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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念卿从来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暴力才是解决问题最迅速的方法。他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就当他下令的时候,橱窗玻璃已经被摇了下来。

车窗里,是念卿全然不同方才神情的脸,她捏着一只手机,手上的劲那么大,几乎要把那只手机捏成碎片。她的脸白是那种完全没有一丝血色的吓人的惨白。她的手无力的搁在膝盖上,而那只手机还在她手里滴滴答答的不停得响着,大约是在收着什么信息。

念卿的两只眼睛空洞无神。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盯盯的看着他,她整个人却如无生命的木偶一样,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又或者可以说她更像秋天里随风飘动的落叶,已走近了生命的尽头,并且对这个人世以无半点留恋。

她看来他好久,只是直盯盯的看着他,手机一直在收着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她却不说话。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好久,傅夜清才慌了手脚探手进去从里面打开车子的门,边问怎么了,边想把她拉出来。

念卿在车门被打开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扑了出来,站立不住,还好傅夜清虽然被唬住了却及时拉住了她让她没有跌倒地上。

她哪里站的稳,身子疯狂的颤抖着,握着那只手机,用尽里力气,又是恨恨的表情,好似那是世界上很珍贵的东西,又恨不得把远远的丢开,这么矛盾的表情,让傅夜清知道大约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顾欢对她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

“念卿,镇定一点,幸好,还不算的太迟。”都不算太迟,起码他和她都没有落到死不瞑目的地步。

傅夜清很想笑着安慰一下念卿,但是他及时在这个时候勉强的笑出来,只怕那个笑容也是苦涩不堪的,倒不如依旧苦着这张脸。

她好像也渐渐地从刚才那种情绪里透出来冒个泡,两片苍白的嘴唇上下合动着,她极力的让自己变得镇定,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极力的让自己恢复冷静,只是她说话的声音到底是出卖了她此时内心巨大的波动:“傅夜清!你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

她叫他傅夜清,她在清醒的时候,都会疏离的保持这礼数,都会冷静的称他一句傅爷,可是她现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他傅夜清。

傅夜清自然是不想让念卿在这种状态下在大街上带着。

一手把她推回车子里,自己则坐到驾驶座上,回头道:“你跟我走,我让你看看事情的真想,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顾欢,念卿,我早就告诉了你。这个人,并不是可以真正交付身心的人。”

是啊,傅夜清早就警告过她,也跟他说着,他会看着她的好丈夫给她什么样的好下场。

可是她偏偏不信。

只是,她到现在都不信,她不信顾欢对她说的那些话是假的,不信顾欢对她的那些情是假的。

在风尘里打滚了这么多年,她多以假情假意示人,人们也多以虚情假意示她。经历了这么多情情爱爱,她不是分不清楚男人对她到底是情还是色,她不是分不清谁真的爱他,谁又不爱他。

她这一辈子,除了在傅夜清身上付出过得不到回报的爱之外,还从来没有这么奋不顾身过。

在去傅夜清所说的地方的路上,她几乎都想从车上跳下来,她不要去面对事情的真想,可是手机里的信息这么多,一条接着一条,手机一直在震动着,几乎把她整条手臂都震得发麻了。每一条都有他的名字,每一条都是一个阴谋,每一条都把她推进一个深渊,每一条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她的耳畔一直都是顾欢的话。就在今天早上,他轻柔的用双唇抹干她的泪水,像是承诺而又万分坚决的对着她说:“念卿,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记着,爱的是你。不管今后谁跟你说了什么,你看到什么,你都记着,我爱的是你。”她耳朵里都还存着顾欢心跳的声音,砰砰砰一声接一声,强劲有力。她听着他的心跳声的时候就告诉自己,那颗心是为她而跳的。

她或许应该不要管这些事情,任何事情她都不要管。

她只管回去,继续享受他的温情,安安心心的做他孩子的母亲,好好地孕育那个属于他们两个的生命。

可是她是念卿,林念卿!她不是世界上简单的女子,其实她宁愿做世界上简单的女子,只要有一个人爱她,她就会心甘情愿的被骗。

她林念卿的爱情,是绝对不容许掺杂阴谋和那些灰暗的东西!

