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莫笑,这名字真怪,看来只有明天出去碰碰运气了。
淖漪幽幽的叹着气,神情略显沮丧。爷爷到底去了哪里呀?茫茫人海,即便是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找个失踪的人也如大海捞针,更何况是这个鬼地方。可爷爷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非找到不可。
“一小姐,你有什么心事么?”累月见淖漪脸色不太好,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月,你可有亲人?”淖漪也不回答她,侧过头看着累月道。
累月望着阴沉的天空,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可好?”淖漪拉起累月的手真诚的说道。
累月虽然已经习惯了淖漪的说话方式,可此时还是难免吃惊,弄的她一时不知所措,有不解,有感动,有慌乱,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淖漪清澈期待的眼神,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小姐,累月愿意,愿意跟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一辈子,”说着竟低低的哭了起来,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好过,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竟然遇到这么好的主子,她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此时的心情,她是喜极而泣。
淖漪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拉起她道:“你这是为何?我哪里担当的起,以后可不许动不动就下跪,女儿膝下也是有黄金的,咱们相互照顾,从今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淖漪边给累月擦眼泪边说,淖漪不知道她的观念在现在说来简直是大逆不道,还好累月听不明白她的话,否则只会害了她。
“可奴婢比你大呀?”累月泪眼婆娑的道。
“反正叫姐姐就对了啦,还有不要叫自己奴婢,”淖漪耸了耸肩道,没叫她叫阿姨就不错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我保护你,”淖漪胸脯拍的山响,信誓旦旦的说。
累月看淖漪那滑稽的样子,破涕为笑。“可奴婢还是觉得叫小姐顺口,”累月虽然感动,可毕竟不敢放肆,那可是要没命的。
“唉,真是朽木不可雕,慢慢改吧,”淖漪无力的道,这累月也是一固执的丫头。
累月见淖漪不再逼她,总算松了口气,这小姐敢情是天上掉下来的,不仅人漂亮,还心地善良,累月心底更坚定了她的想法,她要寸步不离的跟在淖漪的身边。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憬苑已是下午。
“一姐姐,你又去哪里了?为何不带我跟飞飞?”刚进门就听寻空嚷嚷了,一脸不满。
淖漪捏了一下寻空粉嫩的腮帮子,笑道:“怎么?担心我扔下你们啊?”
淖漪正在与寻空说话,累月竟端来了饭菜,“小姐,饿了吧,吃饭吧。”
累月怎么知道她肚子现在正唱空城计呢?真是神了啊!要不是要找爷爷,在这里住一辈子都愿意,她不禁被自己突兀的想法吓了一跳,唉,人的意志就是在这种安逸的生活中被磨平的。
一下午,就在累月与寻空飞飞的嬉闹声中结束了。
清寒如水的月光挥洒自如的倾泻着,积雪如一条无边的纯白毛毯,包裹着大地,泛着闪烁银光,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吧。
累月和寻空已然睡去,她独自依在楼头,任寒风轻抚着长发,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还来不及理顺,本来想静静的想想,不料那呜咽的笛声传来,打破了她的思绪。
独孤憬,比她还可怜呢!如果爷爷在的话,或许能解得了他身上的啼血隐,她终究是没那份能耐的。
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凭他的武功修为,怎么会中这千年寒毒啼血隐呢?他又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可以把这千年寒毒压制体内?要是真气散失过多,毒性发作,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么孤傲的人,却是游走在生命边缘的人,他深受的痛苦又有谁能知道呢?院中的青竹时不时的噼里啪啦的直响,想必是沉受不住积雪成冰的重量吧。像这四季常青的翠竹也有沉受不住之时,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人呢,无端端的伤感似开闸的洪水,片刻便淹没了她的胸腔,如花般的月水柔如此,独孤憬亦然,老天妒红颜,还妒英才呢!看来也不是单对她不公平了。
夜深漏更寒,更何况这千里冰封的世界,寒气更重了几分。
古诗有云: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些情此境,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笛声不知何时已随风而去,只有院中竹折的声音清脆入耳,撞着心脾。自己手脚冰凉入骨,淖漪苦涩的笑着,如此寒气逼人的夜晚,独孤憬不知能不能安然入睡呢?淖漪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地想起那个坏蛋了?
虽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可对那初吻一事至今耿耿于怀,尽管是生病中无意识之举,可还是有些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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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楫,这密函事关重大,勿必亲手交到老爷子手里,他自会明白,你速去速回,”独孤憬考虑再三,做了一个令他日后后悔莫及的决定。
“是,”舟楫接过信函,小心的将其放至胸前贴身处,一副欲言以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独孤憬看了一眼这个跟他多年的侍从,他太了解舟楫了。
“主子,边关现已安平,月将军半月后回朝,而且内乱基本已定,时局变迁,你看……”舟楫脸上没有表情,话语却藏着深深的隐忧。
“还有其他事么?”独孤憬冷冷的道。
“最近天水城来了很多江湖人,属下得知,而且另有高人未明了身份,形迹极其可疑。更奇怪的是青衣使者也到了天水城。”舟楫眉心打结,怎么公子一丝表情都没有,莫非公子早就知晓了?
