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此时倒是热闹，刚才喝茶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位出尘脱俗的女子。或瑰姿艳逸，或朱唇皓齿、或端庄典雅、或朱唇皓齿、或我见犹怜……总之风格迥异。这女人之美，如同百花，有如富贵的牡丹、有如淡雅的菊花、有如出水的芙蓉、有如轻薄的桃花……各种美。只是落梨没有看到碧荷的影子。
羽成霖让三人坐在靠前的八仙座上，轻轻一击掌，落梨发现原本摆着的两张很大的屏风，正一点点的自己折叠着往两边收起。露出来一块十分空旷，却比别处稍高的台子。台子的周围，围着一圈雕花的红木栏杆，此刻台上坐着四个女子，其中一个正是那日所见的碧荷。
落梨看着此刻内着齐胸栀子色长裙，露出一大片洁白皮肤，外罩一身练色纱裙，头顶上挽着一个倭堕髻，发面插着一朵艳丽的蓝花，底下头发全部斜放在左边，似乎比上次看到的碧荷，更妩媚了三分。
游水千城对着羽成霖道；
“在下若是没猜错，中间那位头顶蓝花娇娘应该就是最近风靡京城的碧荷姑娘了。”
羽成霖道；
“莫非公子也是慕名而来。”
游水千城不置可否的笑一笑，没有开口。小莫在底下低声对落梨嘀咕道；
“一群逐臭之夫。”
落梨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姑娘各个都美若画卷，想必才艺更是不俗。”
游水千城，斜起桃花眼，看一眼落梨道；
“这点我们看法一样。”
然后对羽成霖道；
“羽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啊！”
羽成霖道；
“现在就开始，今日挂牌在上面的四位，都身怀绝技。碧荷姑娘不用多说，弹、书、唱、舞样样皆精；那边蓝衣的灵溪姑娘，擅长剑舞；穿浅葱色花裙的是含烟，书、画、棋艺不俗；红色衣裙的，便是我们这里有解语花之称的语兰了，最善辞赋，芦笙更是吹得神妙。”
说完看着游水千城道；
“飘香楼每日都会在楼外的门口，挂出今日为客人表演助兴节目的姑娘。挂牌姑娘平日四个一组，轮流而排。除非轮到挂牌的当日姑娘被客人以高出挂牌价预约，方可不用挂牌。客人们也可以点不挂牌的姑娘表演。”
游水千城道；
“在下听闻这碧荷姑娘，来这飘香楼，总只挂牌两次。一次是初来飘香楼；第二次就是今日。”
羽成霖点点头，道；
“嗯，不假！”
游水千城笑道；
“那在下今日看来眼福不浅咯？若是在下不单单满意只看看表演呢？”
羽成霖道；
“我飘香楼开门迎客，自然是出得起银子，一切好商量。不过公子有所不知，我这里钱再多，别的好上了，若是姑娘们自己不同意，定不顺便就卖身。”
说白了就是，有钱陪吃、陪喝、陪玩、甚至随便沾点小便宜也没问题，就是小姐不愿意，就是不能陪睡。
游水千城笑道；
“看来这飘香楼还真是有意思地方。那么羽老板，可以开始了吗？”
随着羽成霖的一挥手，台上此时只留下碧荷站在中间。剩下三位，都往这八仙座上这边走来，她们看一眼羽成霖的眼色，全都挨着游水千城坐下，斟茶递水，依怀偎肩。游水千城似乎很乐意，桃花眼笑意盈盈，还不忘左拥右抱。
台上的碧荷眼波轻转，带着如丝的妩媚，看着游水千城，娇滴滴地道；
“怎么办？奴家一时想不到要为公子表演什么好？不如公子您帮奴家想一个嘛？”
游水千城一手揽着旁边的含烟，一手举起语兰送上来的酒杯，用那双泛着笑意的桃花眼看着碧荷道；
“怎么办？在下觉得看着姑娘什么也不用做，站在那里就美不胜收了。”
碧荷故作羞涩的扭捏道；
“公子很坏，奴家都不好意思了。”
一旁小莫对着落梨道；
“我真后悔我此刻耳朵、眼睛都带来了。”
落梨小声回道；
“你要实在看不下去，不如我们先走吧。”
游水千城虽然被美女包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耳朵却依然好使得很，落梨这么小的声音，他居然听道了，道；
“这位公子，表演没开始就中途离场，是羽老板的飘香楼招呼不周还是嫌姑娘们不够吸引人啊？这传出去，怕是……”
落梨不待他说完，回道；
“飘香楼招呼当然周到，姑娘们也各个如花似玉，只是我实在不敢恭维公子您此刻就差点没流口水的尊容。”
游水千城闻言，哈哈笑起来，道；
“即使这样，不如公子和你那朋友坐在下身边，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自然除了眼睛欣赏美女，别的什么都不会有可能干了。”