傅夜清把她带到纽约郊外的一所宅子里,宅子门前有林荫小道。环境清幽,看来是傅夜清在美国的居所,念卿哪里有心情观察傅夜清的房子和在中国的比有什么不同。

已经客厅,她就看到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在播放着一个镜头。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头发不长,刚刚过了耳朵,那是她前天才陪他去修理过的。肩膀很宽,看起来很有安全感。而他身上穿着的,正是早上给她弄早饭的时候就穿在身上的条纹衬衫。她透过电视,都还能闻到衬衣上的牛奶香。只是一个背影而已,只是一个背影她就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太熟悉,所以识起来简单,因为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所以才格外的痛彻心扉。

好像是实时拍摄的镜头,偷拍的角度并不是很好,一直没有拍到画面里男子的正面。

而男子的身边,有一个女子躺在竹藤椅上,她的双脚无力的下垂着,藤椅的旁边放着一架轮椅,显然,这个女子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男子挡住了女子的面容。念卿看不到对方长得什么样子,只要看不到,她就不肯相信画面里那个男子就是顾欢。

画面里的声音有点模糊,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到原来电视里一直传来的嗡嗡嗡嗡的声音是那个女子接连不断的抱怨:“哥哥,我不管,总之,你一定不能让她活着。”念卿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就能确定,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在她的生命里存在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清和帮里的一个人,可是她硬是想不起,这个画面里那个长发垂肩的女子到底是谁?

顾欢和她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傅夜清的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做了解释,做了让念卿不愿意听的解释。

“这个女子姓顾,是顾欢的亲妹妹。”

属下捧过遥控器,傅夜清接过,嚓的一声切过了画面。女子正面的照片渐渐地浮现在念卿的眼前。

那双眼睛,念卿怎么能忘记那双眼睛。

那是她进入清和帮认识的第一个人。那是她从密室出来之后见到的室友,也是那三个人之间和她相处最久的人,最后又是因为念卿的原意,她被傅夜清亲手处置,逐出清和帮,不知抛到了何地。

可是她怎么会是顾欢的亲妹妹?

“她是锦儿?锦儿!”念卿的瞳孔放大,惊恐的看向傅夜清,她已然料到顾欢藏着极大的阴谋,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阴谋中,还有锦儿的涉足。

“对,她是锦儿。我们都没想到锦儿姓顾,是顾欢的妹妹。他们兄妹俩都是美人胚子,被清和帮前任帮主抓了竟来,顾欢自然是名动天下,锦儿当时年纪小,后来落进了杀手的行列。我当时怎么也没想到她和顾欢的这层关系。念卿,看来这个事,还真是当年我做下的孽,你相不相信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我TM的现在就特别相信。”

傅夜清是很少骂粗口的人,如此气急了失了分寸的时候已是少的。

念卿也不去和他理论,他把画面切过来,她便正好听到了最让他痛彻心扉的话:“你放心,我岂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她现在怀着我的孩子,我也不好怎么动她。过些日子我一定想个办法把那个孩子拿下来。”

孩子,孩子!

念卿想到了早上顾欢说的话,此时只觉得好笑。

这一端还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让你和孩子一世无忧。”那一头却说:“过些日子我一定想办法拿到那个孩子。”

锦儿在画面里笑了一下,念卿觉得,这正是她有生以来看见的最刺眼的一个笑容:“蝠翼那边你也注意一下,南陵最近动作不小,你小心一点。”

提到南陵这个人,顾欢好像颇不耐烦:“别提他,倒是你好生注意这,若是被蝠翼那边的人劫去了,我就有大麻烦了。”

锦儿轻轻的哼了一声:“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有人要劫我?那就真瞎了眼了。”妹妹的伤势向来是顾欢心中一大痛:“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我们的仇给报了。”

锦儿听到这个话才算是舒心了:“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还是哥哥你。”

这世界上对锦儿最好的人,是顾欢,那么对她最好的人谁?为什么她走到哪里都是欺骗和背叛?为什么她每每以真心示人,都得不到回报?为什么?一个男人,在和她山盟海誓的同时,会思考着怎么夺去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要回去了。”念卿变得无与伦比的安静。在视频中断很久之后,她只说了这句话。她要会去。

“你还要回去?”傅夜清只以为她还执迷不悔,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她竟然还要回去?

