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五里,一里。
前后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不到,那队骑兵已经是近在咫尺,马蹄所到之处,狼烟滚滚,黄沙漫天。
于是云扬脸色愈见可怕。
终于,能够看到骑兵最前的那个男子,一身甲胃,一手缰绳一手握刀,即使同样没有马镫和马鞍,他也可以很好的控制马匹。男子的脸上,鼻子以上戴了一张银色狼头面具,即使还没有面对面,也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而最吸引顾寒衣注意力的还是他胯下的枣红马。那匹马,眼珠湛然有神,肌理蓬勃,鬃毛油亮,神骏非常,高度足有一米七以上。这才是真正的好马!只有在草原上才会出现的好马。
内地绝不会有,凉州也极为少见。
云扬手中银枪高抬,正准备下令,却见对方那个带着狼头面具的家伙,嫣红的薄唇开合,因为马蹄声犹如雷霆之势,完全听不到在说什么,只见他身旁一个偏将打扮的人立刻一边继续急速御马前行,一边身手矫健地取出长弓,从背后箭筒中抽出箭簇,搭箭,开弓,瞄准的是——
站在第一排的云扬和顾寒衣脸色都变了。
几乎是在同时,两人都把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目的只是护住侧后方卢默身旁那位旗手。可两人同时看到那人手中三支箭同时射出,竟然只有一支箭直冲正面而来。其它两支角度十分刁钻,赫然是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而去。
万马奔腾的瞬息间,两人仿佛能够听到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低鸣声。
云扬的银枪挡住了迎面射来的一箭,顾寒衣极有默契地护住了上方挡掉一支箭。可还有一支同来的最后一箭,它在空中平画了个半圆,到底还是一箭射入那个旗手的左眼,狠狠地斜插刺入眼球,那力道直接贯穿到脑后。被射中的旗手连哼都没哼一声,“噗通”一声从马上跌落下去。
对面传来猖狂的大笑声,伴着那轰鸣而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让人闻之色变!
三箭齐发,即使有两箭被挡下,可一箭取了旗手性命,前排的士兵中间立即有了骚动。卢默见情形不对立即大声喝止,疾言厉色说凡是不停军令者严惩不贷才让他们平静下来。
而对面骑兵只有十米的距离,眨眼间就会逼近在眼前!
顾寒衣一扯缰绳,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口中大喝道:“云将军镇住阵势,末将前去杀杀匈奴人的威风!”
云扬并没有制止,此时此刻也已经不能制止。对方尚未与他们短兵相接,先来了个漂亮的下马威,震得他们军中骚动不已。如今若是不能杀回去,一旦动摇了军心,他这一万不算精锐的步兵对上匈奴最强悍的骑兵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可他们的军中却没有能够三箭齐发的人物!
骑兵对步兵,骑兵若败不会有太大伤亡,而步兵阵势一旦被冲破,那就是任人宰割的份儿!
据他所知卢默有得是绝对的对敌经验,可若论马上功夫,甚至比不上他,如今他不能动,与他打平手的表弟就是率先出战的不二人选。更何况,若这一战表弟得了战功,父王就更好在军中为他安排军职。
顾寒衣一手缰绳一手持枪冲出去的一瞬间,与匈奴当先领军的主将相距不过五十步。刹那间她分明看到那狼头面具中,深邃的蓝眼睛里,有惊讶有惊艳也有即将迎敌的战意。
那人手中金刀高高扬起,犹如女人一样的红唇张开,出语竟然是字正腔圆的汉话——“哈哈哈!凉州没人了吗?!竟是小娘们儿领兵与我交战!”随着这话说话,他的身后又传来大笑声。
顾寒衣冲势猛地一止:这家伙一眼看出她是个女子?!看他的年龄应该也不大,怎会一眼就看出来的?明明连云飞和姑姑都没看出来。
而身后不远处的云扬胯下战马嘶鸣不已,四蹄刨动,他怒不可遏,眼中冒火地盯着前方:这人竟敢出语侮辱他和表弟!在他想来,这家伙绝对是故意在侮辱他们。因为他的脸长得太白,而表弟也因为年幼没什么男子气概,这人竟敢说他们是娘们儿!这领兵的是谁?从没听说过匈奴将领中有个戴狼头面具的年轻男人。
顾寒衣闷头不说话,直接冲上去,“哐当”一声,长枪刺过去,被那人的金刀架住。而他的身旁,万人骑兵已经冲向顾寒衣身后,她只听到云扬一声大喝,当即长枪在掌中急转一圈收回来,又是狠狠砸了下去,气吞山河,力拔千钧!
