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在漫无边际的道路上,灼热的太阳,烘烤的让人难以呼吸。冷然觉得自己快要没有力气了,整个世界也只是白晃晃的一片,她找不到人,也听不到声音。所有人都说,纯白的世界便是天堂,她不认为自己可以进入纯白的天堂,可如果这便是天堂的话,她真的愿意放弃上天给的这样一个机会。这里太寂寞,太空洞,心里太痛,有太多的牵扯。
“苏禾,苏禾。”
声音很轻微,但足以听清楚。但是很混乱,她想回应,但身体里的力气好像都已经被用光了。
是在喊她吧,苏禾。
声音越来越清楚,却越来越微弱,随之而来的是吵嚷的声音,冷然睁开沉重的眼脸。眼前的世界仍是模糊的,那吵嚷的声音极力的压抑,但仍旧可以听清楚。
冷然晃晃脑袋,听着门口的声音。
“这就是你所谓的给她的幸福吗?每天让她和你一样,过着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你真的以为这是幸福吗?她本来是个柔柔弱弱的女生,可是,现在呢,她把所有的苦全都埋在心底。她从来没有再像原来那样笑过。”男人的声音里满是愤怒,虽然离别了一年,但是不论多久,那声音她都能记得,是庚洛的声音。
是长久的沉默,却夹带着沉重的呼吸。“我一直都想给她最完备的保护,我不想让她受伤害,也不想让你受伤害。我承认,当时骗你,不单单是因为我不了解她,我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女生,适不适合呆在你的身边。最重要的是因为我的私心,我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至少那样,她可以不用整天疲惫的生活。我没有想到,我这样做的结果是让她生活的更加的疲惫。”冷轩的声音很低沉,同时有着无止尽的苦楚。
“那为什么不放开她的手,让她过正常的平凡的生活,你明明知道,这是她最渴望的。”
“我也有想过,是不是应该放开她的手,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硬生生得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上掰下来。”
“嘭!”冷然能听到冷轩的身子与坚硬的墙壁碰撞所发出的的声音,“你个混蛋,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为什么不能尝试放手呢?”
“那你呢?你又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吗?你也是有老婆的人,夏宛灵呢,她会放开你的手吗?莫凡英呢,她根本不可能让你父亲同意你和冷然在一起。”
“那是我的事!”
“嘭!”一阵沉默之后,“那不仅仅是你的事,那也会牵扯到冷然。如果我放手之后你带给她的伤害更多的话,我宁愿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她,尽管她不喜欢,就算她会讨厌,会恨我,我也不会放手。”
“就像苏禾的父母一样吗?”
“那不会一样!”
是再次长久的沉默,沉默到让冷然感到很不舒服。
她和冷轩之间,会像苏叶文和莫凡英一样吗?她心里很清楚,不会的,她是自愿嫁给冷轩的,她在尽力尝试着去做一个好妻子,她不讨厌他,也不恨他,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愿意陪着他过完这一辈子,也愿意为他孕育子女。
“吱嘎~”
门被推开的瞬间,冷然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接下来她会迎来怎样的事情,但是,所有最坏的事情她都已经经历了,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吗?她不知道,也许,还会有。这个世界总是会那么出其不意,带给她伤害。
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吻,有水滴流动的感觉,是泪吧!
“冷然,对不起。”
她轻微的动了动手指,睁开双眼的瞬间,正对上冷轩紧张的眸子。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我去给你喊医生来。”
冷然拽住他的手,冷轩停下动作转头看着她。
“我没事,不用喊医生来。”
“真的吗?”
冷然轻轻点点头,她没事,身体上一点事都没有,她只是太累了,心太累了,一颗心已经破碎不堪却要让所有的碎片勉强的粘连在一起,这一切,让她费劲了力气。
冷轩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话要说吗?”
“我?”冷轩怔怔得看着她。“李智岗死了。”
冷然疑惑得看着他,她以为死掉的会是莫凡英。所以,她懒得去问,也懒得去想。她不愿意为了她而去心痛、流泪,可是,却又不能阻挡自己的感情。
“那声枪是苏宇翔打的,苏颜告诉把他喊来的,他也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真相了。你父亲听到消息后,带着孩子正往这赶,估计明天就到了。莫凡英没有什么事情,小武也没事,苏颜正照顾着他。”冷轩把所有这些他不关心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却久久说不出自己心底话。
“那很好啊,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轻松?”
冷轩在床沿坐下,紧握着冷然的手。“如果,要你在庚洛和我之间选一个的话,你会选谁?”冷轩看着冷然的表情变得僵硬,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我知道这个问题很蠢,也知道,问了相当于白问。可是,我还是……如果不想回答,就算了。”
两人间陷入了沉默,冷然觉得好像自从她醒来,仿佛已经沉默过很多次了。
就在冷轩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冷然有些微弱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如果是用心来回答,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开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会选择谁。庚洛是我最开始爱上的男生,他就像一个白马王子一样,让我体会到被呵护,被爱的感觉。那是第一次,我觉得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还是很重要的。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和他在一起,一直被他呵护,我甚至已经在心里将自己的一辈子许给了他。
但是,事情往往变化的很快。就在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可能只会有庚洛一个男生对我好的时候。你作为哥哥出现了,我不是傻瓜,你看我的眼神,对我的方式,不是作为哥哥应该有的。但因为心里始终放不下他,所以我一直硬硬的把你当哥哥看,知道再也不能的那一天。
就算把你当哥哥看,可你对我的好,却不能以妹妹的身份承受,我始终只是一个女人。慢慢的对你依赖,慢慢的知道自己可以在你那里肆无忌惮,再大的狂风暴雨,你都会留出一片天空给我当避风的港湾。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自私,很不应该,可已经成了习惯。
直到嫁给你,再也不能骗自己说,这个男人只是哥哥。我很努力的去尝试让自己做好你的妻子,这并不为难,也不难,但是,因为心里那个长长久久的结,我始终没有办法名副其实做你的妻子,对此,我也很抱歉。
可是,我并没有想到要放手。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也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早已经不是妹妹对哥哥那么简单。
知道吗?如果是我先遇到你,或者我没有和庚洛那么早就确定感情的话,我一定在很早以前就爱上了你。”
冷轩伸手轻轻拭去冷然流出的眼泪,可自己的眼泪却滴落在冷然的面颊上。
“我知道自己出现的时间很不对。”
“不,是你们都太好。”
冷轩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冷然却从那笑容中看到了心痛,还有什么痛苦的坚定。她知道,冷轩已经做出了决定,替她做出了决定。
“冷轩,这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我们可以这样一直下午,我会成为你的好妻子的。”
“我知道。”冷轩的脸上仍旧是笑容,可冷然看那笑容却是僵硬的。“你还会是个好母亲。”
“我会的,我真的会为你……”
冷轩的唇突得吻上了冷然的唇,彼此的唇上,都有涩涩的咸。他们都能感觉到,这次的吻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往冷然总是很被动的接受,而这次,冷然则是主动的热情的。
冷轩本打算淡淡的吻她,但面对着这样的冷然,他无法拒绝。就让他沉沦在这个吻中,沉沦在她的热情里。
冷然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只是感觉到冷轩好像在离她越来越远,所以当他的唇吻上她的时候,她感到的是恐惧,是他离开的恐惧,他明明靠的那么近,可是,却总感觉很遥远。她想要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离开。说她自私也好,霸道也好,她不想让他离开,她希望他能像以往的十年一样,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爱,但是,她已经不想弄清楚,她只是不想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