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安夏看着谈焱燚这么坦然的样子,他那白瓷般的脸上挂着一个清浅的微笑,不禁有些为他心疼。摊上这种罕见的疾病,他的确够可怜的。要是在现代,虽然不能根治,但好歹也有办法缓解,而不是像他一样需要吸人血才能好过一点,记得古罗马时期的贵族也是用这种方法缓解病情的。
而大堂里的人得知谈焱燚果然患有这种可怕的病,心下一凛,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慌慌张张地挤成一团,远离着他,用一种惊恐且嫌恶的眼神盯着他,都担心万一他又发病,拿他们开刀那可怎么办哪!
谈府尹见众人的神色,不由得惊怒万分,同时心底也十分哀痛,为自己的儿子所心疼着。
空落冥的眼神似乎也有些波动,微眯起凤眸道:“那么你是认罪了?你承认自己杀死了寒小姐?”
谈焱燚完全不为外界所影响,嘴角挂着那抹淡笑,气质是那么的淡雅脱尘、遗世独立,让墨安夏无意间就想起了一句极为适合他的话——羽化而登仙!
他轻轻颔首,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好你个谈焱燚,本家主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给我女儿陪葬。”寒之成眼中火星大冒,阴恻恻地盯着谈焱燚,眼中充满着恨意与厉色,就如锁定猎物的毒蛇。
不过他尽管生气,但也没有了当日刚刚发现寒新雅尸体时的那种点燃全世界的怒火,没有忘记这是兴国,还有个森业压在头上,所以也仅是紧握拳头,并没有冲动地就要出手杀掉他。
谈府尹听了寒之成的话,脸色骤变,眼中布满了惊恐哀痛的神色。
其实他早就清楚了,在儿子承认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唯有一死,但如今听来,却是那么的让他痛彻心扉。
“其实我还有不明白的,还望谈公子讲解一二。”空落冥完全无视了寒之成的那种急于杀掉谈焱燚的心情,仍旧不紧不慢地开口,真是让寒之成恨得牙痒痒的。
谈焱燚微微抬眸,嘴唇轻启:“空先生请讲。”
“为何寒小姐会穿着丫鬟的衣服,不知道谈公子是否知晓?”
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所疑惑的,听空落冥这么一问,也就齐刷刷地看向了谈焱燚,眼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惊惧。
谈焱燚微微颔首,声音清脆,似乎有着净化人心的作用,是那么的安宁:“我因为不适应宴会上的吵闹,于是回了自己的院落,谁知不久之后寒小姐竟然想进来,因为她穿着那么名贵的衣服,下人知道她是客人,所以就把她拦在了门外。我当时不以为然,谁料后来她居然假装成一个丫鬟偷偷跑进了我的房间,还说她对我有意。”
说到这里,他侧眸看了看寒之成,意料之中看到了他惊疑中带着些羞恼的神情。
顿了顿,他又启唇道:“我拒绝了她,就打发她走掉了。后来,我忽然临时发病了,因为除了我父亲,没有人知道我患有这种病,我害怕那些下人发现,就悄悄地溜出了房间,想出府去。途中见寒小姐还不死心,仍然徘徊在不远的西跨院里。她看见我就扯着我的衣衫不放,我当时难受极了,脑海一空,头脑一热,就把她……”
不用说了,发病难受自然就把寒新雅当成了解药了。
他说到这里,就又开始道:“开始寒小姐在挣扎,后来逐渐平静了下来。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总算舒坦了的时候,忽然听见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距离还不远。如果我当时执意带着寒小姐离开,那么我就会被人发现。所以,只好咬了咬牙,把寒小姐平放在地上,悄悄到了大堂里。”
众人总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那几个人不就是当时发现尸体的那三个仆役么!
当时大堂里那么多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哪儿会有人会那么无聊看看谈焱燚有没有离开,所以导致后来他悄然回到了大堂,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而谈焱燚院落里的下人,自然不知道人是他们少爷杀死的,所以没有人提及到他曾经回过房间。他们更不会贸然地说寒新雅到过那里,毕竟她死了,如果他们一说,万一那个凶手找上他们了怎么办?!他们都是成了精的,非常惜命,一向秉着少开口为妙的终旨。
至于寒新雅看上了谈焱燚,并且还是那么厚脸皮地死缠烂打,众人还是非常意外的。谁能想到寒家千金一向眼高于顶,看不上任何达官显贵的公子,反而看上了小小府尹的少爷,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倒是因为她这一爱慕,反倒令自己丢掉了一条小命,想来也真够可怜的。想想寒家的千金是多么的金贵,不是嫁给皇子就是许配给其他大家的公子,谁知世事难料,偏偏就在这府尹府里死于非命了,还是死于自己爱慕的人手上,也不知道她当时是否后悔过。
墨安夏讶异地挑了挑黛眉,与祁幽然对视一眼,双方眼中的神色都有着复杂。
她们也是想不到呢!没想到当时俩人的一撞没撞出一个姻缘来,倒是撞出一条人命来了。难怪她当时就有些觉得不对劲,寒新雅原本就是一个刁蛮小姐,被人撞到了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大方得体地与对方见礼,恐怕如果是其他人,早就被她臭骂一通了吧!谁曾想竟是对谈焱燚一见钟情了。
大家的眼神闪烁,皆是想通了这一切。
寒之成又惊又怒又羞,整张脸就像调色板一样,青一片,黑一片,红一片的。
他狠狠地剜了一眼谈焱燚,毫不退让地对上森业,咬牙切齿道:“南平王殿下,我寒家的嫡女竟然被这个谈焱燚杀害了,我想,你最好给本家主一个交代,不然本家主决不罢休。”
森业又何尝好过,他虽然恨不得将谈焱燚活剥,啖其肉饮其血,但听到寒之成的话,还是有些暗恼,心想:如若不是他对自己的女儿管教不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难道就没有责任了吗?
想是这么想,做是不能这么做的。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努力平息着心中的火气,对寒之成抱歉地作了一个揖,放下姿态道:“发生这样的事,本王也甚是心痛。如今查实了真相,本王绝对不会对罪犯有所姑息,一定会给寒家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怎么可能会姑息谈焱燚,为了他自己也不可能会放过他,让他害得自己这么没面子。
他顿了顿,抬眸看着寒之成,道:“我看,不如就将罪犯谈焱燚处以车裂之刑,寒家主你看可否?”
寒之成脸色有所缓和,阴冷地瞥了一眼谈焱燚,点了点头。
森业见了松了口气,然而大家不一样。
他们都有些胆颤地缩了缩脖子,一脸的惊惧。毕竟这是车裂之刑呀!连全尸都不留给他一具,虽然谈焱燚害死了寒新雅,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却不料落得如此一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反观谈焱燚,心静如水,听到了自己的结局,唇边反倒泛起了一抹熏人迷醉的微笑,摄人心魂。
而谈府尹则是痛苦地用右手盖住双眼,那种极致悲痛的心情迅速蔓延了整个大堂,使得大堂内有着一种索然萧瑟,如同秋风落叶的悲凉感。
墨安夏眼泛波澜,对着谈焱燚充满了同情,同样对他这么豁达洒脱的心态有着一种钦佩。真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他有着出色的风姿,出彩的能力,却患上了这种怪病。就如空落冥,有着强大的气场,惊人的才干,然而却面相平庸,果然上天都是公平的吗?
------题外话------
诸位亲,再次求收藏啊!如果有可能,就多多留言,写写评论,随商心里一直都没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