小莫闻言，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
游水千城道；
“那既然你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你们还是接着继续看下去吧，这样离开，显得这飘香楼徒有虚名啊。”
羽成霖对着碧荷使个眼色，她立马媚笑道；
“哎呀，不如奴家给各位来段小曲吧？”
这是飘香院的下人，已经送上琵琶，她坐在台子中央，伸出青葱玉手，拿着一块白象牙片，轻拨几声，唱道；
“清水依依，荷花香。
杨柳婀娜，懒梳妆。
青娥倦懒，倚窗期盼，只为郎在天涯。
画帘卷，看庭前鸦雀，朝来、暮往勾起万种销魂，心惆怅。”
这如泉水叮咚的琵琶，配上如此娇媚的莺声燕语，有说不出的风韵。
唱完小曲，碧荷起身，对着下面坐着人道；
“奴家献丑了，请各位不要笑话。”
然后施施然地走到八仙桌旁。这时灵溪起身，接过旁边下人递上的两把宝剑，上了台。碧荷略看一眼众人，便走到游水千城身边。她是什么人，早在这欢场中打滚多年的人，自然看得出落梨和小莫是女扮男装。且昨日羽成霖已告诉她们呢，他明天带来的朋友，不用她们招呼，她们招呼别人就好。不过碧荷特别多看了一眼落梨，总觉得这姑娘面上虽然平静，却似乎特别留意她，眼里总有些说不清的东西。而且她似乎见过这位姑娘，却又想不太起来。这也难怪，那日花魁大赛，落梨所处之处，离碧荷有一定距离，加上她当时装扮和现在差异很大。
碧荷坐到刚才灵溪的位子，此时台上灵溪，双剑舞得煞是好看，落梨想起那首形容公孙氏剑舞那首诗；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她虽然没见过唐朝的公孙大娘舞剑，不过这灵溪舞真不错滴水不漏，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和落梨常见的司炎和景略剑术不同，这是艺术，所以更多些优雅、柔美。
接着含烟的双手作画、语兰的芦笙都是让她大开眼界。她看一眼各个身怀绝艺的美女，实在想不通羽成霖怎么会想让她来这飘香楼，自己实在是依葫芦画瓢，不成气候的角色。
游水千城似乎兴致很高，还有再掷千金，继续看下去的愿望。落梨起身拉着小莫道；
“飘香楼既然来过了，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然后送我回去。”
游水千城看着她笑道；
“这位公子真是奇怪，美人当前，却视若无睹，莫不是……哈哈哈”
落梨道；
“公子喜欢做那花丛风流的狂蜂浪蝶；而在下只喜欢做走马观花的路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看还是在下先行一步较好？”
游水千城道；
“你还是这样牙尖嘴利。不过既然这样都能遇上了，证明我们的缘分还真不是一般的深。有这么深的缘分，怕是你想摆脱我都难。”
落梨不理他，对着羽成霖道；
“羽公子，若是不介意，请送我回去或者让送我和小莫去别处逛逛也行。我今日来此目的已经达成，所以希望离开此地，不耽误飘香楼的生意。”
羽成霖略想一下，正准备开口，游水千城道；
“今日我也玩够了，公子打算去哪儿，不如在下奉陪。”
落梨道；
“多谢，我向来怕别人对我殷勤，尤其无事献殷勤。”
游水千城道；
“这点我们正好合拍，我向来喜欢被人拒绝，尤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别人越拒绝，我就越喜欢。”
落梨道；
“我送你一个字，兵器谱上排行第三那个就是。”
游水千城略想一下哈哈大笑。他堂堂芸莫三皇子，只要他微微一笑，姑娘们都逃不脱，纷纷投怀送抱，生平第一次被人骂“剑”，而且这丫头还从一开始就从没正眼看过他，实在是应该很生气的事，可他此刻却非常开心。
他停下笑，走近落梨，看着她一脸认真地道；
“我决定了，今日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小莫闻言，在一旁气呼呼的道；
“你老纠缠一个大男人干什么？还不如这温柔乡里喝花酒来得痛快。”
游水千城道；
“我今天就缠定了，我说过别人越拒绝，我就越喜欢。”
小莫道；
“我知道了，你姓赖，死乞白赖的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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