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段沐誉低声咒骂了一声，站了起来，前后左右察看着状况。
车上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在问怎么了。
司机高声道，“请大家保持安静，车子熄火了。”
外面的瓢泼大雨还在不停的下。有人叫道，“车不能停在这里，雨水已经涨起来了。”
是的，隧道中的公交虽未被雨淋，但隧道中的积水却持续上涨着，而且速度相当惊人。
司机道，“没办法啊！车子发动不了。谁想下去走路，我不反对。我叫了拖车，一会就能到。雨或许很快就停了。”
话音刚落，振耳的闪电声响起，远处天边划过凌厉耀眼的弧光。更为暴烈的雨声从隧道外传来。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时，车厢里已经开始进水了。
顿时车厢里嘈杂声一片，乱成一团。“不好了，雨水涨得太快，进水了！”
段沐誉对着司机吼道，“人不能留在车里，快开门！”
司机也从未遇到这种情况，有些失了神。他听到段沐誉的吼声，连忙动手要开启电动车门。
无奈雨水已经浸入了车子的电路系统，电动装置已经失效了。任凭司机如何拧转，这公交车门是纹丝不动！
车是空调全封闭系统，除了门，没有别的出口。没有了门，这车里的人是想出也出不去！
有人叫道，“砸门砸窗，人得出去！”
眼见得车里水势以肉眼可以觉察的速度上涨，人人慌乱不已。
葛丕站在段沐誉身边，心砰砰直跳。她拍拍段沐誉，瞪着大眼，“为啥每次和你一起，就会有不好的意外发生！”
段沐誉白了她一眼，冷冷道，“这话好象是该我来说才对吧。”
四周的人群开始骚乱，有人拼命的踢打公交的前门和后门，有人用各种工具敲打着窗户。但是，这钢化玻璃的门窗又岂是一般工具能打得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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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雨大，隧道内地势底，外部的雨水顺着走势汹涌着向隧道扑来，短短几分钟车厢底已经铺满了水。
段沐誉的眼光在人逢中四处游走，看到司机在工具箱中拿出个应急锤。
司机走到葛丕所在的第一个窗边用力敲打，不论他如何用力敲击，这窗户仅有一点点的裂痕。
段沐誉从司机手中取过应急锤，让众人闪开，用力向窗户上挥去。
“咣当！”窗户上的裂痕深了些长了些，却仍未碎裂开来。
段沐誉抿了唇，发狠力又猛击一次。
终于，玻璃碎裂开。他敏捷的用锤将残留的玻璃碎屑敲掉，将锤递给旁边一个男人，“去敲另一扇窗。”
男人接了锤，走向对面的窗户。
段沐誉脱下身上的外衫，卷在拳头和手臂间，匆匆的将窗框抹了一遍，将玻璃的浮屑去除。
他一把将身边约五六岁的女娃娃和她母亲拉到身边，一边大声对众人说，“老弱妇幼先下，快！下车就快向外走，绝对不要在下面停留！”
他把小女孩的母亲从窗户中放下，又把小女孩从窗户中送下。
女孩的母亲站在地上时，水已经没了腰。她接过女儿，立即深一脚浅一脚向远处蹒跚走去。
旁边的几扇窗业已被敲开，人们陆陆续续从窗处逃离公交。
段沐誉沉着的不断将乘客从窗处运送出去。他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可仍赶不上水势上涨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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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的积水愈涨愈高，车内的人开始争抢着向窗户处挤去。
在生与死的考验面前，一些人失去了自制和风度。
一个男人从后面推开前面的人挤到段沐誉面前的窗户处，段沐誉鄙夷的斜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的一个左勾拳打在男人的脸颊。
男人趔趄者向后倒在椅背上，嘴角立时彪出了血。
段沐誉咬牙切齿道，“打醒你个不懂事的东西！”
说完不由分说拉了葛丕到身旁，看也不看她一眼，抱着她就要从窗处放下去。
