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催日短,乱云低薄暮,经过这翻折腾,回到独孤府已近黄昏。
“咦?大公子,好像有客人哦!”只见府前车辙深深,而且还有宫中侍卫打扮的人来回走动,看来不是皇亲就是国戚了。
独孤璞用手捻了一下眉,无可奈何的叹气道:“又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精。”
淖漪疑惑的看了独孤璞一眼,正要问什么,却被一真不吭声的寻空抢了先去,只听他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淖漪与独孤璞异口同声道。
寻空扯了扯衣摆,面色一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捧腹,“这天下有四大美人儿,有四大公子,还有四大刁女。”
“前二者尚可接受,这四大刁女可是从何说起呀?”淖漪以为寻空瞎编呢!于是捧场的笑道,独孤璞倒是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便索性站定讨论这个问题了。
寻空眨巴着眼睛,一脸得意,吞了一下口水,继续道:“这四大公子之首自然是玉树临风的独孤大公子,招牌桃花扇,”寻空指了指独孤璞手中的扇子,继续道:“其二为当今王上的贴身侍卫,江湖人称神秀笔雪如尘公子,其三嘛好像临国的一位王爷,最后一位便是夜幽堡乾坤剑月公子了,皆是俊雅奇才之士。独孤公子,我说的可是否?”见独孤璞点头,淖漪心里纳闷儿了,拂剑与独孤憬怎么没排上号呢?
“当今第一美女当属采姑娘,貌比天仙,才艺双绝,独冠群芳,第二位就是今天看见的那位美貌才略世间无双的忆当家的,第三位乃当今宰相之女王上之妃解清寒,第四位就是病美人月水柔,一姐姐见过两位了,不过现在一姐姐应该算,应该算第二,”寻空歪着脑袋掰着指头想了半天,终于哽出来了,独孤璞干咳了两声才忍住笑。
“说得这么牵强,真伤心,我还以为凭咱俩的关系,你得跟我弄个第一呢!”淖漪故意逗寻空。
寻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勉勉强强道:“我还没见过采姑娘,都是听别人说的。那就算第一吧。”
“那四大刁女呢?”淖漪笑着问他。
“四大刁女之一应该就是现在来的这位公主了吧,其二是独孤小姐,这第三个嘛是月水旨,最后一位好像是叫莫坠儿,”寻空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现在更是唾沫横飞,意犹未尽呢?
淖漪摇头道:“你从哪听来的这些八卦哦?屁大点孩子,说话倒是不含糊,存心唬弄我们是吧?”
“因为爹爹生前是说书的,所以什么都知道,我只是知道一点点而矣,”寻空还在撒谎,唉,出家人不打诳语,大概大师没教过他吧。
“小子,这叫一点点啊,看来我是小看你了呢?”淖漪瞪眼道。
寻空吐了吐舌头,看来还是沉默比较好,于是退到了一边。
“真是个小鬼头,大公子,那忆当家的还真是个大美人儿,她当哪门子家啊?”那会吓得忘记问了,现在经寻空一说便想了起来,于是问道。
“看来你这个跟班还真不是一般的简单呢?”独孤璞轻描淡写的道,“她本名忆遥怜,是水绣纺的大当家,全国的布庄都是她的,独门暗器绣花针使得出神入画,无论官府还是江湖上很吃得开。”
“这么厉害?真是个奇女子,那位比忆当家更出色的女子想必世间独一了吧!”淖漪有点心惊,怪不得她处事不惊,为人圆滑多变,原来也是大风大浪里走的人。
“那倒也未必,”独孤璞凝望着大门道。
“我们走偏门,你去迎接公主,免得节外生枝,惹人讨厌,”淖漪翻了个白眼,向后指了指,贼贼兮兮的道。
独孤璞终于换上了一贯的招牌笑容,“你请便吧,绕过那个园子,有一个门,直通憬苑,”独孤璞指了指大门以南的围墙,点了一下头。
“谢了,”淖漪挥袖而去,抛出一团冷风,“四大刁女之首现在是非你莫属了,”独孤璞对着淖漪离去的背影低声念道。
至淖漪转过墙脚,他才举步朝大门走去。疏竹残雪,零零落落,放眼四望,暮霭低垂,白天的阳光似不曾散发热量,此时寒气又重了几分,未融化完的积雪,白的阴沉压郁。
淖漪打开偏门,一手拉着寻空,一手拉着飞飞,探头探脑的溜了进去,心里不停的祈祷着,千万不要遇见独孤憬那尊佛。
正在她祈求老天保佑的时候,寻空扯了扯淖漪的衣摆,向不远处的亭子努了努嘴。淖漪诧异的顺眼望去,心里不由一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独孤憬直挺挺的立在风口处,背对着她们,隐隐散发着的怒气冲撞着冷冷的空气。
那亭子是必经之路,她真怀疑他是故意站在这里的,对了,独孤璞那家伙肯定也是故意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淖漪硬着头皮向前走,脚下的积雪似与她作对一般,吱吱作响。
独孤憬转过身来,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他面若寒霜,脸色苍白如纸,眼底隐着极深的怒意。
淖漪站定,心里扑通扑通跳个没完没了,怎么深呼吸都不管用。“真是的,我又没犯错,干嘛怕他?”淖漪低头轻咬着唇暗骂自己,看起来似受了委屈一般的孩子,楚楚可怜。
“是我硬拉姐姐出去玩的,你要打就打我吧,”寻空一时性急,虽然也有些害怕,可看见淖漪一副泫泫欲泣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知哪里来的豪情,挺身而出,仗义相助,挡在淖漪的面前,大义凛然的道,只是声音明显胆怯,不足吓退敌人。
淖漪正在想怎么蒙混过去,不禁被寻空的一阵抢白吓了一大跳,瞅了一眼独孤憬,见他没什么表示,只是眼睛眯了起来,她于是沉声道:“不要瞎说,你与飞飞先回去,我有话跟二公子说。”她可不想搭上这两个小东西跟着受罪。
寻空不肯走,淖漪推了推他,低声道:“我不会有事,相信我。”