“我知道了,”独孤憬点了点头,天水城越热闹越好,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邪鹜之气积在嘴边,说不出的诡异。
“请主子最近切勿出府,当家的特别嘱咐,”舟楫说完行礼而去。
独孤憬立于寒风中,脸上挂着令人胆颤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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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映着雪光,四周寂静无声,独孤憬似鬼魅一般飘进了淖漪的房间。窗户能挡住猎猎作响的西北风,却挡不住偷窥佳人的“色狼”。
淖漪婴孩儿般恬静无邪的睡颜,似深雪中的红梅,不染纤尘。独孤憬冰凉的手指掠过淖漪光滑如玉的脸颊,淖漪胡乱的拍了一下,不自觉的侧过身,背对着独孤憬,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在淡淡偷溜入房的月光中泛着迷人光芒。独孤憬竟似痴了一般,呆呆的望着熟睡中的淖漪,他似乎听见心底寒冰融化的声音。
他索性钻入淖漪暖暖的被窝,拥佳人入怀。睡梦中的淖漪不禁打了个冷颤,以为是凛冽的寒风钻了进来,一个劲儿的拉着被子。
独孤憬轻轻的为她盖好棉被,将头埋入淖漪的秀发中,嗅着淡淡的发香,清爽怡人。怀中的人儿很不安分,一会儿打被子,一会儿抱着他的脖子,好不容易蹭着一个舒服的位子才稍稍安分些。独孤憬终于知道什么叫自掘坟墓了,坐怀不乱的君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还好这个磨人精总算是不在乱动了,躺在他怀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嘴角微微上翘着。
独孤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会如此的温暖,心里也暖如春天明媚的阳光,他痴痴的看着淖漪无邪的睡颜,不知不觉中睡去了,梦里不再是冰冷不见底的黑暗,而是明朗朗的天,一片净明,心里平和的如隐入天际的仙鹤,没有仇恨,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天微亮,独孤憬亲了一下淖漪,浅笑而去。
淖漪清晨起来,坐在床沿上发呆,昨晚怎么会梦到独孤憬那个坏蛋?他那铿锵有力的心跳似还在耳畔萦绕,想到此,脸上不禁染上了一层红晕。
“一小姐?”累月时屋见淖漪望着窗外发呆,“一小姐,一大早想什么呢?呀!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伤风了?”累月说着就举手摸淖漪的额头。
“没事,可能,可能是被子太厚了,热的,”淖漪甩开她的手下床,有些不好意思的敷衍累月道。该死的独孤憬,害她丢人现眼,可心里怎么就恨不起来呢?莫不是喜欢上他了吧?那还了得,淖漪吓了一哆嗦,赶紧扼杀了那一点小小的嫩苗,她是来找爷爷的,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一小姐,你真是病了吧,这摇头晃脑的,是头痛么?”累月焦急的问道,要是一小姐生病了,二公子不剁了她才怪。
“没事,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淖漪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总算清醒了些,讪讪的说道。
累月还是一脸不放心的走到淖漪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感觉差不多,才略微放心,可脸上还是疑惑不解。
淖漪也懒得理她,走到梳妆台前一边梳头一边说道:“你去帮我弄套男装来。“
累月正准备过去给淖漪打扮,听淖漪这样说一时愣在那里,她也算是府里最伶俐的丫头,怎么自从跟了淖漪,就变傻了似的,小姐说句话,她愣是半天还反应不过来。半晌后才犹犹豫豫的道:“一小姐,你要男、男装做什么啊?”
“穿啊,我要出府,方便,”淖漪一副你很傻的样子看着累月。
“出府?”累月惊得声音陡然提高了八个分贝。
“嘘,小声点,”淖漪将刚拢好的头发散了下来,跳过来捂住累月的嘴低声喝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累月拧着眉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淖漪才把手放下来,可怜的累月,迟早会被淖漪整出精神病来。
“那这件事就麻烦我们小月啦!”淖漪眉开眼笑道。
累月迟疑了片刻,这么真诚的笑容,害她都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去给她这个奇怪的主子找衣服。
“小桂子,飞飞,来吃早饭,有好消息哦!”淖漪见累月出去了,于是自己张罗着早点,这会扯着喉咙叫两个还没起床的懒虫呢!
寻桂子眯着眼晴出来,含糊不清的说道:“怎么这么早啊?”
“快点吃,吃完了出府去玩,不想去就接着睡,哪来这么多废话?”淖漪头也不抬的道。这小鬼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以为自己是小少爷呢!
“真的么?一姐姐,你莫不是哄我的吧?”寻桂子一听有得玩,两眼就放光,瞌睡虫全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淖漪嗯了一声,寻桂子拍着手跳起来道:“一姐姐真好!“
累月拿着衣服进来,见寻空乐的真跳,一脸狐疑的道:“小桂子,你乐什么呢?”
寻空眨巴着大眼睛神秘兮兮的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倒还有点小佛爷的派头。惹得淖漪与累月哈哈大笑,弄得寻空一头雾水,有那么好笑么,不理两个疯婆子,大口的吃着馒头。
淖漪换好男装,手里学独孤璞拿着一把扇子,书生气十足,只是阳刚之气不足,阴柔之气有余呀!
“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啊?男不男,女不女,好奇怪啊?”寻空撇了撇嘴道,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孩子知道什么?”淖漪白了他一眼,顺手用扇子敲了他一记。
寻空摸着被敲痛的脑袋,傻笑着补了一句道:“不过还是很漂亮,有点那个,那个,啊,想起来了,玉树临风。”合着这寻空就会这么个词儿。
“这还差不多,小月,你就在家看家门儿,我们走了,”淖漪说着就要出门。
“我也要去,”累月连忙拍着胸脯说道。
“你一女孩儿家,还是家里比较合适,下次再带你出去玩,听话,啊!”淖漪笑着道。
“可,可……”累月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淖漪给打断了,“二公子要是问起,就说我去大公子那里串门儿了,”淖漪拍了拍累月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就溜之大吉了。今天舟楫那监工不在,真是天助她也,现在不溜更待何时啊?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去竟害惨了累月。
“你不也是女孩儿家么?”等累月反应过来,淖漪与寻空飞飞已消失在路的尽头,她只好认命坐立不安的等着淖漪,如等待死刑般的恐惧。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