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对中年男女坐在病床边，虚弱的陈昭枯槁的躺在床上，羌婉看到他，来不及思考双脚就跑向了他。安静的陈昭脸上尽是棋盘一般的伤口，显然一群恶众曾经用刀子对他进行了残忍的酷刑，一张本来俊朗的脸伤痕累累，翻起无数恐怖的刀疤。那清爽的眉宇透出微微的紧张，好像梦里的他正经受着苦难的折磨。一缕阳光不合时宜地打在了他紧闭的眼皮上，熟睡的他却毫无反应。多深的梦境啊。多残酷的命运。
羌婉轻轻伸出右手挡住照在陈昭眼皮上的光线。
“你把手从我儿子的脸上拿开。”羌婉的手抖了一抖。这个声音是——
床边是后母的脸。
“你从我的窗边滚开才对。”一声冷冷的、不屑的声音忽然从病床上响起。
说话的人是陈昭。是经历磨难、面目全非、不再隐忍的陈昭。
“爸，你带她走。”
——
“疼么？婉婉。”陈昭唤了坐在窗边发呆、一言不发的羌婉。
“陈昭，那你呢？你疼么？”羌婉的睡衣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膝盖红肿，半边脸颊有寄到很深的指甲印，又生生比之前肿出了1厘米，可是，她感觉得到，真正痛的，是面前故作坚强的陈昭。
“不疼。”可是他笑的像春风般和煦，脸上恐怖的伤口也不那么吓人了。这让人不禁怀疑那个言语冰冷的并不是他。
“陈昭，我去叫医生好不好。你醒了之后，医生还不知道呢。”
“不要，婉婉，你陪我一下。婉婉，抱我一下，可以么？”
羌婉二话没说伏身，抱住了从床上坐起、张开双臂的陈昭。温暖，和庆幸。两行热泪纷纷从他们年轻的脸上滑下，浸湿了脸上的伤口，然后刺痛了敏感的心。
这个拥抱，不知道是应该命名友情，还是命名爱情。
“婉婉，你为什么不怪我？”陈昭紧抱着羌婉，将她的身体镶嵌在自己的胸怀里，生怕她跑了一般地，附在耳边问道。
“陈昭，我为什么要怪你？就因为你隐瞒了你妈妈和我爸爸的事？这个世界上真正照顾我的唯一一个人，我为什么要怪你？你和我一样，我们的父母背叛了自己的配偶，抛弃了我们，只不过那个罪恶的人，是我的爸爸，和你的妈妈。你并没有刻意接近我。你没有伤害过我。你帮我保守所有秘密。你陪着我、帮我扛了无数伤痛。我有危险的时候，是你第一个站出来。我为什么要怪你？你是我生命里男的出现的好事。我为此庆幸。不是么？”
“婉婉，谢谢你能这样想。你知道么？当我知道我妈妈抛弃我和爸爸嫁给你爸的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自己是否真的是个不惹人爱的孩子，但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温暖的爱。有生以来，你对我的意义最为特别。我为你做的事情，让我开心，让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或许因此，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宠溺你、放任你做尽想做的事，会不由自主帮你担起你的负担，会不由自主分享你的喜悦。”
“可是陈昭，你今天这样，全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这个惹祸精。”
他们两个同时被逗笑了，笑容里有心酸的眼泪。
两个破碎家庭孕育出来的孤单又冷漠的心，前所未有靠在了一起，正如十几年前宴席上两个小孩子的初次相识一般。
“陈昭，我想做你的新娘。”
“你说什么？”陈昭心中升起了一轮阳光。他知道这是羌婉出于报恩一样的感激，但是又那么一秒他确实想要放任自己接受她的馈赠。可是，自己的肢体残破到如今这个样子，自己的面容被毁，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丑八怪，即使现在羌婉愿意，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美艳如仙子一般的婉婉呢？
“你娶我吧！我们永远在一起。我照顾你。”可是羌婉还是继续着她的坚持。
“婉婉，我不喜欢你，怎么娶你？”陈昭说着，心里刺痛难耐。
羌婉默默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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