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放榜的那天,我这个今科状元的三品秉政,还在仪宁宫躺着。最后皇帝还是给我封了这个正三品的文职京官。主要从事朝堂议政的纪录任务。当然还可以直接参与朝议,协助皇帝批阅奏折。虽是三品京官。但是,任免权决定于皇帝一个人的意志。我只对皇帝直接负责,手里也没有什么直接的权力。可以说是一个闲得不能再闲的职务。即使是能这样,我这个刚出笼的书生,就这么忽然就当了个三品京官。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非常怪异的事。
后来,我听说。很多官员对这件,皇帝事先没有透半点风声的事。在朝堂上提出了质疑。但是,鉴于皇帝意志坚定,圣旨一下,金口玉言,这件事就这样在朝中百官劝阻不及的情况下,成了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事实!
他的坚持,我也没有太多的意外。而我那天之所以做出鱼死网破之势,也只是为了在某种程度上取得主控权。想让他放了我,那绝对是痴人说梦。所以我唯一能做的是想办法让他退步!当然,若一开始就听从他的意志,那么到最后我连一点反抗和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我又用什么去跟他周旋?所以我这一闹腾,这才有了当闲官的可能。纵是这样,他依旧把我推倒了风口浪尖!
按照受封官职的要求,为了能做到随叫随到。历来这个职位的官员都是住在皇城的内城里。需要时,只需过一道叫宣和门的宫门就能直接到汉白玉广场。而我就被安排在内城十八王爷的斜对面叫浣月斋的小院!就此确定我和这个传说中的王爷的邻里关系。当然后来还认识了许多有趣的人,这也让我那显得了无生气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乐趣。这些也自然是后话了!
六月的天气里,能够偷个闲。枕着一摞书躺在阴凉的大树下。边翻书,边哼小曲就是最大的享受了。连续被皇帝非法剥削了三天的劳动力。在我已经快要忘记休假是什么滋味的时候。他却安心地跑去抱老婆。最后,我这个“未成年”的童工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在我的强烈的抗议下,这个月的每天中午。我终于能够暂时摆脱如山高,如海深的奏折!这个皇帝够阴狠的,绝对称得上敲骨吸髓,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资本家!我在心里问候了他N遍之后心情勉强好一点!
“哎哟!”接着我听到“嘭嘭!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我循声望去,一男一女两个小不点儿正在墙角边揉腰边贼头贼脑的四处张望。
“莲儿,你真的确定这里是能出宫的那道墙?”小男孩儿一边打量四处的景致一边问身边的女孩。
我一听马上晕倒!还出宫咧!他们还翻到内宫了哩!如果可以,再穿过一进院子就能到御书房见到他们可爱的皇帝。这对孩子在搞什么东东?怎么比我还路痴?
“我向奶娘打听的!”小女孩儿不服气的噘撅嘴。
“我又没有说你什么,你别记在心上。待会儿我请你吃糖葫芦!”
“真的?”
“我还会骗你不成?”
“我相信守成哥哥!”
“那里有个人,我们去问问路!”那个叫守成的拉着莲儿向我走来!
我苦笑着把书放下“你们别问了,看到对面那座宫殿了吗?那里就是御书房!”
“你是谁?”守成将莲儿护在身后警戒地看着我!这小萝卜头还蛮有意思的!
“我是在御书房打杂的!你们想出宫?”我笑问!
“关你什么事?”这小家伙还挺凶的!
“因为我也想啊!就是不知道这道墙翻过去是哪里!”我指着他们刚翻过的那道高墙!
“哦!那里是望春园。再过一进小院就是守成哥哥的宫了。”莲儿从守成身后伸出小脑袋很热心地回答。
这小萝卜头到底是什么人?带我仔细打量他时发现。他的嘴长得很像某个我刚才问候过的那个极度欠扁的家伙!我脑海里闪出皇心执曾经给我说过的话。
“我是这样想没错!那孩子的老师昨天刚因病卸任!”
“我没告诉你的是函修殿昨天着火了!”
可无论我怎么看,眼前这个机灵又有责任心的小孩都不是那样的小屁孩儿!
“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大皇子吧?”
“传说?”他皱了皱眉!它似乎有些意外我的这种说法。我一看他拥有比较容易表露情绪的能力。一下子就不那么排斥对这个孩子。至少他比他老子可爱的多!
