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酌发现一件事,最近府里所有的下人看见她都躲避不及。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这么可怕。问小白,小白只是说:
“我陪着你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小白不在的时候,她觉得好无聊啊。那个立扬就像跟屁虫一样,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你别跟着我好不好!”气恼不已。
“立扬只是在散步,没有跟着姑娘啊。”某人一脸无辜。
“你说谎!”上官酌指着男子,大声控诉。以为她是小孩子吗,这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姑娘真的误……”会字还未出口,眼角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小心!”上官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立扬扑倒在地。
“姑娘没事吧?”立扬急切地问。
上官酌惊魂未定,只是摇摇头。
立扬看看她,身上没有血迹,不由松了一口气。“姑娘赶紧回房,立扬去去就回。”
一句“你去哪儿”还未问出口,眼前已经没有人了。
上官酌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刚才太突然了,屁屁摔得好疼。
“上官姑娘?”
上官酌闻声转头,霎时眉眼弯弯,“是你!”那个给自己出主意叫自己去找佩雪的侍女。
“难得姑娘还记得奴婢。”
“对啊,你帮了我嘛。”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哦,立扬有事……”灵光一闪,小鹿般灵动清澈的眼睛四下打量,终于确定那个跟屁虫不见了的时候,上官酌一蹦三尺高。
“我们去玩好不好?”上官酌拉起侍女的手,欢欣鼓舞。
“好啊。不过这里人多,待会被人看见,奴婢就要挨罚了,要不然去奴婢的房里吧。”
“好啊,好啊!”只要有人陪她玩,哪儿都没关系。
上官酌牵着女子,蹦蹦跳跳地走着。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名唤玉儿。”
“玉儿。”
玉者,王字里面一颗心。
从此之后,只要容铭一出门,她就想方设法地躲开立扬,偷偷跑去找玉儿,俨然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玉儿。”
“王爷还没回来?”玉儿看看屋外,天已经全黑了。
“是啊。”说起这个,上官酌有些不开心了。最近小白都好忙的,老是出门,都很少陪她了。
“来,喝口水吧。”玉儿把茶盏递过去,突然,手一歪,滚烫的茶水悉数泼在上官酌的身上。
“啊!”上官酌尖叫着慌乱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玉儿用手帕替上官酌擦着身上的水渍。眼睛通红,泪水盈眶。
听着她道歉的声音微变,上官酌硬是把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给忍了回去。“玉儿,没事的。我不疼了。”上官酌握住玉儿的手,安慰道。
玉儿看着她,豆大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对……对不起……”
“玉儿,你别哭啊。我说了不疼了,真的不疼了!”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上官酌手足无措,腿上传来火辣辣地疼,她也咬牙忍着。
“你的衣……衣服都湿了,先换……换一件吧。”玉儿抽抽搭搭地说。
“嗯,好。那玉儿别难过了。”上官酌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眼泪。
“嗯,我不哭了——你等等我,先穿我的衣服吧,等你的衣服干了再换上好吗?”
“玉儿说了算。”见她终于不哭了,上官酌开心一笑。
上官酌在屋里把湿衣服换了下来,
“我把你的湿衣服拿出去晒晒啊。”
“嗯,好。”屏风后面传来女子的应答声。
上官酌看着自己已经起泡的腿,猛吸凉气。真的好疼!泪光盈盈,可是她只有玉儿一个朋友,她不想让玉儿难过。没事,待会回去自己抹点药就没事了。
上官酌安慰着自己,对于屋外的事毫不知情。玉儿抱着上官酌的衣服快步走到院里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这么快?”一个黑衣人看到她手上的衣物,些许惊讶。
“啰嗦。”冷言相向,与她平日里那种温和的模样截然不同。然后一把把手里的东西扔给黑衣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上官酌刚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玉儿眼睛红红的从外面回来。以为她还在自责,上官酌赶紧上前,“玉儿,你别难过了。”
话音未落,冷不防地玉儿“扑通”跪倒在地。
“上官姑娘饶命!饶了玉儿这一回吧,玉儿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千万不要告诉王爷!”
“玉儿,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上官酌想要把她扶起来。可对方就是不顺她意,一直磕头求饶。
“玉儿!你再不起来我生气了!”吼了一声。
“姑娘……”梨花带雨地看着上官酌。
“我们是好朋友,所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告诉小白的。再说我也没什么事,所以你就不要担心害怕了。”郑重其事道。
“姑娘……”感动不已的模样,突然,又哭了起来。
“我对不起你!你把我当朋友,我却还和其他人一起瞒着你那么大的事。对不起!对不起!”
“玉儿,你在说什么啊?”上官酌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玉儿闻言使劲擦擦眼泪,哽咽道:“王爷……最近不是出府了,而是去西苑陪王妃了。王爷下令不让任何人向你透露半个字,我……我不该瞒你的!”
