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然,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横躺在一丛乱草中,身上像是是被碾过般的痛,特别是下身如同撕裂般。她低头,头脑一下子变成了空白,她一丝不挂,如玉的身体上大大小小都是淤青,红印,还有咬痕……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天地刹那间都坍塌了下来,她痴呆地坐着,抱住身体,瑟瑟地发抖。此时,暖暖的夕阳照拂着她,山风带着点凉意轻柔地吹拂,而对她来说整个世界都是彻骨的寒冷。
好久好久,慢慢地,她爬行着,手伸向不远处那撕成一条条的衣裙。一件一件,机械般地往身上穿着,即使那衣裙已经不能遮蔽住残破的身体。
她裹紧了,跌跌撞撞地,没有目的地顺着山路往山下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被污辱了!那么,妙冬呢?一个柔弱的丫鬟会面临什么?她该如何承受?
“妙冬,妙冬……”她喃喃着,完全不顾路旁的荆棘划破了她露着外面的肌肤,赤着脚蹒跚在碎石茅草的山路上。身后,留下了一点点的,刺目的血迹。
当她终于走下山路时,天色灰暗阴沉,她看到了雷。
雷看着她,眸里闪过丝惊痛,转瞬掩没。他默默地上前,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同于薛简的气息,那是淡淡的,陌生的,却是温暖的,让冰冷麻木的心有了点温度。
她眼神呆滞,慢慢抬起眼眸,似乎努力将视线集中于一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渗出丝丝血迹,嘶哑地道:“去救她!雷,求你去救妙冬……她不能有事……”一滴泪滑落脸颊。
雷点头,裹紧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向山下掠去。夜晚山上的雾气更加浓重,带着点点腥湿。
傅小楼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昏沉沉地睡去。梦里,那张狰狞的脸,猥亵的笑渐渐向自己逼近,逼近……她尖叫着,骤然醒来,却看见绣着牡丹的轻纱帐顶,熟悉的摆设和温馨的气息,她舒了口气。像是觉察到什么,她缓缓转过脸,看到了那个伟岸的背影,生冷的疏远,隐忍的戾气。
薛简转身,静静地,两人对视着,沉默而窒息。
微微调转开眼眸,他轻轻拍手。两个丫鬟抬了一水桶的热水进来,将屏风拉开,将水注入浴桶里,热气弥漫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他面无表情,道:“好好伺候王妃!“
两个丫鬟应着,傅小楼机械般地,由着她们将身上的衣衫尽褪,她听到了抽气的声音。小心地,她将身体浸入了温热的水里,那水如同母亲的手温柔地抚舔着伤痕累累的肌肤,熨烫着残破冰冷的心,水珠连成了一道又一道的水线从背上,胳膊上流下,汇入水面。朵朵花儿在水面绽放,晃动。
傅小楼始终都很安静,透过薄纱的屏风,她看到那个身影,模糊却遥远,动也不动地伫立着。一滴眼泪在眼眶里氤蕴,和着水雾模糊了所有,却最终没有落下。
由着丫鬟轻柔地穿上宽松的衣袍,她躺在床上,无视那人伫立的太久,闭了眼睛,沉沉地睡了,睡了,她才能抛开所有的噩梦!
迷迷糊糊地,她听到有压低的声音,“……怎样?找着没?”
“找着了,不过……已经……”下面的话吞了下去。她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到帐幔外影影绰绰两个人影,她跳下床。
两个男人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她,薛简的脸色微微一变,雷低了头。
傅小楼顾不得许多,她的心口像被提扯着,让她的气息不稳,喉头干涩,“妙冬呢?你找到她没有?你让她来见我……”
雷迅速地抬眼看了下薛简,薛简咳嗽了声,想要安慰她,道:“那个,正在找,一个小丫鬟,不会有事的,你先睡去吧……”
“不要!”傅小楼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死死地盯着雷闪烁的眼睛。她揪住他的衣袖,“你,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她,她是不是……”
雷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傅小楼身子软了,她跌坐在地上,痴呆般地,那泪疯狂地在脸颊上纵横着。她该想到的,那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躲过狼般的男人?是她,是她害了她,她的眼前闪现出那张清秀的小脸,娇俏的神态……“妙冬!……”她全身瘫软无力,慢慢地回笼了意识,一点一点地挪动。即使是爬,她也要爬着去!她要去看看她,那是她的姐妹,她的亲人,她害了她啊!
薛简扣住她的腰,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傅小楼疯狂地挣扎着,“放开!放开!我要看看她!……我答应她,要带她离开的……我要带她去江南的!……你放开我……”
薛简听着,脸色微微变了,手指不禁用力,喝道:“闭嘴!难道你丢脸还不嫌够吗?”话一出口,他自己也震住了。
傅小楼陡然停住了哭喊,转脸愣愣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凄美的弧度,笑,低低地,道:“你怨我是吗?我不再是清白之躯,如今是残花败柳!是人人唾弃的贱妇!”
薛简皱眉,心头升起熊熊怒火,嫌恶地,道:“不要再提起!”他丢手,霍然站起,向门口走去。
“王爷!”傅小楼喊,他顿了顿身。
“王爷!”傅小楼面色苍白,跌坐在那,如同摔破了的瓷娃娃,脆弱而单薄。一字一顿地,却字字清楚,“妾已非完璧,不能入主王府,请王爷给妾身一份休书,妾身自愿下堂!”
薛简放在两侧的手掌慢慢曲起,背影僵直,隐忍着怒气,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冷漠至极,“你,确实不能再入主王府。但是,即使死,你也得死在这个王府!”长长地吸了口气,“本王不会休弃你,你就死心了吧!”说完,决然跨出了房门,再也没有回头。
房间里静得可怕,雷深深地看了眼傅小楼,嘴唇动了动,无言,走了。
身后,傅小楼突然咧了咧嘴,而泪水不断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