“你怎么知道是我,这是我第一次出乾勤宫!还有,既然你是打杂的,怎么罔顾规矩在宫里乱晃?而且对我这么无礼,你就不怕我在父皇面前告你的状?”他很疑惑地看着我!
这小鬼,才刚说他可爱。这么快就冒这么欠扁的话!“那就有劳大皇子了!总有一天我能出宫我一定会感谢你的!”我嘿嘿笑着!他一听也笑了,看来他也明白我们是一条政治线上的同志了!跟小孩子在一起确实是一件开心的事啊!
“守成哥哥,莲儿饿了!”
“你刚才吃那么一点,现在不饿才怪!”
“人家是想等出宫守成哥哥买给我的好吃的!”
“可是现在成了这样,如果回宫叫人去准备他们肯定会怀疑我们的!”
“那怎么办?莲儿真的饿了嘛!”
自古宫闱何其深?那高高的宫城他们如何翻地出去?我在心里着实同情了这两个孩子一把!
“莲儿饿了,哥哥给你做好吃的好吗?”我柔声地看着那个一直躲在守成身后的小女孩儿!
“你会做东西?”
“不信?借我一间厨房!”
守成想了想,说“跟我来!”
“怎么可能?你爬树竟然比我快!”我熟练地切黄瓜丁,守成在我身后问出他的疑惑!刚才为了他们能原路返回,我只有配合他们先爬上墙边的那一棵大树。然后从树上跳到那道有高又险的墙头。而后沿着他们刚才架在墙那边的长梯下到望春园一处隐秘的假山背后!幸好这大热天的,皇帝也要休息。而御书房平时也不要多的人走动。要不然我们三个今天的行为叫人捉了可是会挨板子的!
“这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好不好!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就是小伙伴里的第一了。好多年没练有些手生了!”我又切了点红椒丁。莲儿在一边安静而又惊异地看着我流畅的动作!
“那你还做过哪些有意思的事?”
“钓鱼,打雪仗,掏鸟窝,到河滩上去烤东西吃……喂!你问这些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没做过这些事啊!”我打了两个鸡蛋在碗里用筷子打散,打出泡泡。这样的蛋液,才能煎出又好吃,又好看的蛋饼。炒出来的炒饭才会更香!
此时,一直没有开腔的莲儿突然说:“守成哥哥每天都有很多课业!”我一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手在那个沉默的孩子头上,轻轻地揉了揉!“没关系,有机会我带你们玩!”
“真的?”莲儿很兴奋地叫着并且拉着一脸洋溢着期待笑容的守成又笑又跳。
我边笑边把打好的蛋液倒进热好的油锅里。鸡蛋的香味瞬间弥散到厨房的各个角落。看着锅里滋滋作响的金黄色蛋饼,听着孩子们的欢笑。在不知不觉中我就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厨娘!
“哥哥,你炒的蛋炒饭好好吃!”莲儿边吃边不忘我这个功臣。我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笑看着,正在边吃饭边互相指着对方脸上粘的饭粒傻笑的两个小不点儿!两个小家伙显然是第一次在厨房里吃饭,所以显得有点兴奋过度!
就这样,三个人,两碗蛋炒饭,一间厨房。有夏日午后的阳光,还有孩子的欢笑!
看着他们,我不禁在想。他们从小拥有高高在上的身份。但是,他们也过早地去明白了太多。本不因该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懂的东西。他们失去了太多同龄人应该拥有的东西,而这一切只因他们站的位置不同!最后就导致了不同的结果。
相对的,皇帝他又有怎样的童年呢?又是怎样的环境才造就了今天的他?我虽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但是我很明白,有的东西我了解的越多就越成为我的负担!我喜欢简单,但他就像一道复杂的几何命题一样。或者更形象点,他就是一枚结构复杂的原子弹。有一天,一旦我不小心触到他的底线,那时我就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然而我却无法了解他的底线是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
一碗蛋炒饭,我成功的赢得了两个小不点儿的友谊。当我翻过墙头,爬下大树。重新坐回那棵放着一摞书的大树下时,才看到皇心执在湖对面正好笑地看着我。我伸了伸舌头,然后把脑袋一缩。按理说他因该不会告我状的才是。我抓了抓头,嘿嘿地冲他一笑,卷起地上的书就往不远处的书阁跑去!
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的,我看到皇帝一身白衫的站在皇心执身后的一株凝香木边。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他的踪影!而皇心执却丝毫没有感到皇帝的存在!
我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