她双唇抿着笑了笑,傅夜清这才发现念卿的双唇上有深深浅浅的牙齿印,还有淡淡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她咬伤的。

这个孩子,毕竟是他亲手带大的,他一直觉得亏欠于她,而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多多少少是有责任的。看到他这个样子,他免不了心中一痛。

“不要走了,何必呢?”他出言阻止。

她却意态坚决:“那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回去,傅爷,还请你帮我看好潘妮,给我半天的时间就够了。”

她停了停又说:“不对,一晚上就够了,还有,别让潘妮有机会和顾欢见面,也别伤他。”

他自然是懂的,于是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她笑的意态娴熟,从前的时候她从会所的后院走出来,走到人群里倾倒众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容。她一贯都是笑着的,只因为傅夜清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曾教过她:不管她心里是不是恨的牙痒痒,不管她有多不乐意,把自己的表情表露在人前。就是未战先败了。

傅夜清送她出去。

绿叶遮顶的林荫道旁突然冲出一个结着一条大辫子的女人,那女人穿着简介干净的白色长裙,眉眼都有几分像念卿。

念卿自然知道她是谁?

还能有谁呢?她曾经以为她所有不幸的根源,不就是这个女人么?白纯?可是白纯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念卿在白纯的眼里在看不到一丝精明,她好像失去了神智,见着傅夜清就径直的冲了过来,而她身后跟着两个女佣,早就跑得大汗淋漓,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夫人,不要跑。

白纯根本么看到念卿,她的眼里只有傅夜清,她像个孩子一样冲到傅夜清身边来,一蹦一跳的扑了上去,傅夜清虽然不算老,体力却也不能跟年轻的时候打比了。白纯一米六五的身材,就这么扑到他身上来,她即使做好了准备也不能完全招架得住。

他把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抱在怀里,安抚着她,跟她说着一些如同孩子之间对白的话。

两个女仆在一边一脸的歉疚,以为惊动了傅夜清的客人。傅夜清安抚完白纯方才让人把她送回卧室。白纯就是从念卿身边走过的,可是她真的不认识念卿了。

因为念卿在这里的关系,傅夜清并没有亲自送白纯回房,念卿跟着傅夜清走到车旁,她自然是想问白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等她快要上车的时候,傅夜清倒是自己给她做出了解释:“早几个月前她就疯了,不过我昨天才查出,白纯其实是顾欢的人,所有的所有都是顾欢安排的。”

白纯是顾欢的人?今天让念卿震惊的消息还真是源源不断。连白纯都是顾欢的人,念卿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骗局里了。

她坐在驾驶座上低头沉思,傅夜清以为她身体不适,不适合开车,正要提出送她回去。谁知念卿突然抬起头来问他:“傅爷,你如果爱一个女人,你会不会伤害她,即使她不知道你伤害她?”

傅夜清想都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不会,我不会。”

她安静的拉上车门,她知道这是个真实的答案。傅夜清没有骗他,傅爷从不骗人,他不是没有伤害过念卿,只因为念卿不是她爱的女人。

而白纯,至于白纯,不管她背叛他也好,带着阴谋接近他也好,到如今疯了也好,他都对白纯不离不弃,甚至肯为了白纯来求她,求她放过白纯。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顾欢在她面前,她一定会说:“对不起了,顾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叫我怎么相信,我爱你!”

她驱车回酒店,那个她和顾欢在纽约暂时的“家”。在谎言还没有拆穿之前,她想,她起码还有个家!

回去的路上,她把车子停到了一个药店,美国的药店完全不同于国内的格局,药品的规格和名字都变了很多,不过她对那几种药的名字烂熟于心,轻轻松松的买到,揣着手里,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已经有了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等顾欢回到酒店之后,他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小小的长方形餐桌上,摆放着鲜花和蜡烛,还有各式的美食。她就坐在餐桌边上,手肘撑着在下巴上,脑袋一垂一垂的。看上去视乎睡着了,而她对面的那张椅子已经被拉开了,就像是特意等着他回来一样。

这个,不就是他心里梦里无事不念叨着的场景么?娶了她这么久,她也从来没等过他,他和她也难得享受一次普通夫妻的幸福感。

手下接下他的外套,似乎有话要跟他汇报。

他看了一眼念卿,她睡得那么香,他只怕吵醒了他,于是退了几步。走到客厅里方才让对方说话。

“主人,属下办事不利,被苏小姐给跑了。”

