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朝霞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下，眼中闪过狐疑，但看到欧阳拂晓刚刚眼带忧伤，便笑着说道：“怎么，今儿之寒表哥大喜，你不高兴吗？”
欧阳拂晓心中一痛：“怎么会不高兴？之寒表哥终于娶亲，我……我自是为他开心的。”嘴上说着道贺的词，但是心中却在滴着血。
如愿看到欧阳拂晓眼中的痛色，欧阳朝霞嘴上勾起一抹冷笑。
欧阳拂晓啊欧阳拂晓，就算你平时装的那么无谓，多么地洒脱，到最后还不是在这里顾影自。
等到秦之寒敬酒到她所在的一桌时，看到坐在角落中的欧阳拂晓，秦之寒双眼微微一凝。
“表哥，今日大喜，恭贺你抱得美人归！”欧阳朝霞先是热情地迎上去，脸上笑颜如花，但是掩不去心中的微微苦涩，她可以嘲笑欧阳拂晓旧情难忘却装出无谓的样子，但是她心中何尝不是痛的呢？
秦之寒深深看了眼拂晓，嘴上应着：“多谢表妹了。”说完目光不自觉地又移向不敢看他的欧阳拂晓。
心中涌起一丝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的拂晓回到了他的身边，秦之寒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紧张无比的欧阳拂晓。
“表哥！”欧阳朝霞眼中一沉，出声警告。
被欧阳朝霞这么一喊，秦之寒脚步一顿，在离她几步外举起一杯酒：“拂晓表妹，何不贺我？”心痛得几近麻痹，但是脸上却依旧笑着。
原来，痛到极致时，是没有眼泪的。
欧阳拂晓心中一颤，眼中的泪几乎快要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的残忍？几乎在一瞬间，欧阳拂晓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面色如常地祝福他？
忍着剜心的疼，欧阳拂晓站起身，也举起一杯酒，含泪笑着说道：“祝表哥新婚之喜。”若是这一世不能在一起，她愿意转世轮回一直等着他……
看着拂晓眼中的泪光，里头的依恋和痛色让他心中一震。
是晓晓，他的晓晓！秦之寒几乎要冲上去抱住她，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
“寒儿，你做什么？怎么还不去别桌敬酒，你舅父那边可等你许久了！”秦之寒的母亲陶氏突然走上前朝他说道，然后看到了站着的欧阳拂晓，脸上倏地阴沉下来，但是碍着众多宾客在场，不由得笑道：“哟，拂晓你也来了？这寒儿今日大婚，来的宾客多，就不能多奉陪了。”说完就生拉硬拽把秦之寒拽走了。
“呦呦呦，这大忙人也来了，真是让我们秦府蓬荜生辉呢。”与陶氏一起来的秦之柔脸上满是轻蔑，厌恶地看了眼欧阳拂晓。
欧阳朝霞笑着出声道：“这表哥自小照顾四姐姐，四姐姐自然要来恭贺表哥新婚之喜的。”说完这句话，欧阳朝霞脸上却不经意掠过一丝冷然。
“是呢，从小就学得一手勾引男人的好本事，要是哥哥娶了你还真是家门不幸呢。”秦之柔冷哼一声，不经脑子的话语就这么蹦了出来，引得一旁的宾客都看向她，不相信堂堂秦家的嫡出小姐说出的话竟然如此粗鄙不堪。
“咳咳。”欧阳朝霞咳了一声以示警告，心中对秦之柔的口不择言很是鄙夷。
欧阳拂晓被她的话弄得几乎哭了出来，眼眶变得红通通的，看上去就像只柔弱的麋鹿，楚楚可怜，让人不自觉升起一股保护欲。
而对面的秦之柔，不仅面目可憎，说出的话也是毫无教养，这让在场宾客有些不忿，有个年轻的白衣公子站起来，冲秦之柔很是不客气地说道：“素闻这秦家乃是百年书香，人才辈出，秦老太公更是一代文豪，博学高雅引天下儒生为之敬仰，想不到嫡亲孙女却无其半点风范，反而形容粗鄙如市井妇人，真真是给秦家门楣丢脸！”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点头称是，对着秦之柔指指点点。
“你们……明明是她不要脸！”秦之柔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由得气红了脸，就将怒气转嫁到欧阳拂晓身上，便又朝欧阳拂晓骂道。
“欧阳姑娘根本什么话都没说，是你青红皂白出言辱骂欧阳姑娘，在场的宾客都能为在下作证！”白衣公子义愤填膺地说道，厌恶地看了眼秦之柔。
“柔儿，你给我回到后院！”秦老爷再也受不了，朝秦之柔叫道，自己这张老脸真是被这个女儿给丢光了。
秦之柔气得双眼含泪，抽噎几下后就奔出了大厅。
“小女顽劣，出言不逊，请大家不要见怪，今日是犬子的大喜日子，大家别为这件事坏了兴致。”秦老爷笑着朝众人说道，众人也配合得再次热闹起来。
欧阳拂晓感激地看了眼刚刚出言相助的白衣公子，白衣公子也只是朝她笑笑，然后自顾自喝起酒来。
而一边的欧阳朝霞则更是莫名其妙，看着欧阳拂晓的目光更加怀疑，在她看来，如果依照欧阳拂晓的性格，肯定会反唇相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但是刚刚这个欧阳拂晓似乎只是在忍气吞声，虽然这更符合她以前对她的认知，但是却说不出来哪里怪怪的。
婚宴一直进行到半夜，等到宾客解散去之时，秦之寒也喝得烂醉如泥地趴在桌上，痴痴地笑着。
“快些将少爷架回房中！”陶氏朝几个小厮说道，看向软软趴在桌子上的秦之寒，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个孩子今天来者不拒，是不是心里还不能放下欧阳拂晓。
“哎，这个孩子就是死心眼，人家心里根本没你，你还死心塌地得做什么？”陶氏心疼地暗骂道。
小厮要扶起他时，却被秦之寒狠狠推开：你们走开！让我一个人静静不行吗？“
小厮们无所适从地看向陶氏，陶氏叹了一口气，朝那些小厮会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然后自己也先离开了大厅，她知道秦之寒是个识大体的孩子，他只是情绪不稳定而已，等一会他想开了自然也会接受现实的。
”拂晓……你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忘了？“秦之寒喃喃自语。
”我从来没忘。“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滴泪就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浑身一震，睁开眼，看到那张令自己痛不欲生的脸。
”拂晓？“秦之寒先叫了一声，然后再也忍不住，将她揽之入怀。
这个一向飘逸俊朗似芝兰玉树的清贵男子，却像个孩童般痛苦着，像是宣泄着自己所有的委屈和痛苦。
欧阳拂晓也泣不成声，他有多痛，她就有多痛，她成为游魂的那些日子，曾无数次来秦府看他，看得见却永远触不到，看着最爱的人要和别人成亲，她却无能为力，那种绝望几乎让她想在烈日下魂飞魄散，永不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