“……王妃?!”上官酌喃喃。王妃好像是指小白的……妻子吧。
玉儿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上官酌已经呆愣住,继续道:“王爷和王妃在你来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最开始是因为你受了伤,王爷可怜你,才天天守着你。现在你的病也好了,王爷就经常去陪王妃,怕你难过,才让我们瞒着你。”
“……不会的,小白不会骗我的。”上官酌不由后退一步。
“你难道没有发现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躲着你吗?就是怕自己说漏了嘴。王爷说了,谁说漏了嘴,杖毙。”
“……可是。”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姑娘!玉儿对不起你!”失声痛哭。
“我不信!我要去问小白!”上官酌拔腿就往外跑。
“姑娘,别去!”玉儿赶忙抱着她的脚。
“你放开我!”
“姑娘,玉儿,其实是王爷派来拖住您的。现在您要是回去,王妃肯定和王爷在一起,您又何必呢。”苦口婆心。
“你放开!”上官酌使劲想要抽出自己的脚,“我一定要听到小白亲口对我说我才信!”猛一使劲,上官酌终于挣脱了她的束缚,头也不回地往东苑跑去。
她不信,小白怎么可能是可怜她才对她好的。怎么可能?!还有,
小白,成亲了?!
为什么她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就好像刚才那杯热茶是泼到她心口上了,灼痛不已。视线一点点模糊,她奋力跑着,风迎面吹来,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不停的滑落。32误会&8226;失踪
容铭最近一直在和一些想要助他夺位的人撇清关系。无绝走了快两个月了,至今还未找到可以医治上官酌的药方,所以他准备带她去海外。也许在那片知之甚少的国度里会有方法治好她。
容铭回房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小钗也不在,想来应该是她已经睡了吧。为了不吵着她,容铭也不点灯,自己脱了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她身旁躺下。手臂微微揽着她的腰,鼻翼间全是熟悉的让他心安的馨香。
忽然怀里的人儿动了动,容铭以为自己吵醒她了,
“还没睡着?”
“嗯。”女子转身,抱住他。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后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等你,两个字。
容铭心头一暖,将她抱得更紧,呢喃:“傻丫头~”
“睡不着吗?我给你讲故事吧。”
“嗯。”
正欲推门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上官酌死死地咬住下唇,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晶莹的泪珠撞上坚硬的地面,碎成一片。
隐在暗处的隐卫,看着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跑进东苑,门都没敢敲,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看那衣服,像是西苑那位姑娘的侍女吧。
上官酌一边哭一边走,漫无目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竟然护城河边。看着空无一人的护城河,刚刚止住的泪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小白是个大骗子!大骗子!明明说过只给她一个人讲故事的,还给别人讲!
“小白,你喜欢给人讲故事吗?”
“……我只喜欢给酌儿讲。”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酌儿啊。”
因为,喜欢啊。
脑子里全是这几个字,涨得她头疼欲裂。因为喜欢才讲故事的,那讲故事就是喜欢!
小白还喜欢别人!还喜欢他的王妃!
上官酌蹲下身,把头埋在膝间,失声痛哭。
沉如墨的天幕,忽然下起了雨。先是淅淅沥沥,后来越下越大。雨声完全盖住了她的哭声。于是她哭得更加肆无忌惮。
不知哭了多久,雨点打在身上的钝痛感忽然消失。然而雨声却丝毫未减。上官酌迷蒙着抬起头,一个为她撑着伞的好看的男子正注视她。恍惚中她看到那漂亮的唇瓣轻启,
“酌……”一声恍若叹息的呼唤透过层层雨幕转进她的耳朵里。而后,视线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漆黑、完全寂静……
倾盆大雨。然而再大雨也浇不灭容铭心里的怒火,看着那个靠着墙上的竹梯,攥成拳头的十指关节咯咯地响。容铭扫视一眼那个同他一样站在雨里却穿着酌儿的衣服的女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想杀人!
“给我找!哪怕把整个玉京城给我翻过来也在所不惜!”
“是!”气势如虹,生生压过了磅礴的雨声。
容铭缓步走到王佩雪身边,冰冷的手指蓦然掐住她的脖子,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酌儿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要你王家上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字句清晰,然后仿佛嫌弃不已地松开她。
王佩雪腿上一软,差点摔倒。满目惊恐地看着容铭,好像她看见的不是那个自己倾心相许的男子,而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来人啊,把她给我关进地牢!”