寻空现在有点不相信她了,迟疑了片刻,才一步三回头的同飞飞离去,独孤憬也未阻拦,只是用他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注视着淖漪,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淖漪缓步走上亭子,在独孤憬面前站定,抬眼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呆在温暖的屋子里,跑这里来吹什么冷风啊!”淖漪本来想说天冷,回屋吧,对你身体不好,可看见独孤憬没有表情的双眼,硬是吞了回去,换了一句话。
独孤憬能闻见淡淡的清香丝丝钻入鼻孔,他垂眼看向淖漪清亮而飘忽的眼眸,眼底藏着不知名的情绪,一下一下的闪烁着。
淖漪浅浅一笑,转身欲走,不料被独孤憬一把抓住,淖漪直觉冰凉入骨的冷气直冲后脑门儿,她不由自主的连打了几个个冷噤,他的手怎会冰冷如此?他在这风口处立了多久了?听爷爷说所中啼血隐之人最怕这极其阴冷的朔风,要不是他内力深厚,恐怕早以冻成僵尸了,淖漪站定了没有挣脱。
一股暖流自手心传至心脉,停窒的心开如跳动了,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让他永远也不想放开。独孤憬将她一把扯到面前,一字一句的以命令的语气道:“我,帮你找失散的爷爷,你,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憬苑。”
淖漪心里有些恼,她如风一般自由洒脱,凭什么约束她?她柳眉轻皱,眯着眼抬头正想损他两名,可见他嘴唇乌青,心下一软,不管怎么说,她任性出府,自己也确有责任,于是垂下头翁声翁气的道:“我知道了。“
“你不是天下第一神医么?你要是能治好我身上的毒,便可以名扬天下,为什么不试试呢?”独孤憬揽她入怀,在她耳过低语道,淖漪感觉耳边的气息也凉透了,心似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火辣辣的痛,她没有抗拒这没有温度的拥抱,她甚至想温暖他。
“这就是你掳我来的原因么?”淖漪咬着牙道。
“如果我说是呢?”头顶上传来低低的带有几分戏谑的声音。
“有你这么请人的么?”
“初衷不在此,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你专心给我治毒就可以了。”他倒坦白,初衷是什么呢?
“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已,即便是天下第一神医,又能耐几何?虽然我口上说是天下第一神医,那只不过是唬人罢了,我可不想出名,”淖漪此刻脑袋发晕,自已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淖漪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才突然惊觉,独孤憬紧紧的抱着她,似要掐进骨头深处,淖漪慌忙挣脱他的怀抱,急切的问了一句:“你很冷吗?”当她看见独孤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时,脸突地一下烧了起来,似深雪里绽放的雪梅,红的触目。
“你回屋吧,我先走了,”淖漪说完扭头就跑,她刚刚是怎么了,都是独孤憬那坏蛋蛊惑的,东西南北都忘了,她不断拍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回到西厢也没发现异样。
“一姐姐,你怎么了,二公子把你怎么了,”寻空见淖漪魂不守舍的跑回来,焦急的摇着她。
“啊,哦,没事,累月呢?”淖漪经寻空这么一摇,魂魄总算是归位了,扫视了一眼,发现少了个人。
“呃,累月姐姐一直跪着,腿都肿了,听说小姐回来了,才去休息的,”寻空低下头回道。
“什么?走,去看看。”
“小月,都是我害你的,你家二公子就是一虐待狂,你看你,纤纤玉腿,现在肿的跟粽子似的,”淖漪一边心疼的揉着累月的腿,一过数落着。
“小姐,公子没让奴婢跪着,是奴婢被公子的怒气吓傻了,小姐不要怪公子,”累月小心的为独孤憬辩护着。
“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维护他?”淖漪气的眼睛瞪的似铜铃。
“小姐,你以后不要丢下累月,累月就没事了,”累月撇着嘴笑的一脸心虚。
“敢情都是我害的,”淖漪谄笑着滴咕道。
独孤憬见淖漪一脸懊恼的离去,嘴角泛着浅浅的笑,实在是有蛊惑人的力量。
当他知道淖漪独身出府的那一刻,心里就像要爆炸了一样,感觉像被突然抽空般的恐慌,无边无际的黑暗压迫着他,令他抓狂,他知道淖漪是聪灵的女子,可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地太过善良。他从来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看向淖漪离去方向的眸子沉了下来,就那么短短的一秒,回到了平和的没有喜怒哀乐的情绪,浑身透着令人不敢接近的危险,这才是真正的独孤憬----冷僻似秋霜,邪魅若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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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后面会有几章感情戏,虽写滴是言情,可偶对这方面还真有些外行,所以写出来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请大大们多提意见!不过偶声明,偶是很用心很努力的在写文,大大们就凑合着看吧,要是顺便给偶投投票票是再好不过了,感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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