淖漪来到夜幽堡,再一次被其建筑的雄观浩大而折服,富贵人家确实奢华,奢华到令人忍不住想骂娘。
淖漪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轻叩朱漆大门。
“你是何人,有何事?”开门的正是吴总管,见门外站着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不禁皱眉问道,语气充满不快。
“我是来为二小姐瞧病的大夫,”淖漪自信满满的说,只是那两颗露在外面的大黄牙很煞风景。
吴总管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打量了她一番,腊黄粗糙的皮肤,瘦小的身段看起来严重营养不良,浓黑的眉似黑炭抹过一般,两只眼睛不怎么协调的长在脸上,看着别扭异常,就这副模样可别吓坏二小姐了,吴总管冷冷的道:“你先治好自己再来治别人吧。”
淖漪倒不介意他的奚落,哼,狗眼看人低,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老伯,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医,从来没有我治不好的病,你还没让我给你家小姐瞧瞧,怎么知道我不行而拒我于门外?我因看告示贴出去无人问津,想我堂堂一代神医,岂有难得住我的疑难杂症?唉,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也罢,看来你家小姐的命尽断送在一个家奴的手中,可惜啊可惜,”淖漪煞有其事的一阵唏嘘吹捧,还不停的晃着头,一脸惋惜的转过身正欲离去。
吴总管一脸为难,“姑娘留步,待老朽通报一声,”吴总管想想也是,他可担不起这等罪责,只好转过身进门通传,没看见淖漪一脸得逞的鬼笑。
惊风楼正厅,月尘轩正与月缜炼、独孤璞正商议事情,吴总管躬身而入,“堡主,门外有一名自称神医的女子,说能治二小姐的病,”声音恭敬谦卑。
“噢?快请,”月尘轩脸露喜色,二女月水柔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自小身体嬴弱,虽与月水旨为双胞姐妹,却及不上月水旨一半的健康,近几年寻遍天下名医及宫中最好的太医也束手无策,最近病情日益严重,实在令人揪心。
淖漪跟在吴总管身后,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几个小花园,便直到大厅,“堡主,就是这位姑娘,”吴总管吞吞吐吐的说。
淖漪环视了大厅和大厅里的人一眼,抱拳沉声道:“见过堡主。”
大厅布置豪放不失雅致,贵气四溢,端坐在首座的想必就是堡主了,显得威风凛凛,豪气冲天,不愧为一堡之主。右侧是帅气清瘦的月缜炼,拧着眉瞅了她一眼,左侧是月下追她的独孤璞,此时眯着眼打量她,折扇不断的敲打着手心,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当淖漪的目光碰到他的目光时,他竟微微一笑的欠了欠了身。
衣冠楚楚的伪君子,淖漪心里哼了一声。
月尘轩向前躬了躬身子,不确定的问道:“你,就是神医?”世上不以貌取人的太少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例外。淖漪这副尊容还真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是,“淖漪理直气壮的回道,虽然是骗人,还是底气十足,这叫自信。
“哪来的神医啊?”清丽的娇脆声从门外飘了进来,只见一道红影闪到了淖漪的身边,“呀?她?她是神医,我就是武林盟主了,莫不是个江湖骗子?”红衣女子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随及跳到月尘轩身边,还不停的拍着身上的红绸缎子,像是粘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是大小姐了不起呀,哼,淖漪气得眼睛快发绿了,还好自己是易容的,要不然还不活活给气死,真是士可忍塾不可忍,可她还得忍。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的不愠不火的道:“小姐此言差矣,哪个女子不想自已是粉面桃花、玉肤凝脂的大美人儿,可要在所学上有所成就,这便是代价,”淖漪指了指自已的脸,说得悲壮万分,“我钻研医术多年,也略有小成,现在正想用我所学行医救人,在没诊断之前,谁也不能妄下评论,就看堡主是否让小女子一试了,”淖漪神情饱满,态度不卑不亢,自信溢于言表,心胸宽厚,说话极具感染力。看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月尘轩点了点头,看样子正在考虑之中。
淖漪没想到自己这么会瞎扯,吹起牛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小小的崇拜自己一下下哦。