这一次王佩雪没有丝毫挣扎和求饶,因为她知道,他的仁慈现在已经
一分不剩。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王佩雪抬起自己的手,在黑暗中细细打量。任她千算万算,竟忘了她的手。那双几欲残废的手。说起来,如若不是她当时没有劝住姐姐,今日她又怎么因为一双手露出了马脚。都是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啊。
地牢幽深的甬道里传出女子的声音,似哭似笑……
雨,还在下着。容铭马不停蹄地四处找寻那道熟悉的身影。派出的隐卫也还没有任何消息。一行人找到护城河边……
“王爷,这里有一只女子的绣鞋!”不知是哪个侍卫忽然高声道。
容铭立马翻身下马,内心极度挣扎着走了过去。然而,在看到侍卫手里的那只绣鞋的时候,容铭只觉天旋地转。
那只鞋,今早他还见过,他亲手为她穿上的……
手颤巍巍地接过绣鞋,看着大雨下汹涌的护城河,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来气来。
“酌儿!”撕心裂肺的呼唤。
“小白……”睡得迷迷糊糊的上官酌,在梦中仿佛听见小白在唤她。33哥哥&8226;私心
上官酌醒来已是三日过后了。
“你醒啦!”欣喜的声音。
上官酌缓缓睁开眼睛,慢慢适应有些刺眼的光线。好一会儿才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头微微一片,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的男子的脸。暗自纳闷自己这是在哪儿。
“感觉怎么样?”温热的手抚上她的额头,那般自热。上官酌却下意识地缩了缩,她不喜欢陌生男子的触碰。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防备和警惕,容铉不由问了一句。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酌,你不记得我了吗?”
上官酌诚实地摇摇头,
“我是小白的哥哥,以前我们很要好的啊。都不记得了吗?”
“……”再次摇摇头。眼里隐隐有了歉意。
容铉摸摸她的发,笑语:“不记得也没关系的,不过现在我们算是认识了对吗?”
“……嗯。”小白说过,他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那么他的哥哥也是她的哥哥了。
“这里是你家吗?”
家?!从来没有人把这千里高墙称为家吧。
“是啊,这里是我家。”
“……怎么,想回去找小白吗?”容铉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莫名紧张。
“不,我不回去!”口不由心。小白骗了她,还有妻子,而且更可恨的是……他竟然那么喜欢他的妻子。所以她才不要见到他。
“好,那你就在这儿住下吧。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饿了。“嗯。”乖乖点点头。
“玉霜。”
“奴婢在。”一个面目清秀的侍女走上前。
“备些膳食上来。”
“是。”
没一会儿,各种美食端了上来。上官酌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叫了叫。某人丝毫没有觉得这样很丢脸,反而双手捧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容铉,“我好饿哦。”
男子不由莞尔,弯腰将她抱起,“好,我们现在就去吃东西。”
怀里实在的重量让他的眼眶蓦然发热。从未相信过神灵的他,第一次从心里感谢上苍。
感谢,她还活着。
上官酌乖乖地让他抱着,觉得小白哥哥是个好人。
上官酌三天没有进食了,现在真的是饿极。可是她的手不怎么灵活,吃得十分不尽兴。小脸皱在一起,委屈不已,眼看就要哭出来。
“来,张嘴。”容铉夹起一个肉丸喂到上官酌嘴边。后者当然是毫不客气地一口吃掉。脸上露出一个终于解恨了的笑脸。
看着她那可爱至极的模样,容铉的心悸动的厉害。但是害怕吓着她,死死地压制着想要吻她的冲动。
“我要吃那个!”
“好。”
……
玉霜安静地站在门外,听见屋里的说话声。不由会心一笑,那个有人情味的皇上终于回来了。
一眨眼,上官酌在宫里已经呆了十来日了。原本对小白的埋怨也在这么长时间的分离中消失殆尽。
在这偌大的宫中,危机四伏。上一次,王映雪的事一直让他心有余悸。因此容铉叮嘱玉霜好好守着上官酌,绝对不要让她乱跑,除了御花园。是以上官酌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在皇宫中,也不知道容铉的身份。只是觉得小白哥哥家好大。
容铉下朝之后就过来了,一进屋就看见上官酌趴在窗户边不知在想着什么,愣愣出神。
“酌。”
“哥哥!”上官酌雀跃着跑了过来。
“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容铉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嗯。”上官酌用力地点点头。
“真乖。”容铉牵着她继续往屋里走。
容铉刚坐下,玉霜就把茶奉了上来。上官酌看着容铉,欲言又止。
感觉她的异样,“怎么了?”容铉问。
“……哥哥……我想回去了。”上官酌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
容铉不急着回答,先是把手里的茶盏放到桌上,“住在这里不喜欢吗?”
“不是不是的!哥哥家这么好,没有不喜欢!只是……只是……”
“只是想小白了对吗?”他替她说完那犹豫后面的话。
“哥哥……”不知为何,上官酌觉得在哥哥面前说她想小白了,很不对。
“傻丫头,那副抱歉的表情是怎么了?”容铉亲昵地捏捏上官酌的脸蛋。“不过现在还不行,小白有事出门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等他一回来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嗯。”眉眼弯弯,“谢谢哥哥,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容铉笑容不改,只是……
酌,对不起,原谅我的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