“来得好!”对面那人一声大喝,眼中暴射出异彩,右手食指大拇指一错,手中金刀一分为二,他双手交错,再次迎了上去准备硬接顾寒衣这一招。枪再次被架住的一瞬间,他又对着顾寒衣嚣张至极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小丫头不如收了兵器去给本王暖床?!动刀动枪可不好,小心以后没人要!”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调(又戈),幸亏后面兵器交接的声响已经传来,否则传到后面军中还不知道是什么效果。
顾寒衣却是不惊不怒,面色沉静,她直接驾马往右侧狂奔而去。
戴着狼头面具的人紧追不舍,依旧口出狂言:“喂不打了?别走啊!小妞儿再陪本王玩玩!”
顾寒衣的本意是拉开距离再利用冲势重新打过,可她忘了,那是在那人不会追她的情况下,如果人家要追,她的马跟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哪里能拉开丝毫距离?!当然,她一躲开,云扬的弓箭手就可以朝着骑兵开射。之前冲出来,最要命的问题就是她在前方后面弓箭手根本不能射箭,可相比军心不稳,那还是次要。这完全是被形势所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眼见面具人的马头已经追上顾寒衣,他手中弯月形金刀已飞旋着朝顾寒衣激射而出!
十分突兀地,有人的哈哈大笑声传来,如巨雷震得人心都在发抖。一个呼吸间就能够射中目标的金刀被一只大手一揽一握,手臂后撤,面具人亲眼看着那只手丝毫损伤都没有,金刀被大手截了去。
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顾寒衣甚至不知道自己差点被飞旋而出的金刀刺中。
射出兵器的面具人也完全没料到有人竟然能够无声无息地如此靠近他,还轻轻松松地卸去了近在咫尺的金刀力道。要知道他的弯月形金刀射出去是带了一股子反旋之力的,若是碰上硬物而不是刺入软的东西内,会再旋回他的手中。
顾寒衣和面具人同时向大手的主人看去——
“哈哈哈!果然是野人,没点怜香惜玉之心!明知是个俏丫头还要动刀子下毒手!老子就不一样了,俏丫头是用来暖被窝做媳妇儿的,哪儿能给你这野蛮人杀?”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粗壮男人哈哈大笑着说道。
他眼中精光闪烁,太阳穴突起,这分明是个武功高手!
因为顾寒衣已经发现他手中的金刀,当然霎时想到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这人救了她,听到他说话,她并没有反驳,却一时也拿不准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来干嘛的。
面具人却是听到大汉嘴里那“野人”、“野蛮人”顿时怒极反笑!手中另一把金刀直接往他刺去。
大汉身上的汗酸味、腐臭味连这漫天的灰尘都掩饰不去,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自卑羞愧之类的情绪。见面具人刀对着他来,只是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这就对了。这俏丫头老子看着不错,咱们男人打,打完这俏丫头就归老子了!”
面具人招式阴狠毒辣,粗鄙大汉应对之间却是很轻松的样子,他还咧着嘴对一旁一时无言的顾寒衣眨眼说道:“俏丫头,你可别跑,老子这儿打完架,你就给老子做媳妇儿去!”
赫然又是出语调(又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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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括号,违禁词……各种无力,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