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公子怎会到此?”终是巧巧先开口打破了沉静。
俊美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恰巧路过此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巧巧姑娘你。”
巧巧嫣然一笑,胜过头顶所绽放的桃花。“既是如此,也算有缘,上次你送我一曲,今日巧巧便弹奏一曲赠于你。”
“好”波澜不惊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微微的变化,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罢了。
琴音好似自四面八方而来,袭向沐忘尘。
不似刚刚的焦躁,幽美的曲韵久久不肯在忘尘的心头散去。抬眸看去,桃花树下的巧巧,分外夺目。
饶是他阅人无数,偏偏却看不透眼前的女子。
她的琴技算不上最好的,却有着吸引人的魔力。
一想到她是那个人的徒弟,平静的心突然有些烦躁。
一曲末了,巧巧起身抬头看向忘尘。“巧巧技艺不是很好,望公子莫要嫌弃。”
抬头回以巧巧一笑。“巧巧姑娘谦虚了。”
那一笑,让巧巧有些出神,她以为师父的笑是这个世上无人能比的,却不曾想过原来也不尽然。
“忘尘公子以后称我为巧巧吧!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好,如此巧巧便唤我忘尘。”
他们的关系从陌生人变成熟悉的陌生人,又从熟悉的陌生人变成朋友。以后不知道会从朋友变成什么?
“嗯。”面纱下的面容有些微微发热,还好有面纱遮面让人看不出。
一时间,又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一阵微风吹过。有一片绿叶落在了巧巧的鬓发上,忘尘不自觉的抬手去将它拂去。
不经意的举动让两个人再次陷入尴尬的局面。
“谢谢你。”
“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其实她可以自己回去的,毕竟一楼之主的武功不是什么人都能威胁到的。可是她偏偏口不对心的答应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直至消失在清心谷中。
……
红魅楼前。
“谢谢你送我回来。”
“无碍。”
也许是性格太过相近,也许是都要红衣的原因,让他们彼此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要进来坐坐吗?”巧巧提出邀请,若是让那些下属听到了定会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了,巧巧的好意忘尘心领了。”
各自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楼主…小芝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何事?”
“楼主,你怎么能忘了呢?今天您救回的那对父女该怎么处置啊?”
“你看着办吧!”她相信小芝的能力,虽然她还只是个孩子。
“吖…”还没等小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巧巧已经消失在小芝面前。
何时才能查到灭门的仇人,何时才能报了这份家仇……源源不断的无奈与无助袭上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红魅楼后院的梧桐树下,巧巧盯着手里的玉簪发呆。明亮清澈的双眸显的有些黯然。
伸出手接住一片随风飘落的梧桐叶,随之又将其抛入空中,看着它慢慢飘落。
落叶归根,她的根又在何处。
为何老天要夺去她的一切,却又让她如此真真切切的活着。
如今报仇成了她活着的意义,师父成了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楼主,清风有事禀报。”
“何事?”
“尊上给您捎了一封信。”
伸手接过那封有着淡淡竹香味的信封,本来有些黯然的情愫突然消失。
“如若没有其他事就休息去吧!”
“是,属下告退。”
巧巧,为师出谷一段日子,少则半年,多则四五年。若有重要的事情让逐月带话于我。勿念…师父留。
少则半年,多则四五年…为何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师父他从未出谷这么久,到底是何事?突然间,她想到了那个梦,那个有点不安的梦。
焦躁不安的心情再次袭上心头,伸手一掌将不远处的假山震得粉碎。
……
从不轻易喝酒的她,今夜喝了很多的酒,一杯接着一杯,不知道喝了多久,喝了多少终于醉倒在石亭中的石桌上。
这时从暗中走出一个人,若是巧巧还醒着她肯定会很惊讶,因为眼前这个人正是给她写信的玉莫言——她的师父。
弯身将喝醉的巧巧抱起,往厢房走去。
因为喝酒的原因,巧巧的双颊红彤彤的格外诱人。
莫言将巧巧放在床榻上,就好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坐在床榻边,看着熟睡中的人,唇角不自觉的向上弯弯翘起。
八年了,他们以师徒的名义整整朝夕相处了八年。这八年来亦是他这辈子活的最有意义的八年。没有江湖的恩恩怨怨,没有江湖的纷纷扰扰,安静的让他快要忘记了一切。
还有三年,他便要离开这个有他牵挂的世界;还有三年,这个江湖上再也没有‘玉莫言’这个人。
最后的时间里,他想尽他的所能帮她。
突然低头在巧巧的耳边轻轻道:“以后若是师父不在了,勿寻…”
起身刚迈出一步,而后传来巧巧的轻声呢喃“师父……”身子微微停顿,便头也不回的消失。若是莫言再停留一会,便会听到那声“忘尘”。
踏月阁。
后院。
凌啸天背对着沐忘尘。
“师父明天日就回去吗?”因为走的太突然了。
“嗯,为师已经习惯了安安静静的日子,这里有点不适应。”
“如此忘尘便不再挽留师父了。”
“雪儿那丫头不愿随为师回去,你且帮为师多多照顾。”
“忘尘明白。”
“这样为师就放心了。”其实他还是希望忘尘能够喜欢上自己女儿的,可是他又为雪儿那脾气感到无奈。
“阁主,外面有人要见您,说是您的朋友。”
“可说了姓甚名谁。”
“启禀主子,他说他姓玉。”
玉?是她吗?还是他?
“让他(她)进来吧!”
“为师歇息去了。”
忘尘对着老者点点头。
一袭白衣映入他的眼眸,看见来人,忘尘有些惊讶。
他知道他很少出谷,亦很少与任何人来往。
“好久不见,玉兄。”
“玉某突然造访,有些唐突了。”
“稀客来访怎么会显得唐突。”
“其实玉某今日来此是想请沐兄帮个忙的。”
如果说眼前这个人造访是惊讶,那么找他忙吗更是不可思议。
“何事?”
“玉某有事可能要离开几年,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巧巧,若是以后遇到什么麻烦请沐兄多多费心。”
为何他总觉得他好像在交代遗言一样,因为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好,我答应你。”别人不想说的原因他从来不会多问。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依依姑娘可知道你出谷?”突然间他想到了那个有点傻又有点执着的女人。
“她是个好女孩,我已经让逐月告知她。”
“什么时候我们再见面痛饮几杯?”他从他的表情看出今夜他便会走。
俊美如玉雕般的面容上有一丝无奈“以后若还有机会一定与你不醉不归。”人生难得有一知己,可惜太迟了。
“好,一言为定。”
没有道别,没有过多的话语,白色身影已经隐没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