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倒忘了原本本能的发冷，倒是另一个原因指使身体寒冷了。
司马晋却一把推开了她，重新端坐皇座上，一脸平静，似是什么也没发生。她却被用力推开，一个趑趄，但毕竟一身武艺，身体微微一偏，很快稳住了脚。
“庄蝶，跪下。”
“什么？”
跪？跪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困难的事，忍辱负重她并非不懂，既然他强于她，她如今，唯有在隐忍中臣服不是么？
她跪下，等待他的再一次话语。
司马晋看着眼前跪下的少女，胸中忽然一痛。
庄蝶，是不是无论他如何做，她都视而不见？若不是这次寻药，他不会……
“皇上有何吩咐？”她出言问道，自觉司马晋会为方才之事而刑罚于她。
“还有三年。”只有三年了。
磁性的嗓音荡着，她一怔，随即答道，“奴婢知。”
“你原是知道？”司马晋唇边扬起嘲讽的笑意。“那你知不知道，朕不靠外力，就能单手剥夺你的一切，包括性命？”
漆芷樱唇紧抿。
她也知道。
所以才有意与刘姥姥合作。
“起来，从今开始，朕会亲自教你如何杀人。”
漆芷大惑不解，缓缓起身，皱眉。
“怎么，你不想？”
漆芷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跟上他的脚步。虽然不懂他的意味何在，但如此就算学不到功夫，也可推磨他的深浅，既然暂时还摸不透这男人的心思，那就且走一步看一步。
自小操练的武场，此时积雪融化，地上细嫩的绿草探出尖尖触角。
她是时常来此处，而与司马晋一起来此处，除了四年前他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正是那时起，他不在将她当作实际意义上的贴身侍女，而是空放在另一楼。
如今他的动作，是真要教她习武？
这可出了一个奇闻，一个满腹心机的男人，一朝之尊，居然愿意放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不止如此，还想要加快这炸弹爆炸的速度，他这是在求死么？
想到这里，漆芷不觉一愕，随即莞尔，司马晋求死？这简直比天大的笑话还要好笑。
“拿着。”
一个淡漠的嗓音溢出来，熟悉的鞭子就落到了她的眼底，连同着他修长白皙泛着几分诱惑光泽的手指。
右手白皙无暇。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在昏迷之前，抓住他的右手狠狠的咬了一口，伤口不可能在十几日之内就好的如此完整，至少，会留下一个疤痕，甚至会永久的留着，但是司马晋…
他应该是有些灵丹妙药吧，手段有些奇特，也没什么意外，漆芷想着，很快就释然了。
见她还不伸手，司马晋狭长的眸子里露出一丝促狭，“还不接着，真想让朕手把手的交你？”
漆芷连忙接住，并着步子，不着痕迹的往后微微退了一下。
司马晋的目光移向前方，四处扫了一圈，定在地上闪着潋滟光泽的水洼上，径自说道，“用鞭子将地上的水扬起，再将每一滴对半分开。”
漆芷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听司马晋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略略郁闷的道。“我杀人，已经够准确了。”
另一层意思是：我不能做到你方才所说的！
司马晋侧头，眸子里收起了所有的轻浮魅意，仿佛在这雪地里，他的眼睛被雪水浣洗过，像是黑曜石晶亮的泛着天空的光。此时在这光芒里，有一丝不可言状的威严。这种威严无可比拟，他毕竟做了多年的九五之尊。
漆芷突然觉得有些心慌意乱，体内有什么暗暗的鸣叫着，她一时也没考虑过太多，只是马上转过了头。
“奴婢照做就是！”说完，她立刻一点地，先俯身后扬，鞭子散发着凌厉逼人的气势，有力的掀起水洼里的水，一颗颗露珠般晶莹的珍珠就飞到了空中，在空气的作用下挤压变形，漆芷动作极快的挥甩过去，不遗余力，却只见三分之一的水滴被分成了两半，其余的都落到别处去了。鞭子上沾了些水花，先前小水洼的水位，已经消失了一半。
漆芷收鞭，有些悻悻然。
她不会自大到认为这次很完美，可能也只能算个优秀的发挥吧。
司马晋看了她一眼，挑挑长眉，立刻否定道，“差劲至极。”
漆芷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差劲至极”？这男人是故意打击她的自信么？不过就凭他空口说，漆芷正要不客气的辩驳，却见司马晋夺过鞭子，轻喝道，“看好！”
她撇撇嘴，站到一边，不过眼神却认真了起来，司马晋这么说虽令人心中不快，但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她倒要好好看看，他可以做到何等地步！
司马晋伸手，原地不动，既无俯身的动作，也无动脚的趋势。
鞭子在他手中，如同一条灵动的长蛇，似是有了生命一般，肉眼只能看到它快得看不见模糊影子，眨眼的功夫，一片新的水洼就见了底。
漆芷甚至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好快！
她对自己的反应速度和身手一向很自信，但是如今，却如同小巫见大巫，在司马晋如此神技面前，她不由头额泌出一丝冷汗。只猜到，恐怕这鞭子还不是他拿手的！
这是司马晋头一次真正的展露一角技巧，不知为什么，同样是深不可测，但她却觉得，这次比在温泉交手给她的的压迫感更强！
她甚至心中生出了无法战胜的念头，不过这种念头一出，她立刻知晓这可绝对非一件好事，于是马上压制下来，静静的观察着，不放开一丝动作。
司马晋还未收鞭，便做了下一个动作，只见他手腕略转，鞭子便轮圆着迅速旋转了起来，很像是现代的电钻一般迅速，却不同的是，柔软无比，就像是不可思议的望到一条蛇旋转起舞的模样。
只需两秒，那个原本空了的小水洼已重新填满了来自四方席卷而来的水滴。
丝毫未变，一切像是从未动弹过。
漆芷眼瞳一缩，一时没有了言语。
他脸上浮现一丝淡笑，“看清了么？”
漆芷点头，“叹为观止。”
排除他们之间的过节，漆芷会大声而激动的赞不绝口，只是可惜…
司马晋勾唇，“就凭如此程度？”说着他大手一伸，搂着她的细腰几个飞跃，面前出现了一座城市一般的黑色建筑物。阴阴森森，似乎里面厉鬼也可住得。
漆芷不会不知道这个，这里面便是十恶不赦的重刑犯了，不过她还是很坚决的认为，像司马晋这般的人，也应该去里面小住一番。
她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