葛丕慌忙拦着他的手臂，“你呢？我等你一起走！”
段沐誉轻哼了一声，“走你的。要等我，你不配。”
葛丕红了脸，执拗的脾气上来，“KAO！不管，你不走，我也不走！”
段沐誉心里焦急，他知道这次真来不及了。这个家伙在这个时候还要和他瞎搞，不知轻重缓急的笨女人！
周围有外人在，这生生死死的时刻，他哪有时间和她解释！
他一扬手，“PIA”一声清脆的耳光落在葛丕脸上，当即这主儿被打愣了。
段沐誉恼怒的瞪着她吼道，“这是奉还你当时给我的。从今我们路归路，桥归桥，再无瓜葛。滚吧。”
说完把葛丕拦腰一抱，从窗户中送了下去，再不看她。
脚着了地的葛丕，心思却不知飞到了哪。
认识段沐誉以来，他不是一直都是她的“二筒”么？！出气筒＋垃圾筒。
从来只有她吼他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他给她一耳光？！
车下，葛丕的肩已没入水中，神智却不清醒。
葛丕这个人本质上绝不是个理智的人，而是相当情绪化的女人。有时候，非常钻牛角尖。
下午她和段沐誉还心平气和的一起办事，现在突然间就成了路桥之分，还给了她一耳光？
她不能明白，而且听了他的话，她相当相当的难受！
还滞留在车上运送余下的人的段沐誉看到车下的葛丕一副元神离体的模样，气得七壳生烟。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站在那里做梦！他一时气得脸也了变形，冲着葛丕吼道，“笨蛋啊你！不要命了！走哇！”
葛丕被他一吼，三魂倒是拣回了一魂，看到没到自己脖子的水，对着段沐誉用高八度的声音惊叫道，“你个浑球，把我放下来有什么用！我不会游泳的啊！”她掂着脚尖努力站得高些，挪动着脚步。
段沐誉噎了口气，就让他被雷劈死吧，也比被气死的强－－－－眼前的女人曾常在他面前吹嘘自己有多么的全能，还上过野外求生课，却原来还是个连狗刨都不会的主儿！
正这时，车下的窝囊的主儿脚下，一滑，“啊～啊～啊～”整个人就斜着身子向后倒去。
看到她咧趄入水，段沐誉的脑瓜猛的一嗡，心一下被抽空，感觉自己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他想也不想就从窗口扑了出去！
扑通一声，落入水里，冰凉的水，浸得他一个激灵。
再看葛丕已没了踪影。
心里是刀绞般的疼，段沐誉用手捂着胸口，盲目狂乱的向四周乱抓，“葛丕！笨蛋！你出来！”
看到不远处有动静，段沐誉立刻用尽全身的力气扑过去，一把在水下抓过去。
葛丕被他狠力的从水里揪了出来，眼睛和嘴紧紧的闭着，水从头发眉眼向下丝丝流着。
段沐誉用手捏着她的脸，狠命的挤巴，“睁眼，看看我！不许离开我！”他眼里波光莹莹。
葛丕的神经被他捏得刺痛，微微睁了眼，没了力气，气概倒还是在的，“有胆……你再捏捏看……”
段沐誉松了口气，登时把她紧紧搂入怀里。他闭了眼，余惊未平，心头狂跳。NND，难道失而复得的感觉就是这般的幸福？！
他抱着葛丕，忘了这世上还有别的人，这车上还有人，毫不犹豫带了葛丕游向隧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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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道外，雨彪风急。
淋雨无妨，至少没有性命之虞。
他把葛丕扶坐放在隧道边的石阶上。
两个人在雨里是十成十两只落汤鸡。
段沐誉蹲在葛丕面前，一手扶在她肩上，一手理着她的发。
葛丕怔怔的看着他。
之前被水冲走的一瞬间，她心底涌满了极端的恐惧，没在水下时，她感觉自己死定了，眼里心里一片死寂。
那声水面上传来的段沐誉的吼声，象是劈开黑暗带来光明的网，在无限恐慌中带给了她温暖和生的希望。
看着面前的人，想着以往的种种，某种感觉在胸前汹涌和蔓延。
段沐誉看入她眼里，冷静道，“没事了。乖乖坐着。有人和你一样不会游泳，正困在车顶，我去帮帮忙。拖车和救援车马上会到。”
正要起身，葛丕拉了他的手，紧紧的，不放松，“快点回来。给我的一耳光，可没这么便宜就算了。”
段沐誉木讷的点点头，站起身。向隧道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