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黄昏,月影瑶侧身躺在花梨木做的躺椅上欣赏夕阳西下的落日美景,看着那五彩缤纷的晚霞被黑暗一点一点地吞没。
月影瑶是家中长女,那时候的她的确是父母的心头肉,只因她从小身子骨不好,父母不远千里亲自送她到雪山顶上求医。那知这白发神硬说他与她有缘,除非让她在雪山呆上十二载,否则不出手相救。父母无奈之下同意为之。后来,月影瑶在雪山顶上长大,每每问及师父爹娘为何不来看她时,师父总是叹着气对她说‘你的亲人缘极薄’。可月影瑶不信,总认为是师父怕她跑了,才会撒谎骗她的。可是十二岁生辰的那一天她偷偷跑回家,看到的是父母与弟弟妹妹共享天伦的情景,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早已被他们所遗忘。
就这样,月影瑶再也不提回家之事,也不再提父母。后来的后来,师父告诉她家里来信让她回去一趟。月影瑶抱着一丝希望,以为他们终于记起自己,想要给她补偿了,可没想到他们之所以会记起她是因为妹妹不愿进宫,而他们希望没有意中人的她可以取而代之。长年长在雪山顶峰的月影瑶真的没想到十多年不见的家人给她的第一个惊喜就是把她的心放在地上狠狠地踩碎了。那时起,月影瑶告诉自己在家人心中,她的存在感是这样的可有可无。那么,就让她亲手把他们之间的羁绊完全解除吧!进宫之后,她也就不再欠他们什么了。
月家以后是荣是辱、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她已经用一生的幸福去成就他们的愿望了。
进宫之后,皇上除了头几个月来月影瑶这里,那是因为她绝美的外表。可在这个宫里,美人是从来不缺的。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月影瑶想皇上现在可能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了。
她不想争宠,更不想知道得宠意味着什么。她没有被人爱过,也不懂得怎么去爱人。这样的冷情冷心的她就只想静静地过着被人遗忘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可以无声无息地离去。抚摸着怀里的雪貂,看着被黑暗吞没的最后一丝红霞,月影瑶扬起一抹愉悦的微笑。
她始终相信黑暗和光明是可以相互吞食的。
“娘娘,天色不早了,你先用点晚膳吧!”贴身宫女琳儿是月影瑶从宫外带进来的。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被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卖到了妓院。
“琳儿,上菜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这是师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也因为他的这句话让月影瑶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是,娘娘。”琳儿对月影瑶的吩咐显得非常的开心,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月影瑶也不禁宛尔一笑。
在宫里的日子是一尘不变的,每天的每天,宫里所有的女人都要围着一个男人转。为他的笑而笑,为他的悲而悲,就好像没有自我的玩偶。
月影瑶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喜欢皇上,对他也没有什么目的,这样一来,皇上来与不来对她而言都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按照惯例,她要等到皇上决定到哪个宫殿休息后才能休息。
用过晚膳,看着窗外异常美丽的月色,月影瑶心念一动对候在一边的琳儿道:“琳儿,去准备一些酒,本宫要赏月。”
“呃,是,娘娘。”琳儿对月影瑶的好兴致有点不解,不过她没有问,只是往外走,准备她要的东西。
这是一个冰冷而又华贵的牢笼,对向往自由的人来讲,这里的一切都形同虚设。打发琳儿去休息后,月影瑶飞身来到屋顶,独自欣赏这美丽的月色。银色的月光驱散了黑暗,浸在月光之下的万物闪闪发亮,那是一种发自于自身的光芒。美丽而圣洁,让人眷恋不已。
为了天山雪莲独闯皇宫,拿到想要东西后,独孤阎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可是另一边那躺在屋顶的女子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从来不知道宫里的女人也可以活得这样率性。他很好奇能有这等风范的女子长得怎么样?
