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梨看景略把四页稿子翻看一遍,对着司炎和落梨问道;
“如何?”
司炎只笑不语,只看着落梨。弄得大家都跟着看向她,落梨只得,道;
“我们今日原本只是做个作壁上观者,不予评论,免得影响结果。”
景略闻言,轻抬眼皮,对知府道;
“继续吧。”
第二轮开始了;
先是梦言一曲幽怨娴熟的琵琶,曲子落梨听过,这正是前朝名师之作;接着是玲珑,她弹奏的曲子,跟梦言一样,只不过改用筝,手法行云流水。
落梨其实心里最看好的是碧荷和花雨燕,从比试到现在,两人虽然风格不一样,却明显才情略高。她看一眼景略,此刻虽然他没什么表情坐在那里,但是落梨知道,景略似乎对碧荷有些关注。刚才他看诗稿,看似无异的翻看,却把碧荷的稿子放到最上面,还复看一遍。
此刻马上要开始的正是这碧荷,落梨看到景略眼里似乎带着一抹别样的神色。碧荷坐在那莲花画舫中,红色的衣裙,在这黑夜里,被画舫的灯笼衬托得格外艳丽。面若桃李、丰姿冶丽。一边用瑶琴弹着一首轻快的曲子,一边妩媚的对着楼上景略的方向的频送秋波。
落梨脸上虽然没表现,心里却十分不痛快。看着景略虽然没有表情,却在认真听的样子,更是不爽。在这煎熬中,终于听完了,四周呼声掌声一片。落梨突然期待接下来这位花雨燕能够更加出彩。
花雨燕出来,落梨格外的随大家一起鼓掌,引得司炎和景略都侧目看她一眼。她假装不顾,继续。知府见状,开口问道;
“莫非小姐看好这花雨燕姑娘。”
落梨停下手来,道;
“也不是。只是这正好被大家带动了气氛。”
花雨燕也是弹奏的古琴,曲子也非落梨所听过。这曲子时而悠咽,时而高亢,可见这花雨燕琴艺也是了得。曲毕业时赢得满堂喝彩。落梨又随着拍了几下掌。
一旁的司炎,道;
“看来这二位姑娘琴艺不相伯仲啊?”
比试到此,基本已看出端倪,今日这花魁,就在这碧荷荷花雨燕之中。评判们也是对着二位立场明显,一时间分不出伯仲。
最后一场,舞技。第一个开始的是碧荷,她轻点脚尖,翩翩起舞。似乎一只在花丛中轻狂得意、妖艳的蝴蝶。腰肢轻摆,顾盼神飞引得一片尖叫。跳完舞后,用直勾勾眼神,对着楼上景略,缓缓行了个礼。
第二个便是玲珑,舞蹈也不错,只是与碧荷那妖艳舞蹈一比,这个有些难以让人激动。
第三个是梦言,她手举拿一对羽扇,轻盈自若。倒也赢得一片叫好。
最后上场的是花雨燕,她秀美如玉、绰约多姿,穿着一身蓝色裙子,水袖轻展,背后一条很长白色飘带。不管是旋转还是轻跳,都是分外婀娜,似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比试全部结束,评判们在花雨燕和碧荷之间相持不下,从围观群众的呼声中,对两人支持也不想上下,知府和众绅士也无奈,最后过来对着景略,道;
“不知小王爷对这二位有何评断?”
景略举起一个酒杯,看着落梨和司炎道;
“你们呢?”
司炎摆摆手,道;
“我看都不错,一个妖娆;一个空灵!落梨,你呢?怎么看?”
落梨淡淡,道;
“这是花魁还得男人们选,女人看女人眼光可与你们男人看女人可不一样。我说的可不一定是你们心里所想的,你说是吧,司炎。”
司炎,道;
“我怎么听你这话,有些别扭。”
落梨,一脸无辜,道;
“没有啊?”