顾欢本来心情很好,这下却是被人弄糟了,几乎当场就要发作:“你们看一个女人都看不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如果办不好就自己带回去养着。”他怕惊醒念卿,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手下却是怕极了他的样子,连连的点头。虽然怕骂,迟疑了一会倒还是说:“主人,喜鹊下午和夫人一起出去之后失踪了。”

他想好好和娇妻享用一顿晚餐,然后叙叙离情,他容易吗?怎么跑出来这么多事,手下这帮人真是无用之极,他忍无可忍,就又要开口训人。离间却响起了念卿的声音:“欢……是你回来了么?”

顾欢忙收住话音,转头一看,念卿已经跑了出来,他第一个反映就是低头去看念卿的脚,果然如他所料,又没穿鞋!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让人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饶是这样,他还是怕她受了凉,忙把她抱过来一顿训,又拾了卧室里穿的软缎拖鞋套在她脚上。

小女人这时候在她怀里嘻嘻哈哈的笑着像一直在枝头上叫个不停的麻雀:“我这下可以对A市的媒体说:曾令四少拾鞋。”

说就说吧,他一个大男人难道害怕被她占了便宜去,可是依着他的性子却还是要打趣她一番才是:“你爱说尽管说,倒叫人们知道那句话确实是真的无疑!”

她不解:“哪句话?”

顾欢故作神秘的令她把耳朵凑近来一点,等她把脸贴过来,他倒是速度飞快的在她脸上偷香了一把才不疾不徐的说:“那句话嘛自然是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只母老虎。”

她这算又被他给算计了,每每如此,她若是斗不过顾欢,就装痴撒泼。就像这个样子笑着,她本是亦嗔亦颦的美人,只需展露一丝半点的风情就能让顾欢心痒难当,偏生她又怀有她的孩子,他什么都做不得,却又不愿意规规矩矩的坐着,只管在她脖子上厮磨着,那些没剃干净的胡须扎得她并不好受。

她用了挣脱,料到他紧接着就会伸手去拽,于是落地之后就旋转了两圈,跟跳芭蕾一样的躲了开来。他没料到她怀着身孕还能如此轻快,抚掌笑道:“小妮子倒是跑到快。”

她瞪了他一眼回道:“我若没点本是,怎么降伏得了你顾四少?”说得倒是自负。他也不愿意和她争辩,站起来就打算把她捞回来,先好好尝尝他的饭前甜点,才好用正餐不是么?

念卿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没待他站起来就过来一把把他按住,说起话来说不出的额正紧:“你等等。我熬着汤呢!”

熬汤?这下倒轮到他诧异了。她竟然会熬汤,为了她熬汤。她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即使偶尔兴致好了也都是用西式厨房,更多的还是烤一些小点心,这种洗手作羹汤的姿态倒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念卿还真熬了,出来的时候还煞费其事的围了一个围裙。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青花瓷碗,她是拿惯了枪的人,哪里会连小小的一只碗都握不稳,可她的姿态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把碗里的东西给撒了出来,光看佳人一双玉手捧着一只碗出来,顾欢就已经想满足了再看那碗里形状并不是十分好的,还留着点中药渣的鸡汤和鸡肉,顾欢更是高兴了,这个才符合他老婆的风格嘛,她要是真摆出一桌满汉全席来,那才叫人匪夷所思呢。不过满汉全席这种东西,在顾欢心目中怎么能比得过他家老婆熬的鸡汤呢?

“呦这么乖,我可要好好尝尝。”于是顾四少也双手碰过鸡汤,也不用勺子,把碗放在嘴边就喝了一口。喝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这还真符合他老婆的标准,不过这鸡汤,不一定美味,只要是念卿熬的就可以了。

“有这么难吃么?”念卿见顾欢这个样子就知道鸡汤出了问题。

她硬是要去尝一口,顾欢自然不然,拿着碗躲开,最后还是被她尝到了,喝了一口之自己也皱了眉自言自语的道:“我肯定放药放多了啊。”

顾欢是知道A市熬鸡汤喜欢放些滋补的药材的,却故意大惊小怪的道:“啊,老婆,你放了药材啊。都放了些什么?可别放错了。”

