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你可怨过我?”
一身石青色袍子的中年男子背手站在窗边,像是自言自语,他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和贵气,还有些许的落寞。
身后着墨绿劲装单膝跪地的中年男子抬头望了望伫立窗边的人,又低头,说:“薄奚不敢!”
皎洁的月光洒进窗内,男子严肃的侧脸布满了皱纹。好像听到了预想的答案般,中年男子轻笑侧身,“都一把年纪了,起来吧!”
“是!”
被唤薄奚的中年男子这才起身站在原地,清冷的气质显露无疑,可脸上的皱纹同样出卖了他的年龄。
“岁月不饶人啊!”男子突然转身背靠窗台,“你看我们俩都没了当年的英姿,成了糟老头,珍儿肯定会笑话我们。”
薄奚的表情毫无波澜,轻哼道:“也许吧……”
“你还是老样子,拿你没办法!”他无奈的摇摇头,后又望着他,“诏书可准备好了?”
“是!已交给傅丞相。”
“其实,你大可不必……噗!”话没说完,鲜血从嘴里喷出,顺着嘴角低落在地上,绽开。
薄奚迅速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让他靠在墙边,“我大可不必跟你见阎王,是吗?”
靠在墙边的中年人嘴角牵起一道弧线,却再也说不出话,缓缓闭上双眼,呼吸都消失了。薄奚安放好他的身体,从腰间取出短刀,看了看早已离去的人,“诺言就要去遵守,不是吗?”话音刚落,锋利的短刀刺进了喉咙,身体倒在一旁。
洁白的月光照在这两人的尸体上格外明亮,偌大的屋子里悄无声息,只剩下那微弱的烛光闪烁。
“啊!”
天微亮,例行打扫的小太监推门进入御书房,发现窗户下倒地的两具尸体,不仅失声尖叫,吓的连跪带爬的往外跑,“不好了!皇上驾崩了!”
门外把守的侍卫立刻冲进御书房内一探究竟,其中一个侍卫头领吩咐道:“把守好御书房,通知太子和傅丞相!”
“是!”一些人迅速领命守好御书房,一些人已经快速闪出御书房。
“即刻入宫!”
丞相府内,傅亦听闻此消息连朝服都没换,面色凝重,急匆匆拿着一个包裹进宫。御书房外正好碰见了匆匆赶来的太子——墨夷离卿!
“傅丞相!”墨夷离卿一身明黄袍子显示着他高贵的身份,可他还是恭敬的叫道。
“进去再说。”
傅亦快步走到御书房内,墨夷离卿紧跟其后。走到窗边,看着一动不动的两具尸体,傅亦脸上泛起了难以察觉的悲伤。
“所有人退出去,任何人不得入内!”傅亦站在尸体前静静的说着,却有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是!”侍卫应声撤离出去,将大门关闭。
房内又恢复了安静,就算是白天,也同样昏暗。只有十五岁墨夷离卿站在傅亦背后眉头紧锁,悲伤尽显于轮廓分明的脸上,两只手紧紧握成拳。
屋内的空气好像都要冻结了般,安静的令人差点窒息。傅亦一动不动的站在尸体前,砰然跪地,“你还真是放心!”
离卿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看着离去的父亲!良久之后,傅亦才起身走到他面前,他第一次看到这位老丞相如此悲痛的神情,同时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另一具尸体。
“傅丞相,另外一个是?”他望了望傅亦身后。
傅亦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此刻他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力量压着他,“季总管!”
离卿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虽然他知道季总管跟父皇关系要好,总是同进同出,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
“为什么?”他还是问出了口。
“因为他曾经允诺,与皇上同生共死!”他淡淡的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十五岁的他对这种生死之情有些模糊不清,好像能理解却又抓不着头绪,“可是父皇是怎么死的?”
“服毒自杀!”
这样的真相让他表现出了不属于少年的镇静,脑海里浮现出这个父亲和总管的慈祥和严厉。傅亦打开手里的包裹,将卷轴扔给他。
他疑惑的打开卷轴,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无比惊讶,很快恢复镇定。合起卷轴,目光坚定的看着傅亦,“以后还请傅丞相多多指教!”
傅亦并未看过卷轴内写着什么,他突然间迸发出来的威严和稳重让他大概猜到了些。他接过卷轴,道:“记住他们教你的就好!”
说完便拂袖走出去,对着外面守候的人吩咐道:“正午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御书房!”
“是!”
御书房的大门再次紧闭,傅亦和离卿一前一后走到朝堂外,此时的朝堂内议论纷纷。门外的小太监尖声尖气的喊着:“太子到!傅丞相到!”
“拜见太子!傅丞相!”
文武百官齐齐跪在地上恭迎两位大人物,走到朝堂中央,站在中央的离卿并未马上叫他们起身,隔了一会儿才说:“众爱卿平身!”
“谢太子!”百官起身,朝堂内顿时气氛严肃。
傅亦向他点点头,他才继续说:“想必众爱卿有所耳闻,父皇确实驾崩,请傅丞相宣读诏书!”
百官议论纷纷,朝堂内陷入混乱,离卿眉头一皱,严肃说道:“还不跪下听诏!”
他首先跪在傅亦面前,百官纷纷下跪,不敢多说一句,傅亦很满意离卿的表现,拿起卷轴宣读道:“太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朕传位于太子墨夷离卿,丞相傅亦辅佐新帝不得有误!且不得发国丧,将朕与季总管简葬于珍妃旁!”
听到此诏书的大臣们目瞪口呆,跪在原地动弹不得。离卿接过诏书,起身吩咐道:“礼部下去准备葬礼,一月后登基大典,不得有误!”
“臣遵旨!”礼部尚书沈彦鞠躬领命。
“没事散了吧!”离卿挥手背过身去。
“臣告退!”
不一会儿大臣们散尽,留二人在大殿内,离卿问道:“为什么如此简化?”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傅亦轻哼道。
离卿看着好像在闹别扭的丞相更是疑惑,他从来不知道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只知道父皇很看重他们俩,大小事宜都由他们去做。而他们却从来不恃宠而骄,也从不玩弄权势。
“能告诉我,你们三个的关系吗?”
傅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空荡荡的皇位,叹气道:“朋友!”
“那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们?”
傅亦转身拍拍他的肩,道:“因为你父皇急着去见珍妃,而你季师傅又得陪着他,所以把烂摊子丢给我们了!”
听到这个理由的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虽然他并不能真真切切的了解到他们的深厚情谊,可从平时他们三人不拘小节的往来中,他能够体会得出那是除了君臣之外的另一种情分。
而珍妃,他见过,很美很爱笑,极其活泼的一个人,不与其他人一样只会读书写字,父皇很宠爱她。
“珍妃,怎么死的?”他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珍妃待他极好,甚至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好。
傅亦没有看他,迈步往大殿外走去,离卿也没有追上去,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答案,也没希望这次能够得到答案。
他只是站着,望着偌大的大殿和远去的身影,迈出大殿的傅亦丢下四个字,“红颜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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