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阳光明媚,简王府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往郊外自然围场。淑妃与傅小楼坐着马车随行,因为很少有外出的机会,随身的丫鬟宫女都是睁大眼睛左顾右盼,惊奇中有着欢喜。
马车里甚为宽敞,四壁围着斑斓的毡皮,檀木案几上嵌着一个精巧的茶炉,热气氤氲,茶香袅袅。
淑妃斜斜地倚在软榻上,云鬓简单地挽起,几缕碎发随意地拂在肩头。肌肤如雪,明眸涟漪,转眸中,隐隐几许幽怨。水蓝色的织锦云裳,更是衬得她如天人般美丽端庄。
傅小楼有些痴迷地看着她。
淑妃忍不住露齿一笑,春花为之失色,道:“你怎的痴了?许是很久不见我,不认识了?”
傅小楼脸色微红,由衷地道:“姐姐好漂亮!”
淑妃却是脸色微变,叹息道:“若是可以,我倒是想生的丑些!”
傅小楼不敢说话,任她拉了手,神态乖巧。
淑妃反复打量着她,道:“比在家时倒文静安分了许多,楼儿终究是长大了!”
傅小楼腼腆地一笑。
淑妃的神思却又游远,车厢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这时,听到车外传来皇上和薛简爽朗的笑声。稍稍掀开车帘,只见两人在前面并辔而行,皇上俊逸威严,薛简英气勃勃中有着一份淡定儒雅。
淑妃的眼眸紧紧落在薛简英挺的背影上,眸色幽怨更深。转首看到傅小楼,微微一愣,似是想起什么,勉强一笑,低了眼。
傅小楼看在眼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知道淑妃对薛简始终不能忘却,即使是富贵荣华,盛宠日炽,却有几多不甘。而薛简……
她嘴角扯动了下。
*
出了业城数十里,便到了围场,每个人精神都是一振。这是一个天然的林场,芳草萋萋,一望无边。靠着东边是一大片树林,林中蜿蜒着一条溪涧,树叶浓郁蔽日,光线昏暗。其他两面则是高岗,裸露着赤黑色岩石,间或摇曳着几点绿色,山花灿烂。
奴仆们忙着给主子们手脚麻利地搭起帐篷,王府的卫士们开始分开进入林子里驱逐野兽,一时间马嘶弓响,好不热闹。
傅小楼站在帐篷前,迎着那柔柔的风,看着那些奔腾的马儿,人儿,惊慌失措的小兽们在马蹄下东跑西窜,眼里满是艳羡之色。
在家时,她也曾经偷偷跟着傅远出去游玩打猎,和男子一样的打扮,骑在马上,纵横驰骋,那时那景让她怀念不已。
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哥离开了傅家。傅家上下的人都缄口不提,好像完全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只有几次她看到二娘一个人偷偷流泪,心里也是难过。在她的认识中,大哥最是宠她,与傅听儿倒不是太亲近。现在想起来,想必是自己年龄小,贪玩,而傅听儿永远是安静柔弱的。
她看得眼热,又不能没了王妃的仪态,叹了口气,与妙冬在草地上漫漫地走着。草儿被踩得东倒西歪的,慢慢地,又倔强地伸直腰杆。
寻了个幽静的地方,傅小楼仰面躺在草地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仰视着,蓝天水灵灵的,丝丝缕缕的白云不停地变幻着,让她出了神。困意渐渐袭来,她道:“妙冬,我暂且躺一躺,你待会儿叫醒我。”
妙冬应着,傅小楼闭上眼睛,很快地便进入了梦乡。梦里,她和大哥漫步在江南如画的景色中,那俊美的脸上永远是宠溺的微笑,揉揉她的头发,摸摸她的脸……。
等等,好像脸上有什么羽毛似的东西痒痒的,她闭着眼,声音懒懒的,带着威胁,道:“臭妙冬,别闹!当心我罚你!”
似乎轻笑了声,那痒痒的感觉更重了。傅小楼恼,一下子翻身起来将她扑倒在草地上,“还闹?看我怎么……”她噶然顿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底下的那人。
狭长的眼眸满是戏谑,唇角微微挑起,而脸的上部赫然是一个银色的面具!男人躺在那,笑眯眯的,语气轻佻,道:“笨丫头,原来这么想念本公子!本公子不介意你再亲热点!”
傅小楼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压在他的身上,男人独有的气息扑鼻而来。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惊慌失措地转脸看看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就是妙冬也不见了。
她咽了口唾沫,道:“你,你怎么在这儿?我的丫鬟呢?”
男人将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他道:“放心吧,她没事。过来,陪我睡一会儿!”
傅小楼咬着牙,想起和他相遇后遭受的种种,怨气顿起,但是她很快认识到自己和他斗是没有半点好处。干笑着,向后退着,道:“那个,你好睡,我得走了……”然而腰上一紧,对上了那微微眯着,闪着危险的眼眸。下一刻,她便结结实实地倒在了他的臂弯里,倒在草地上。
她羞恼十分,没有思考地,她抱起他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口。因为是初春,衣服很薄,她感觉到牙齿嵌入了肉里。
男人“嘶”地吸了口气,却没有动。
她转着眼珠,迟疑着是不是还要再咬下去,头顶上是男人低低的笑,“怎么?舍不得了?”热热的呼吸喷上自己的脸,眼前是放大的眉眼,惊惶中,一个软软的,温润的堵住了自己的嘴,一点一点地啃咬着。
傅小楼懵了,这是什么状况?她是不是招桃花了?那天薛简毫无预警地吻了她,那是她的夫君,倒也无可非议。可是这个男人……
男人对于她笨拙的反应有点窃喜,但是很不满意她的神游,他惩罚似的轻咬了口那唇瓣。
傅小楼痛呼了声,却被满满地含进了对方的唇齿中。那舌熟练地游走着,纠缠着她的,吮吸着她的味道,欲罢不能。
她的神智慢慢回笼,又羞又恼,下意识地想咬。
男人倏然离开她的唇,瞧着她,声音低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霸道地,道:“听着,小丫头,不准再咬人!即使想咬人,也只准咬我,知道吗?”
傅小楼脸涨得通红,她爬起来。拳头紧紧地攥起,瞪着他片刻,恨恨地转身,又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样东西扔了过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张手接住,却是那石坠,眉头微微蹙起,这丫头好像胆子越来越大了!眯着眼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淡淡一笑,这游戏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停止?他摸摸嘴唇,那里还残留着那丫头的味道,唇角的笑意更深,眸色却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