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尚启正从来没有打过尚九一下，即使听说尚九十三岁的时候跟一群野小子私奔，十八岁高考的时候在考场上呼呼睡觉，自己也从来没有碰过这孩子一下。
尚启正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尚九，给你奶奶跪下！”
尚九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启正，你别生气，你好好的给尚九说，这孩子也是倔脾气，都是我的错，你说尚九半年多没回家了，好好的，我非给你提这茬，看在我的面上，你消消气，别跟她一般见识！”说着抹了抹眼角。
“妈你也别生气，你身体吃不消，她就是个小孩子，待会让她给你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咱都不置这个气儿，您老可不能有事儿，我爸常叮嘱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妈您是咱家里的主心骨，咱不生孩子的气儿！”老太太看着儿媳妇。
“行，我听敏的，嫣然她爸，你看看你媳妇容易吗，劝了这个劝那个，当后娘的易吗？苦了敏了！”
尚启正点了点头，摸着徐敏的手：“让你受委屈了！”说着看了眼哭着的嫣然“嫣然也别哭了，爸知道你心里委屈，好了孩子！”
尚九背着包站在楼梯口，看着楼下的妻贤子孝，心里一阵恶寒。提步下楼。
刚下了最后一个阶梯，尚启正松了正握着的妻子的手，走到了尚九面前，“你想干嘛，说了你几句你就想离家出走，跟人私奔没够吗？家里的脸都让你给丢光。过来给你奶奶，给你阿姨，给你妹妹道歉！”
尚九抬头看了眼父亲的眼睛，冷冷的，露出一丝鄙夷，绕开尚启正的身体走了过去。
尚启正被尚九眼睛里的那抹鄙夷刺激了，转身扯住了尚九肩上的包，狠狠的甩在了客厅的地上，尚九没有防备的倒在了地上，额头碰在了客厅的矮机上，一丝疼痛让大脑暂时空白了，甩了下头，自己站了起来，晃晃的往门口走去。
尚启正残余的一丝的理智完全崩溃了，他受不了尚九一次次挑战他的尊严，癫狂般的拿起老太太身边的拐杖照着尚九的背狠狠的抽了，疼痛刚传来，另一波疼痛从腿上袭来，没有意外的，尚九再次跌倒了，似乎手里的拐杖不顺手，尚启正从花瓶边上拿过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没有章节，没有顾忌的抽着尚九。
老太太，徐敏，尚嫣然顿时傻眼了！
尚九一声没坑的蜷缩着，头上，背上，胳膊上，腿上，甚至脸上没有一处完好的。
尚启正的速度慢了下来似乎是累了，似乎是发泄了出来，似乎清醒了般，
徐敏一看，赶紧拉住了尚启正将要落下的胳膊，“启正，你干嘛！尚九都那么大了，嫣然，还愣着，快点把你姐姐拉开呀！”
嫣然突然被妈妈点醒了，赶紧冲过来扯着尚九的胳膊往里拉，尚九触电似的甩开了尚嫣然的手，顺势嫣然倒在地上。
尚启正刚压下的火，蹭的冒了上来“然儿，你别理她，我今天非打死这个孽种不可！”
尚九转过头，头发乱糟糟的，额头刚才磕破了，流下的血晕开在了脸上，眼睛绝望的盯着尚启正，勾起唇角，轻蔑的说到，“你知道你有多久没叫过我九丫头了吗？你知不知道我出去了多少年了，你知不知道不论我在哪儿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回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哼哼哼，我依然记得那年我父亲把扛在肩头，亲切唤我‘爸爸的九丫头’你知道那是我几岁吗？三岁！25年了，你再也没有叫过我一声九丫头”
‘爸爸的九丫头’恍若惊雷般震的尚启正倒退了一步，眼前浮现了当年自己初为人父的喜悦！
“当尚嫣然十八岁你给她一万元作为她成人后的第一笔零用钱的时候，你知道我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吗，我在为了每个月的280元的生活费看着别人的脸色打工。
我出去了十年，你问没问过我一次，需不需要钱，有没有住的地方，吃不吃的饱，穿不穿的暖。在外面有没有受过别人的欺负。”
尚启正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了，似乎没法理解尚九的话。
“你知道今天是七月几号吗？
七月十一号！你知道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不论我在哪儿，不论有多重要的事情，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回来，因为那是我妈的祭日，当她躺在潮湿的地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过她？每年清明节的时候，你在祭祖的那刻，可曾想过那个因为你而来到这个地方的女人，你又知不知道她现在躺在哪块潮湿的地里，我想你或许都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甚至模糊了她的姓名吧？”
尚启正仿佛被掏空了似的，连连后退，徐敏赶紧扶住尚启正，她没想到尚九的话，对尚启正的影响这么大。
老太太脸刷的白了，七月十一号！好像是个夏天，那天下着小雨，是她吩咐人把死了的江离用席子卷起来埋在了……老太太皱着眉头，努力的想着，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当年埋下那个女人的地方了。
“你知道姓江的埋在哪里？你去过那里了？”
老太太有些害怕，年龄大了似乎更害怕这些关于死人的事情了，越想越觉得尚九身上阴气越重“嫣然他爸，把这个孽种给我赶出去，赶出去！我说过了，我活着不准提那个女的！”
“九丫头！”尚启正仿佛没听到似的，喃喃叫道。
“你不配叫我！”尚九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下嘴角的一抹鲜红，肆意的笑着！
“不用你赶，我自己走！”说完拿起地上的包，拉着一条腿推开了那扇奢华的木门。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芳香，淅淅沥沥的小雨滴了下来，就像二十五年前的七月十一号。
屋里尚启正被徐敏扶到沙发上，仿佛木偶似的，呆呆的坐着。
‘那个因你而来到这个地方的女人’
‘我想你或许都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
‘甚至模糊了她的姓名’
“江……？”真的模糊吗？
尚启正觉得大脑里一片的空白，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那个已经模糊在自己记忆里的女人，真的甚至连名字自己都记不得了吗？
莫名的心痛敲击着尚启正的胸膛，他猛地站起身来。
‘嘭’的一声，徐敏手里的茶杯被撞落在了地上。
“启正，你……！”徐敏看着尚启正狰狞着的脸，一丝恐惧袭上心头。
尚启正记得自己跟那个女人的合影好像在书房的柜子里面，他脚步凌乱的朝书房跑去。
一本本的影集静卧在小书柜里，焦急的翻过每一页。
没有，甚至，甚至连尚九的照片都没有！
嫣然的出生照，百天照，第一天上幼儿园的，第一次得奖的，入小学的，小学毕业的，生日的，聚会的，游玩的；儿子尚皓宇的出生照，百天照，周岁照……一点一滴都是这双儿女的成长记录！
自己的，徐敏的，甚至有些自己都记不清的哪家亲戚的。
独独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那个女人和她女儿的……
没有死心的尚启正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翻阅着一本本的影集，指尖流过的是除了‘她们’以外，自己认识不认识，知道不知道的那些人的蜕变的历程。
徐敏站在尚启正的身后，看着他一遍一遍的找寻，心里如刀绞般的抽痛。
“尚启正，你想干嘛！”不知何时，老太太抚着胸口站在了办公桌旁，尚嫣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尚启正缓缓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妻子“她们的呢？”
－－－－－－题外话－－－－－－
吱吱吱，打东边儿来的果而，冒着天上落下的大石头，又飞了过来，求收藏，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