自淖漪进门那刻,独孤璞就一直在研究她,这女子丑得让人觉得奇怪,可又说不出是在哪里。
“世伯,依小侄看,让这位姑娘给水柔看看也无妨,“独孤璞突然插话道。
“唔,”月尘轩从座位上走了下来,点头默许。
“你要是胆敢耍花招,就别想活着出去,”一直沉默的月缜炼冷声道,他怎么看淖漪怎么像是从灾民营跑出来的,自然起了几分戒心。
一行人穿花园,绕回廊,过木桥,走凉亭,七绕八绕的才到了一个精巧的小院落,要是没人领着,非走迷路了不可。
深秋轻寒微透,庭院深深,淖漪看着楼前的名字---孤月楼,看来这位小姐不光是生病,还有心病呢!看着这浓墨正楷的楼名,想必是小姐亲笔所描,她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满院的秋菊似已过了花期,低垂着头了无生趣,更添了几分落寞。
“小姐情况如何?”月尘轩低低的寻问声传入耳膜,淖漪回神随及望了过去。
“一直没有醒来,”那丫头好像叫小荷吧,一脸凄凄。
“请随我来,”小荷在前带路,一行人鱼贯而入。
一路上大家心思各异,月水旨一脸不屑,月缜炼面无表情,倒是独孤璞一派潇洒悠散,淖漪心底冷笑着走入了月水柔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毫无生趣的苍白女子,正如院落的秋菊,奄奄一息。
她面容苍白如雪,神态却安详平和,似睡熟的婴儿般甜美纯真。
淖漪放下行囊,走到床边为她把脉,真瘦,比瘦骨嶙峋还瘦,淖漪娥眉轻捻,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大家的呼吸和心跳声。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唉,”淖漪沉重的叹息声让每个人心里一紧。
“她怎么样?”月水旨不仅心直口快,而且还是个急性子,标准的火爆美人。
“中毒,”淖漪淡淡的吐出两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字眼儿。
“简直一派胡言,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来中毒?”月尘轩虽然震怒,口气却是冷冷的。
“我说她就是骗子,来人,给我抓起来,”月水旨杏眼圆睁。
“不仅中毒,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淖漪语不惊人誓不休,瞪了一眼月水旨,冷笑道。
月尘轩喝退了进来的家奴,疑惑的看着淖漪。
“何为先天性心脏病?”独孤璞也一脸不解,镇敛眉峰。
淖漪看了一眼月水柔,真可惜,这么个晶莹剔透的人儿,生错了时代,这年代没法儿换心脏,我也救不了你,天妒红颜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这先天性心脏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表现症状为心绞痛,呼吸困难,心力衰竭等,而且每发作一次就严重一次,世上无药能治,除非……”
“除非怎么样?”月尘轩脸部抽畜了一下,沉声道,水柔患心绞痛很多大夫都查出来,也确是没有办法,听淖漪这么一说,确有几分道理。
“除非换心脏,可惜现在没有这个条件,依小姐病症看来,是轻症,不受过度刺激或激烈运动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淖漪轻叹道。
大家沉默了片刻。
“那么她所中何毒?”独孤璞打破沉静问道。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慢性毒药,奇怪的是既没有渗入血液,也不会七窃流血,只是随气游走体内,让人神志不清,也就是小姐现在这种状况。我这里有一种药草可治百毒,倒可试一试。”淖漪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人儿心底泛起丝丝凉意,她究竟为何闭气不出,封锁至命血位,她要不是太聪明,便是个大傻瓜。
“好,只要你让她活过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月尘轩面露喜色,只要还有救,绝不放弃机会。
“若堡主放心,我便写几位药材,二天之内必须准备齐全,而且在后三天之内,不得有人打扰我与月小姐,不知可否?”淖漪浅笑道,“至于我的要求么,暂时还未想好,小姐醒来之后再提也不晚,堡主威名远播,定不是不讲信用之人,这个小女子自当信得过,”淖漪花了一番心思,顺便奉承了月尘轩几句。
月尘轩点头默允,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他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领。
“一切照姑娘吩咐行事,”月尘轩向人吩咐道。
月水旨敌意未消,正想说什么,被月尘轩瞪了回去,只是恨恨的看了淖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