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残冬已过,河岸上的柳丝,已吐出娥黄色的嫩芽,云雀在丛中嘻戏,大雁南回归巢,大地一片生机勃勃。只是那满园的梅花,不知哪晚的东风压倒了西风,香魂随风落,化泥报主恩了,平添几分惆怅和伤怀。
流翠的春雨过后,万物苏醒,她也该醒醒了。
自从被公主毒打,转眼已过去两月。
自那晚以后,与独孤憬的关系忽近忽远,惊喜在雪花飞飞的傍晚,见他温和的站在门边的柔情,沉溺于他温柔深情的眼波;心疼他斜阳下立在屋檐下孤单的身影,深沉的无尽的苍凉;沉溺于他冰冷却又极其温暖的怀抱,无语的相拥着看最后一抹残阳,……。
太多的心疼,太多的相思,太多的渴盼,总不去想离别的痛,总忽略悬在空中的险,总以为能相守相偎地老天荒,这不就是她一直梦中的生活么?她想沉湎于自己的梦,小心的呵护着不让它碎的太快,虽然没有太多人提醒他,可唯舟楫一人足矣。
现在自己仿佛站在云端,失去了方向。只是他依然沉默,关键的时候总是沉默,而她习惯了,习惯了他的沉默,毕竟自己也不能承诺什么,也许他们只是心灵的相惜,抑或是有缘无份罢了吧。
只是不知道在等什么,始终不肯离开,扛过了独孤府的流言蜚语,忍过了舟楫无奈愤怒的白眼,听惯了独孤璞的“冷嘲热讽”,终究什么也没落下,只是她的心落下了,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那份无谓和愤世嫉俗,心里装了一个人,好像装了一个世界,她的世界那么大,又是那么的狭小,有时候拥挤的自己都无法呼吸。
只是这条路从此要一人走,两人相思,不,应该是一个走路,一人相思吧!
还记得是谁说过对天空笑时天空依旧湛蓝,终于有泪了,忧伤的不仅是忧伤,知道属于自己的不仅仅是情伤。呵,要不怎么说经典呢,细细斟酌,还真想不出这么好的句子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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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淖漪白裙如雪,黑发在累月的打理下,缀着精巧的珠花,平添了几分高贵淡雅,只是淡淡的落寞罩着轻愁,惹人心生怜惜。
“一小姐,大公子又来看你了,”累月轻快的声音打断了淖漪的思绪。
“占小姐,莫非这河里的鱼也是你的朋友?站在这里愣愣的发呆,在跟她们说什么悄悄话?”独孤璞一脸明媚的笑容,一如这明媚的春光,暖人心房。
“大公子很闲么?”淖漪转头看着笑得欠揍的独孤璞。他永远笑的这么真诚,有时候似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纯净如天边的那抹令人心折的蓝,有时候深沉的令人不着边际的的笑,让人不知不觉的被他算计,看不清他是什么样的人,总觉的单纯中露着智慧,深沉里藏着忧伤。淖漪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
自她伤好后,自然也就解了禁,独孤璞一天一趟,他不烦,淖漪更是愿意跟他耗,在这无聊的日子里,倒是增添了不少乐趣。
“呵呵,姑娘此言差矣。这天下的药书都让你翻了遍,不知姑娘可有找出解这啼血隐的妙方?”独孤璞轻摇着那个破扇子,正儿八经的说道。
淖漪看了他一眼,悠悠的道:“没有,也许是我学而不精,不解其意,也许这毒本就没有解法,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淖漪看着河里自由自在的鱼儿,心里莫名的难过,月水柔如此,独孤憬如此,这老天爷也太不长眼睛了。
“姑娘尽力了,也不要太过自责,”独孤璞抬了抬眉,笑容中带着几丝无奈。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问?”淖漪说着看着独孤璞,眼睛不由的亮了起来。
“姑娘但说无妨。”
“憬如何中得这种罕见之毒?”淖漪虽然听独孤憬说了一点儿,可都含糊其辞,弄得她一头雾水。
“姑娘虽然问对人了,不过我知道的也有限,”独孤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苦笑道。
“噢?那把你知道的给我讲讲!”淖漪索性坐在岸边的石凳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独孤璞站在柳树下,头上银白色的飘带在和煦的春风里飞舞,俊逸的面庞此时陷入了深思。
“在我们出生的那一年,天降大雪,天水城被一种沉重的气氛笼罩着。第二天晚上,他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抱走了,当时我刚好被奶妈抱去喂奶,因此我逃过一劫。后来,他回来了,在我们满月那天,他被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抱了回来,也就这短短的一个月,他中了千年寒毒啼血隐,却奇迹般的活着。”独孤璞目光幽远,就如蓝天始末那一片白云,飘忽不定。
“不错,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中了这种毒也难免一死,而他的确是一个奇迹。”淖漪像似自言自语道,除了爷爷之外还有谁有这种本事呢?也难怪独孤璞对他冷漠无礼的行为始终不恼不怒的了。她冥想了片刻,回头盯着独孤璞,一眨不眨的问道:“那,那个救他的人是谁?是那个服侍他的老仆人?”
“姑娘聪慧,实在令在下佩服。不过那只是传言而矣,当时这个人自称能治他的毒,但是必须与人隔离,家父答应了他的要求,所以在憬五岁之前除了见过家父和我之外,从未见过任何人,所以天水城里的人都知道独孤府只有一个公子独孤憬,对这位二公子却毫无所知,只到几年前,府里的仆人误闯进憬苑,不知惹怒了他什么,受了很大的惊吓,后来不知怎么传的越来越离谱,也许从那时开始便决定了他这种令人心生畏惧的性格吧!在十二岁那年,他突然毒发攻心,眼看就没救了,叶伯刚好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一个与我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就是舟楫。虽然憬的性命也保住了,可没过多久叶伯就离世了。至于他用什么方法给憬排毒,恐怕就要问他了。”
“那这位世外高人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倾尽一生保憬的性命呢?”淖漪有些犯糊涂了。
“姑娘的疑问也正是我的疑问,我见过此人,很高的个子,相貌平平,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其他的事情家父不想说,我也不便询问,所以一直藏在心底。”独孤璞说到此,收起一直摇着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缓缓转过脖子,无竟间瞥到了一双阴沉沉的眼眸。
“这鬼天气,太阳明晃晃的,怎么感觉冷嗖嗖的,你们院落里还真邪乎!”独孤璞装模作样的抱作一团直打哆嗦。
“你没事吧,捣什么鬼呢?”独孤璞习惯性的不良反应,一定没什么好事儿。
“可能你这儿的太阳比较冷,我换个地方,有空咱们再聊,”独孤璞忙不迭的往回走,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道:“对了,差点忘记了正事,你爷爷的事你别急,会找到的,”说着甩了甩手,看了一眼天水池上那尊浑身散着冷气的爷,不怕死的抛了个媚眼,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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