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黎爻睁眼的时候,躺在自己熟悉的软塌上。
四周屏风不知何时已经撤走,狭隘的格局瞬间开阔,凤小乔专属的软塌移至于正中央,除去必要的家具,坠物一件不留。
如此一来,她便似在窗边小歇。
黎爻起身,望着窗外的翠绿发愣。昨日种种似做了一场震撼的梦,今日想来犹自心惊。
待凤小乔不染尘埃的身影带着一缕清爽的草木香味进来时,脸上依旧是平日的高高在上,清华疏离。
“王妃起来了,簪花会已经开始,要去吗?”即便是询问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也带着惯有的命令之感。
黎爻扬起头,认真审视片刻,毫无线索,心中竟有着说不出的淡淡失落。“妾身先更衣。”
“我等你。”凤小乔转身,关门,就着软塌而坐,矮桌上不知何时罗列的一大叠的账本,他神情专注认真的翻阅着。
黎爻只看了眼,转到屏风后。
“巧妆今日送来了新的衣服,我瞧着很适合你,王妃可以试试看。”他头未抬的说完,继续手上的工作。
“巧妆店为什么会把衣服送到王府?”
凤小乔手上一顿,不以为意的道:“那日本王刚好碰见。”
屏风后是衣服摩擦发出的簌簌声,凤小乔轻轻一晒。
黎爻第一次坐在梳妆台前装扮自己,密集的木齿穿过冰冷柔软的发丝,空洞的眼神看不清镜中的倒影,只有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梳子似乎一直梳不到底,黎爻才惊觉,自己的发竟已是这样的长,直达腰际。
她不会绾发,粗黑的鞭子甩在身后,一枚青翠的簪花埋在耳后。整理好衣装,她走了出来。
凤小乔抬眸,眼底有一丝的惊艳,旋即若无其事的起身:“走吧。”
黎爻落他一步,神色淡然。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稚气全退,沉静而内敛。
宽大的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车道上,人声逐渐鼎沸,黎爻没有好奇的挑起帘子,闭目养神。
凤小乔看着面对面的她,心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态过,到底是那一句话刺激到我了?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世间所谓的爱情,就是一物降一物。
难不成……
对面的人,面若皎月,眉目如画,唇轻抿,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几缕碎发垂在脸侧,轻快欢悦的拂动,让那张沉静的容颜俏皮不少。
其实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比现在的沉默更惹人心动。为什么当时没察觉呢?
“王爷,会场到了。”
“嗯。”凤小乔率先下车,伸出手等黎爻。
黎爻很想避开他,他却固执霸道的堵在门口,目光坦然的抬着手臂。
不得已,只好扶着他的手下车,凤小乔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高调走进簪花会的贵宾室。
簪花会设置在城郊偌大空地上,大致分为四个区域。
琴、棋、书、画各据一方,人群在偌大的四方格中自由穿梭。
贵宾室在制高点,能将下方看得一清二楚。等各方前三甲出炉,才有资格来到贵宾室前的擂台一较高下。
在此之前,黎爻可以先一步目睹五大家族和商会今年的彩头。
而慕容姗就是五大家族之一,身上的红妆便是她在诗词方面得胜后的获得的彩头。
“这是王家的血珊瑚树,李家今年倒是用心,连顶级翡翠都拿出来了。这是夏侯家的玲珑玉面、慕容家的……”凤小乔兴致缺缺,眼底有暗光流动。
黎爻看去,是一株兰花。兰花她不懂,可兰花花瓣周围有微弱的紫光萦绕还是第一次见。他不多说,她也懒得问。
“知道这是什么吗?”凤小乔指着一个锦匣,黎爻摇摇头。他掀开锦匣,白色缎面上放着一串翠玉项链。三十六颗翠玉,颗颗浑圆饱满,青翠欲滴,大小均一,一看就知道非凡品。
在现代,曾有一串英国某代公主挂过这样的一串项链,因为名人加持,在美丽的公主过世后,这串链子在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出上亿的天价。
当然那是因为链子的附加价值多余本身的价值。这一串不敢说能有上亿的身价,却也不是一般有钱人会买的奢侈品。
“这是谁家的?”
难得她有兴趣发问,凤小乔浅浅一笑:“这是你夫君我的珍藏。本来打算送给有缘人,既然王妃喜欢,就送给你吧。”说着,竟是径直将项链挂在黎爻的脖子上。品鉴道:“不错。”
黎爻怔住,民间传说玉有驱灾挡厄的作用,而且她什么都没做,平白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着实忐忑。
“既然是彩头,妾身不能白拿。妾身自认没什么学识,倒还认得几个字。”黎爻取下项链放回锦匣,狡黠一笑:“王爷信得过妾身的话,妾身就与诗词的前三甲切磋一二,若侥幸得胜,妾身也拿得心安理得。”说罢,盈盈退开,态度端庄,举止优雅,完全符合凤小乔的想象中的王妃,心里却有一丝不痛快。
他宁愿她财迷的把翠玉项链收起来,然后毫无诚意的说谢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切随缘。
凤小乔赞同的坐下,静等四方三甲出炉,至于商会的彩头,不看也罢。
日渐西移,四方三甲在激烈的竞争下终于诞生。
凤小乔的王爷身份并不是秘密,只是鲜少出面的他不被大家熟悉,平时也是黄忠打理。而凤家能跻身五大家族,全靠黄忠的长袖善舞。
现在黄忠正与其余四大家族、商会会长平坐,谈笑风生。
“三甲出炉,上擂台!”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人群霎时静了静。
只见十二人,在众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中,一步步登上擂台。
慕容姗去年一战成名,加上美丽冷艳的外貌,被成为洛城第一才女,不负众望的首列其中。
今日的她一身水蓝色群袍,云鬓高耸,目光孤远,神情冷傲的走在最前方。锦绣今年的彩头,她势在必得!
黄忠瞥了眼,暗暗觉得可惜。若不是皇上御赐金婚,慕容姗还能勉强当个侧妃,唉。
想起家里那个满口黄大爷的王妃,不由得为自己主子抱屈!
“开始吧!”
“等等。”
黄忠心想谁这么没眼色,连他的话也敢当耳边风。回眸一瞧,差点跪下去。
没办法,被奴役久了,下跪成了条件反射。“主子。”
凤小乔抬手,制止道:“我带内子凑热闹的,不必拘礼。”
内子?黄忠汗滴滴的想,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