知府又是一脸求助的看着落梨,道;
“这个还烦请小姐出个主意,不管如何,这花魁只能选一个。”
落梨想了一想,回道;
“知府大人,不如这样,找个盒子过来,盒盖上要有一道约半寸大小的缝,盒子必须锁上,钥匙找个局外人保管。然后让评判和举办的乡绅们把各自中意的人的名字用纸写上,折叠起来,不给任何人看,投到盒子里来,最后再看谁的名字最多,谁就是花魁。”
知府点头称好,道;
“那钥匙就烦请小姐保管。”
落梨,道;
“好,只是我还有个要求。就是麻烦到时候请小王爷和司炎也参与,各投一票。”
很快大家都把自己支持名字投到箱子里,在落梨的要求下,景略和司炎也投了。落梨拿出钥匙,开始念,旁边还有两个记数字的人记着。最后花雨燕高出两票胜出。
不管怎样,圆满结束,四周欢呼声一片,天空又绽放各色烟花。落梨手心紧紧抓着一张纸,有些落寞的站在窗边。果然,景略写的是碧荷。
回到驿馆都已经是三更天了,大家都纷纷睡去了,落梨睡不着,拿起翠玉笛,披衣向外走去。不想扰到别人,她一个来到驿馆外,四周寂静。也许是看了别人弹曲吟诗,此刻又是心情失落,也想用这些发泄,她吹起《化蝶》,笛声在这黑夜,似乎格外凄扬。吹到最后,她叹口气,停了下来,无端的想起了《锦瑟》,念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万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念罢,心里有股淡淡忧伤。或许将来,景略也罢、司炎也罢…。所有的人会有自己的生活,会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会老、会死去。现在大家在一起的平常的生活,到最后只能成为追忆。就如同她身在这里十几年,她的那时的父亲、同学、朋友、同事只能偶尔翻开照片时候会追忆她……想到此,她坐在地上、双保住膝盖、把头埋下哭了!
等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完了,落梨擦擦眼睛站起来,准备回驿馆睡觉。刚起身,发现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的景略,正目光炯炯、一语不发的看着她。她略惊一下,马上询问道;
“你来多久了?”
景略看着她,过了片刻才道;
“不几日就到京城了,记挂钟梨山可以派人寄书信回去!”
落梨心里明白,景略以为她记挂师公他们才在这里伤感。她回看他一眼,道;
“嗯,知道了!”
说完便往驿馆走,景略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道;
“今日花魁比赛,结果真是这样吗?”
落梨冷冷看他一眼,道;
“师傅自重,男女授受不清!况且你真抓疼我了。”
景略放下手来,落梨依旧面容冰冷的道;
“莫非师傅对这结果还有怀疑,当时大庭广众下,众目睽睽,还会有假!”
景略皱起双眉,道;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不假,可是你这个念的人,随便念错一个,那结果就不得而知!”
落梨有些恼怒,这明显怀疑她人格;
“回禀师傅,徒儿耳聪目明,还没糊涂到看错名字地步。莫不是您对这结果不甚满意,想怪罪到我这无辜身上!”
景略道;
“徒儿你怕是记性不好,明明有念错两张名字啊!”
落梨在念的时候,看到景略字迹的时候心里一震,的确有故意把碧荷念成花雨燕,然后把后面那一张不知谁投写的花雨燕念回成碧荷!这样不影响结果,也不接受景略投票给碧荷的事实!原本这一切,以为谁都不知,可没想景略看在眼里。
落梨看着景略,一字一顿的道;
“师傅既然这么明了,应该知道这结果就是这结果!徒儿我问心无愧。只是师傅怕是要失望了,你所中意之人终究落选。不过更好啊,试想若碧荷姑娘真是花魁,自然更是万众瞩目,闻美名而来人更多,她身处红楼,狂蜂浪蝶纷纷而至,师傅你岂不是要和万人共赏这一朵名花!若他日您想把这姑娘带回京城,那动静会更是大得惊人啦!”
落梨脸上虽然一副冰冷,可说每个字的时候,心都会痛一下!心道;是啊,即墨景略好像很在意这位妩媚妖娆的碧荷,他夜半三更的跟出来,就是为了质问自己。先前还以为是担心自己,原来真的是自作多情!
她背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后的景略语气也不佳的道;
“多谢徒儿提醒,看来我还真得仔细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