这么鄙视她,她也不抢了只是说到:“有蜈蚣,蝎子,蟾蜍。你还刚不敢喝。”

“敢喝,就是放了毒药我也敢喝。”顾欢说着当真捏着鼻子把鸡汤一起的喝完,连那几块鸡肉也一起吃了,倒是吃了个底朝天。

念卿笑的开始自囔着饿了,两人便去餐桌前用餐,席间顾欢心情极好,念卿又在一边凑着热闹,他便让人开了一瓶65的拉菲,自己就这牛排在那自斟自饮,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只觉得酒劲上来了。

而念卿坐在对面,怎么看都怎么让他觉得撩心的痒,他现在倒是知道了,世界上最大的痛苦真的莫过于美色当前却又不能碰了。

他的脸那样红,念卿觉得不对头,便站起来把手探到他的头上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热。”

不问还好,这一问,她冰凉的小手探在他的头上,她甜美的女人香冲进他的鼻翼,他哪里还忍得住,双手环住她的细腰,把头倚在她胸前的丰满上。那一副欲求却不敢求的样子,看的念卿真是好笑。

他真想让自己醉死了,醉死了就睡着了,睡着了就不用再受这样大的折磨。

“四少,你肯定醉了,到床上去躺着吧。”

他再也受不住了,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倒在穿上,口中还喃喃的叫着:“小卿卿,陪爷一起去躺躺。”这还真是无时不风流。

他没有发现,这个时候的念卿,嘴角噙着一抹让他看不懂的笑意,也不知道,自己这次真是做了一件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想想都会后悔,都会心碎的事情。

顾欢睡到后半夜的时候,被一阵潮湿的感觉从梦中弄清醒过来,他只觉得自己躺在水中,却不知道哪里来水。

他睁开眼睛,念卿的背对着他躺着,他想着刚刚睡前的欢爱,她在他身下哭着求饶,嘴边露出狂狷的笑意,想去抱住她,伸手去摸到她睡袍上湿漉漉了。

哪里来了水?

他渐渐的觉得不对,如果是水的话,怎么会这么华丽。他闻到了空气里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他熟悉极了的血腥味。他从来不曾对这种味道有任何恐惧的心里,可是这次他却怕极的,一直手颤抖的打开床头灯,弄湿了的那只手缓慢而颤抖的举到眼前来。

他的眼睛因为刚接触灯光,所以眯子在一起并不十分适应,可是他手上鲜红的颜色,是血色,他即使是个瞎子,也知道他手上现在沾染到的是什么。是血!

血!

他这才把头低下来,宾馆用的纯白色床单,已经有大半副被血染透了。他和她皆躺在血泊之中,而她那里更为严重,即使是泡在了血水里。那件白色的睡袍也早就不成样子了。又湿又黏的贴在她身上。

她早就痛的昏过去了,他就睡在她身边,竟然不知道。

不是,他就是罪魁祸首,是他害了她。

顾欢怕极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念卿的名字,只想让她应她一句,只想确定她还活着。

他所有的理智都这这一刻消失了,连打急救电话这件万分紧急的事情都忘记了。还是他的手下们听到他的声音,以为他出了什么事。那些人进来看到这个情景一个个也都被吓到了。到底有人记着要打医院的电话,顾欢这才似乎想起了世界上有医院这样一个东西,踉跄的下床,几乎被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搬到了,看着那些欢爱过后最好的证据,他就恨不得把自己一枪毙了。

他哪里等得了医院来人,抱着念卿就直奔最近的医院。

虽然身在异地,然而顾欢抱着念卿闯进医院的时候还是将霸道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医生!他妈的,给老子救人!”他情急之下连粗口都骂了出来,就是医生护士们给他白眼他也不在乎了,可是当医生把她从他怀里夺过去的时候,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一下子瘫倒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嘈杂的急症室,来来往往都是人,有一个妇产科的大夫被叫进了手术室。他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挨在医院墙壁上贴的瓷砖觉得心就和瓷砖的温度一样的凉。

