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人靠近了墨安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本来她的心已经被那一眼吓得提得老高,忽然被人这么一拍,身子猛然一抖,几乎要尖叫出声。她把喉咙里就快要蹦出来的尖叫声给咽了下去,白皙的额头上也沁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以前看电视时不觉得,但现在自己被这么一吓,原来在一个人心不在焉的时候被人吓到是这么让人惊魂不定的。
她扭头看去,原来是祁幽然,她还以为是谁呢?吓得她一愣一愣的。
她的心还在高速地跳着,几乎都可以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了。
祁幽然朝她笑了笑,一双大眼弯成了月牙状。她一手拉着墨安夏的青葱玉指,在那些男人相互交谈,无人注意她们的时候把她给拉了出去。
墨安夏被她拉了一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拉到了离大堂不远的一处八角亭里。
八角亭旁边是一个不大的小池子,许多颜色各异的锦鲤在水里畅游,三五成群地挤成一团,看起来它们十分欢快。池子里栽种着荷花,粉红色的,与硕大翠绿的荷叶交叠在一起,很是美丽。
“呼!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还没坐下,祁幽然就嘟着红唇抱怨道,“你不知道我看着那些大人在那里你来我往的,都快要闷死我了。”
她身着鱼肚白的绣兰花对襟褙子,月白挑线综裙,腰间系着一条宽幅月白腰带,三千青丝挽着牡丹髻,插了一支珍珠流苏,坠了一个珍珠挑心滴翠在额间,耳间明月珰,玉腕上戴了一个白玉绞丝镯,一双黑眸清灵潋滟,眉眼灵动,嘟着小巧的红唇,显得整个人俏皮可爱,真真是一个可人儿。
墨安夏拉着她坐在亭子里的鹅项椅上,闻言挑了挑眉,笑道:“不是还有许多小姐吗?怎么也不会无聊了你才对呀!”
祁幽然白了她一眼,瘪着嘴道:“得了,明明知道我和她们玩不来,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墨安夏浅浅一笑,斜倚在阑干上,问道:“现在人已经来齐了吗?”
“齐了吧!还不是数你们最迟。”说到这里,祁幽然的黑眸绽开耀眼的亮光,兴致勃勃地说道:“没想到最后连日月公子也来了,诶,你说他为什么而来?”
“我怎么知道!”她也很想知道呢!空落冥那犀利的一眼仿佛烙印在了她的心底,偶尔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她眼睛随意扫视着这里的风景,却见不远处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在抄手游廊上不紧不慢地踱着步,朝大堂的方向而去。
那人身穿黑色宽袖云纹边深衣,腰间系着五福嵌珠白玉扣,佩着香囊,乌黑的长发束着银冠,黑瞳清澈明亮,脸色苍白,与黑色的衣衫相衬,更是明显。此人丰神俊朗,身材十分瘦削,但身形还是颀长的,苍白的脸色更是让他有一种虚弱的美感,。
墨安夏拍了拍祁幽然的肩膀,眼神朝那个男子瞥去,努了努嘴:“那个男的是谁?”
后者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说道:“那是风州府尹唯一的儿子,好像是叫谈焱燚。”说着,她又笑得开怀,眼珠子溜溜地转着,“谈话的谈,三个火的那个焱,四个火的那个燚。是不是很有趣的名字,他五行可能严重缺火啊!”
闻言,墨安夏的黑瞳中也爬满了笑意,抿唇一笑,有九把火,的确很好笑。
“听说他打娘胎出生起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很少出门,总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活脱脱一个闺阁女子一般。”祁幽然继续把自己八卦到的东西说了出来,“不过这个谈府尹也实在是个痴情种子,谈焱燚他娘都死了十几年了,连通房都没有抬一个,更别说纳姨娘了。所以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了,而且身体还不好,难保有一天不会骑着鹤飞走。”
墨安夏唇角微微抽搐,无奈地纠正着:“是驾鹤西去,哪儿有你这么诅咒别人的。”
祁幽然义正言辞地反驳道:“这是事实好不好!你看看他的脸色,比我们女的还白,跟白纸一样,走路飘啊飘的,我看着都担心会不会一阵风吹来就把他给吹走了。”
墨安夏以手抵额,扬唇轻笑。
——我是那华丽丽的分割线——
这边,大堂内。
墨流觞几人自日月和空落冥来了之后,就不再唇枪舌剑了。
大堂的一侧,寒家主寒之成看着自己的女儿,对她使着眼色,示意她到单凤岚那边去。
“新雅,快去三皇子那边,和他好好交流一下,我为了你可是花了足足五百万两黄金呀!”
寒新雅今天穿着鹅黄色撒花镶大团虞美人花镧边的妆花纱衫,杏黄色梅竹纹镧边的裙子,乌发挽着双螺髻,插着一支祖母绿翡翠簪子,耳间赤金拔丝五福耳坠,戴着玉挑心,明眸似水,眉尖轻颦,透露着隐隐的不满。
她很是不乐意地皱着眉,微微撇头道:“不去,我又不喜欢单凤岚,什么叫为了我花了五百万两黄金,明明是他不知羞耻地向你讨要的。”
“臭丫头。”寒之成轻斥一声,然而因为疼爱这个女儿,还是没办法在她面前冷下脸色,只好好声好气地劝着:“他找我要,我可以不给的啊!反正那是我的钱。但是,虽然章王比较得皇上的心,但因为他常年在外打仗,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还是单凤岚。而这次他拍到了缘石,以后很有可能就是唯一的天下之主,我为了你铺了这一条路,可是为了你以后能母仪天下的。”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寒新雅不为所动,“做皇帝的哪一个是长命的?”
“住口。”寒之成脸色一变,斥道。虽然寒家家大业大,但还是比不得皇族,哪儿能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寒新雅不服气地跺了跺脚,叫道:“你要是喜欢他就自己嫁去啊!”说着,便向大门跑去了。
“新雅!”寒之成头疼地看着女儿的背影,丧气地轻叹一声。他对女儿很了解,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在及笄之后嫁给单凤岚,他又舍不得逼她,难道这五百万两黄金就这样打水漂了吗?
爹真是可恶,那个单凤岚有什么好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寒新雅忿忿不平地想着,小跑出了门,一拐弯,却一头撞上了一面人墙,撞得她鼻子发疼。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尖,稳住了身子,心情更加糟糕了。
不远处的八角亭里,墨安夏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个女的又是谁啊?”
本来谈焱燚已经够瘦弱了,连祁幽然都说他走路飘啊飘的,被这么一撞,猛然倒退几步,竟然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连那个女的都只是身子不稳罢了。
祁幽然也看到了这一切,幸灾乐祸地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悦耳动听,一如清溪叮咚,听者都会觉得心情愉悦。
等笑过之后,她才说道:“那是寒家最受宠的女儿寒新雅,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别这么一撞给撞出个姻缘来了。”
墨安夏看着那俩人互相执手见礼,轻轻摇头道:“别胡乱点鸳鸯谱了。”难怪她看寒新雅有些面熟,原来是那天在停风楼看到的那位。
哪有那么多的姻缘,就算他们互有好感那又如何,谈焱燚只是一个小小府尹的公子,而寒新雅则是四大世家寒家的千金小姐,两个人拉也拉不到一块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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燚(yi),第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