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一切呈现出崭新的模样。
最近几日整个玉京最大的话题无疑是以前的翠风楼正式改名为阑珊歌坊,这里奉行先付账再进门的规矩。据说这个歌坊里女子卖艺不卖身,但若是有人在这里找到了众里寻他千百度之人,两情相悦也可抱得佳人归。
阑珊歌坊还有两日才开张,但在开张之前,歌坊的主人在街上随意请了二十人先睹为快。结果好的不得了,这二十个人都对其赞不绝口,有人说酒好,有人说舞美,有人对里面的菜品赞不绝口。众说纷纭,这无疑更加增加了人们的好奇心。都翘首盼望着两日后的开张。
两天一晃眼就过去了,阑珊歌坊前一大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等了好一阵子,紧闭的大门才终于打开,期待已久的人们蜂拥而入。一时间,偌大的大厅就人满为患,于是二楼的雅室也对外接待客人。待众人坐下之后,一群身着彩衣的女子从大厅的舞台后面鱼贯而出。手里都拿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这些女子都姿色非常,现在再加上这一身款式简单,做工精细的衣服,就显得更加出众。
七个女子一组,七种色彩。径直走到大厅中央,然后四下散开。就好像雨后彩虹,微风拂过便散开了去。
直到每个客人面前都有一杯酒之后,这些女子才退出大厅。正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大厅中央的舞台上忽然拉起几条大红色的薄纱,众人的视线一下被吸引了过去。那红纱仿佛有生命一般,四下穿插,看似打了一个死结,却不料几番穿插之后,红纱竟四下散开去,舞台中间出现一个正翩然起舞的红衣女子。
众人皆惊,连叫好都忘记了。只见那女子舞姿翩翩,仿若九天仙女之资。众人都想要一睹芳容,怎奈佳人带着一个半脸的蝴蝶面具,叫人心下遗憾惆怅不已。
舞到尽兴处,那女子旋舞起来。大红的衣裙像娇艳的牡丹蓦然盛放,那女子便像是在花中起舞,看得人如痴如醉。
忽然那束起的乌发随着女子的旋转散开来,一头乌发如瀑布般落下,与满身的大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妖冶。
空气中隐隐飘来桃花的香气,好像就是那女子的发香,让人心醉神迷。忽然,那先前消失的红纱又出现了,这一次只有一条,顺着女子旋转的身姿将其裹入其中,最后形成一个大大的红茧。众人正引首相看时,那红茧蓦然一松,翩然委地,可那里面空空如也,哪还有个人。此时伴奏的曲子一曲终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支舞结束了,可是还是意犹未尽。有人大声道:“再舞一曲!”
还不等众人附和,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走上台来。以前来过四方酒楼的人都认识这女子,是四方酒楼的掌柜,名叫玥扇,人称玥掌柜。只见那女子笑着说道:“客官稍安勿躁。今日我阑珊歌坊开业,一支舞怎能表达我们对各位客官赏脸的感谢之情。看罢歌舞,便该有美酒。各位面前的酒正是本坊的招牌之一——桃夭酿,还望各位赏个脸,不过这酒只可慢品,不可牛饮。各位请。”
众人陆陆续续地端起手中的酒杯,一时间大厅里的惊叹声此起彼伏。清冽又不失醇香,一口过后,唇齿间若有似无的缠绕着桃花的香气。
“我这歌坊有几条成文的规定,如若各位客官觉得尚可,我们是欢迎之至,如若有哪位客官不接受这规定那大可在小厮那拿回自己的银子,恕不远送。”
“啰啰嗦嗦那么多,说就是了,我们还等着呢。”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
玥扇笑着道:“倒是我小家子气了。我这歌坊,第一,一日只有一舞,二酒,三琴,四曲,五菜。何时止何时关门。第二嘛,我们有三不,不卖身,不赊账,永不接待挑事之人。如若觉得我们招待不周的客官现在便可离去,而想要留下的客官可就看好了。这桃夭酿我们会给来的客人都斟上一杯,若是您没喝尽兴,就请各位拿出自己的才情,拔得头筹者,本店将免费送上一壶美酒,每天我们会送出两壶桃夭酿。这今日的第一壶,就要送给跟和司琴和上一曲之人,”抬手伸向刚在自己身侧坐下的女子,“无论和诗,和词亦或是和曲都可。不知哪位客官愿意一试?”
“在下愿意一试。”正在众人犹疑之际,二楼的雅室里忽然走出一人。此人玉衣锦服,一看便知身份不凡。行止间高贵优雅。
“在下愿以箫和姑娘的琴。”声音如玉落珠盘叮咚作响,十分好听。
二楼的一间雅室的竹帘被轻轻撩起一条小缝隙。容铭看着那已经走上台的男子,眉宇不由轻锁。皇上的御前侍卫,他怎会在这儿?视线随即顺着他出来的地方看去,不出所料,那雅室里坐着的紫衣男子不正是那人么,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容铉。那人好似感觉到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不期然,视线相撞。对视片刻,两人默契地摇摇举杯,算是打了招呼。
大厅里的热闹还在继续。玉衣男子毫无悬念地拿到了这第一壶桃夭酿。这第二壶则是全凭运气,那玥扇在一个大箱子里随机摸出一个小纸团,然后大声念道:“三十号。”众人一片茫然,玥扇解释道:“请各位客官端起酒杯,酒杯的底部我们都做了标记的,这杯底写着三十的客官便可将这第二壶酒带走。”
容铭看着自己杯底的那个小小的三十,一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是上天注定还是天意弄人。听说她在这儿,听说这儿重新开张,鬼使神差般地他推掉了王丞相的邀请,鬼使神差地来了这儿。
“立扬。”容铭唤了一声,将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
立扬接过酒杯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一壶桃夭酿便被端了进来。那些没有得到酒的人难免失望,不过一碟碟精致的菜品正在这时端了上来。
二楼的某间雅室
“尚瑾,你说我是不是该把家里的厨子统统换掉。”紫衣男子戏谑道。
“这些家常菜着实精致,也着实美味。”
“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阑珊歌坊的主人了呢。”紫衣男子以手支颚,一副慵懒的神情。“阑珊?该不会我也来个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男子自言自语,似是不经意地加重“阑珊”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