身在异乡,四周都并不是熟悉的中文,他在洋人叽里呱啦的英文对话里更加的烦躁,下属让他去换衣服他也不去,只穿了那件带血的睡袍撑着脑袋待在手术室外面。

后来终于出来了一个黑皮肤的护士,没好气的丢给他一张手术单:“病人要动手术,请在家属同意那里字。”他恍恍惚惚的看那份手术单,上面用英文触目惊心的写着一项一项可能发生的危险。他一行一行的看过去,只是觉得英语用词真是夸大其词,她明明是好好地,怎么会突然有了生命危险。

那个护士还在叨唠着埋怨他:“现在的男人也真是的,女朋友怀孕了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他这才看清楚了手术单,两个月……先兆流产……手术……

脑袋里哄的一声如打了个惊雷一般……

他血迹斑斑的手抓住护士的衣领红着眼睛如喝醉了一般质问道:“孩子怎么了?我的孩子怎么了?”

四周的人都看着他,他只是不管,有人上来拉开他他也不放手,直到那个护士被吓的哭了起来:“你自己做的事,还问孩子怎么呢?难道不知道三个月之前忌房事么!”

他是被这一句话彻底的吓到了,摊开手来愣了半响。又盯着手术室一直亮着的灯光,喃喃的重复:“我不信,我不信。”

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她流了这么多的血,连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也被沾上了她的血液,又或者是她和他孩子的血液。他双眼泪蒙蒙的,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那个以为永远派不上用场的电话号码翻了出来。人家也许正在午休,接电话的时候语气很是不耐烦。

他很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镇定下来条理清晰的道:“幽昌,把在纽约最好的妇科大夫都给我调过来,一定要快,要快。”说到后面,他觉得自己都要在电话里哭出来了,幽昌大概也从没见过顾欢这么失态过。在那头连连的答应。

他收了线,趴在急诊手术室的门行向里看。其实根本什么也看不到的,他却不死心,直想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念卿她疼不疼?

后来幽昌带着一堆妇产科的专家赶了过来,其实中间只隔了十五分钟的时间,这群人穿越了大半个城市赶过来,能有这样的速度实属难得。难而却怎么也救不回来了。

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整张脸就和医院的床单是一个颜色。

大约是痛极了,她皱着眉微微的抽泣抱怨着:“顾欢,我痛!”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顾欢这个七尺男儿蹲到地上双手抱头嚎啕大哭。

他想:他的幸福,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就被他自己弄丢了,她醒来之后一定恨死他了,恨死他了。

他这样子待在医院里,始终不像个样子,于是再手下的劝说下。他在念卿窗前枯坐了一天多的时候,终于肯去换衣服,跟着他的都是男子,哪里会这么细心,找来的衣服左一件,右一件,中间还夹着她和他的手机。她的手机信号灯闪着红光,提示着有未读短信和邮件。

他本是无意的翻开,却发现她的手机收件箱差不多要被未读短信塞爆了。他的手机触碰到屏幕便弹开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触目惊心。

他整个人又好像重新泡回了血水里,不能呼吸,几乎快要溺死在其中,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他就用那带着血的指甲一条条的翻阅着她手机里的短信和邮件。当他发现其中有几条邮件是被她读过之后,他几乎立刻就觉得自己在她的心目中被判了死刑。

是的,他是真的禽兽不如,他曾经想着要那样对她。他要让她爱上他,再抛弃她,留下一个空壳子的顾氏给她,好让她这一生都背负着永远换不清的债务。他要傅夜清的命,锦儿的要求确实要毁了念卿的一生。

他甚至已经设计好所有的圈套,他甚至有更多更加不可饶恕的陷阱等着她。他算无遗漏,他早就说过,先声夺人的夺了她的初夜,又派了白纯去毁了她对傅夜清所有的遐想。他算无遗漏,看着她就像一只猎物一样慢慢的走入他的包围圈。他算得那么细,连她身边唯一的一个潘妮都被她算到了。

可是他独独没有算到他自己的心,他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念卿并且爱的这么深。

“主人,夫人醒了,要见你!”

发明走了进来,跟顾欢报告这一个消息,现在也唯有发明敢跟顾欢报告这样的消息了。顾欢双手措了一下脸,让自己的精神看起来好一点,他其实在进念卿病房之前还想着,如果念卿知道了,那就好好解释一下,如果念卿还没知道,拿就借此机会他坦白了算了,躲躲藏藏终成祸害,他哪里晓的,他在念卿心目总早就被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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