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在浦江之上，经过外滩的时候，一派灯红酒绿，果真是不夜之城，可月锦却觉得更加没来由的烦闷，乱世活着艰难，在这人吃人的地方犹是如此，这上海滩上为何这般让人疲倦。
月锦回到桐园的时候，总感觉头有些晕，想必是没有睡好的关系。
夏燕迎出来的时候，只见她脚步不怎么稳当，急忙扶住她。“小姐，可算回来了，五少情况如何？”
“应当是没事的，戚奶奶他们可有再问起什么？”
“倒是没有，只是戚奶奶这一日，心神不宁的，那些下人也是，都悬着心哪，五少不回来，上下人心惶惶的，那就好，看你的脸色，不怎么好，赶快去休息吧。”
“我先给三哥打个电话，他肯定还担心着呢。”进了门，月锦就在电话旁坐下，打的是青帮那边的电话。
果然，卓枫仍旧没有回去，守在青帮。
“三哥，我是月锦。”
“骆询怎么说？”
“他答应了，并保证没有问题，此事全权交给他处理吧。”
“行是行，但我总觉得得备后招。”
“三哥是想？”
“若他将此事办成固然最好，但如若不成，我自会去救五弟。”
“三哥不可莽撞，那军队不比寻常帮派，不到最后关头，不可让人白白牺牲。”
“月锦，你放心，我同杜聿拜把子的时候说过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到最后此事不成，我会独自救他。”
青帮贵在有此等兄弟情义，大抵是这股子血性，这般珍贵。
“可许姐姐怎么办，即便你救得了他，他未必快活一生。”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梅若，这不，没到那一步吗，这是做最坏的打算。”
“好。”
卓枫这才挂了电话，门口出现了一个袅娜身影。许梅若穿着藏青色的旗袍，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手里提着餐盒。
“就知道，你还在这里。”她摇摇头。
许梅若将饭菜摆在桌上，都是平日里卓枫爱吃的。
“趁热快吃吧，你一定还没吃东西呢。”
卓枫朝她过去，牵了许梅若的手，“外头挺冷，也不带个手套。”
“小樊开车送我来的，拢共就没走几步，哪里会冷，倒是这饭菜，经不住放，快吃。”推着卓枫坐下。
她在他对面坐下，卓枫因着杜聿的事情，没好好吃，如今算是有了些许眉目，才感觉到有些饿了，狼吞虎咽的。
许梅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许久，卓枫抬眼，恍惚间看到许梅若的失意之色。
“梅若，你近日来神色都不对劲。”两人之间，不该有所隐瞒。
“哪有。”她下意识低头。
“我并非第一日认识你，你的一丝情绪我都能感觉得到，你总说我粗心，心里只有青帮，可我发觉你的心事，你又不愿说。”
“我说了，你能应我？”
“一定。”他若不能给她承诺，如何是顶天立地的男子。
“不因五少这事情，我其实从来上海的那一天就想走，这上海滩浮浮沉沉的，我不踏实，你还别说，我呆得越久，就越想徽州城。”他们在徽州城的日子，那样云淡风轻。
卓枫将碗放下，蹙眉。
“你看吧，我就说你不能应下，为了杜聿的事，你是不是连命都不想要了。”明明早知道答案，她又为何要抱有这一丝期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