅了他一眼。拉着毛衣的领口道:“好热,这个天气真是热啊。”
热么?这不刚刚立春么?
李安然转头看了一眼蓝惜,只见她双目潮红,脑袋无力的耷拉着。小手不安分的扒着毛衣,毛衣的衣领被她扒下和远。
“蓝惜,他们有没有给你吃什么?”李安然抱住摇摇欲坠的蓝惜,拍了拍蓝惜的脸蛋,蓝惜模模糊糊的那里还说得清楚话。李安然伸出一只手来,她就把头李安然手上蹭,蹭的他心痒难当。
“蓝惜,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李安然的在仅存的一点理智下还记得要问蓝惜这个问题。谁知蓝惜仰头大笑到:“我没有家,我没有妈妈,我也没有爸爸。我有一个养父,可是她对我不好,她要把我卖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蓝惜火热的身子钻进了李安然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前大哭特哭了一场。李安然的最后一段防线被蓝惜这么轻易的击倒了。他闷哼了一声,抱起蓝惜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别墅的卧室。
今夜对他来说是多么奇妙的一个晚上啊,他找到了这个和玲玲如此相像的女孩子,而且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如今这个女孩子又自动送到他面前来。他会负责的,他一定会负责的,哪怕耽误了以后的仕途,他也一定会负责的。
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爸爸……”迷红了眼的蓝惜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喃喃的唤了一句。这两个字如雷电一般击中了李安然。
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他顺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按捺住自己心中汹涌的情绪,下去叫来佣人给蓝惜洗澡。
佣人上来抱蓝惜去洗澡,又换上干净的衣服安置在李玲的房间里。他自己也冲了个凉,去婚宴之前又去看了看蓝惜。她的药效没有过,在被子里不断扭动着身子。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狠下心想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房间里。
他不知道,等他离开之后,刚刚还在床上难受至极的蓝惜却突然睁开眼睛,跳下床去直扑李安然的书房。
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物件,两下三下就打开了李安然的保险箱。
找出那份让傅夜清悬心吊胆的东西,蓝惜把它藏在怀里,身手敏捷的从二楼翻了下去,绕过花园奔下山去。伸手拦了的士直奔清和帮的老基地。然后再从哪里转车回顾宅,这一路也没忘了再迂回的嫁祸傅夜清一次。
蓝惜又看了一眼那个文件袋,文件袋上仿佛浮现了傅夜清的面容。
这一次,输的难道不是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