“我从来不知道宫里的女人也会爬到房顶来喝酒。”不知为何,还没看清她的容貌他就开口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月影瑶吃了一惊,是她太专注于发呆,还是这个男人的武功太好了。
“我也不知道夜间行走的人可以这么堂堂正正地站在主人的面前。”头也不回,月影瑶就顶上一句。
独孤阎听了她的话并没有立即反驳,而是走到她的身旁躺了下来,大掌更是不客气地夺过她手中的酒,自饮一番。
“美人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心事就不能欣赏这美丽的月色吗?”反问一句,月影瑶并没有因他的靠近而感到厌恶,反而她对这个男人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好奇。他都还没看清她的长像就知道她是美人了,看来皇宫的的确确是个不缺美人的地方。耳边传来的声音让月影瑶觉得这个男人之所以会出现就是为了喝光她手中的酒。“皇宫戒备森严,如果没必要还是不要来的好。”
“你在担心我吗?”独孤阎不正经的调笑声让她侧目。那一刻独孤阎借着月光看清了眼前的人。眼前的人儿容貌比起他所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这世上美丽的女人绝对比我们想像中的多,但她的姿容却是不属于尘世,她眉目如画,细致的五官精彩无双,白皙如雪的肌肤更是夺人眼球。这等美人定当冠绝整个后宫。
在他打量她的同时,月影瑶也打量起了这个让自己好奇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剑眉星目,挺立的鼻梁,性感的薄唇——这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只是月影瑶不明白一个在晚上行动的人为何要穿着白衣,难不成他怕自己的行动不引注目!?
“喝完了,就走吧!”站起身,月影瑶抬头望望头上的明月,一时间竟有点想念雪山顶上逍遥的日子。
“独孤阎,我的名字。”独孤阎莫明其妙地介绍自己,然后站起身,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绝美的脸又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月影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名字告诉他,不过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叫独孤阎的男人是不会对自己不利的。
独孤阎呢喃她的名字几遍后才道:“你不是公主,那你是……”
“皇上的妃子。”一个早已被遗忘的人。
从来不把女人放在心上,更不会为了女人而动情。可是眼前的女人不仅让他动了情,更让他想把她带回家中好好珍藏,而不是让忧郁占据她的眼瞳。
“你不该被关在这个金色的牢笼里!”
“那什么人才应该关在这个所谓的金色牢笼里。”一个陌生的男人却用这般怜惜的眼神看着她,这种情况让月影瑶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想到这,月影瑶不禁宛尔一笑,“快走吧,时候不早了,明早我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呢!”
独孤阎觉得她已经很美了,可是当她缓缓一笑时,他竟发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满山遍野的鲜花齐皆绽放,歌咏着她的清纯绝美。这是一个活生生、秋水凝成的女人,柔媚入骨,风华绝代。
飞身而去,月影瑶没有回头,更没有看到独孤阎眼里的不舍和迷恋。她只知道在这里一天,她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宫里现在还没有皇后,那么太后就是整个后宫的主宰。她没想过当什么皇后,可是得罪了太后,她的日子一样不好过。
清晨,露珠才刚挂到万物上,月影瑶就已经起床开始梳洗了。后宫的女人都是为了皇帝一个人在活,可就是这种外表看似金贵的女人们,却连一个睡好觉的机会都没有。往往都是给太后请完安在回来小憩。
“娘娘,今日就梳个飞天髻吧!”琳儿手巧,梳出来的发髻在这后宫总是独树一帜。可月影瑶却觉得招摇,她的本意是想所有人忘了自己的存在了,可她的这张脸怎么也让人忘不了。“不了,就梳昨天那个流云髻吧!”
“是。”琳儿不懂她家娘娘为何一直不喜欢争得皇上的青睐,而是这么默默无闻地过自己的日子。女人不都喜欢被男人宠着吗?她也曾以为自己会被宠爱一辈子,谁想最后的结局竟是被最爱的男人卖入妓院。那一刻她就对所有的男人死心了,可是就算如此,她还是不懂她家娘娘的心思。“娘娘,皇上都已经快一年没来月苑了,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看着镜子里绝丽的佳人,月影瑶明知镜中人就是自己,可她还是觉得自己离原本那个会笑的自己太远了。有多久没真心笑过了,她好像真的忘了。十八岁的她就好像已经有了八十岁的心态了。“皇上是整个后宫的主宰,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是我能左右的。”
迷失了自己的本性也许比现在无知无觉地过日子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