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雪,又开始飘飞,还未完全融化的雪地上又将覆盖一层。
我伫立于窗前,看着雪花从眼前飘过。忽而一阵大风,吹起屋内的层层帘帐。我伸手想要接住一片雪花,却无奈它从指缝中滑过。再次伸手,一片晶莹剔透的花瓣落于掌心,可还未看清它的纹路,便已经化为一滩水。
我终究什么也握不住!
试问滚滚红尘中,有谁能握住什么?
赫枫,我对他一往情深,却在他心中终究敌不过一个死去的人。
赫君……我对他百般误会,当我真正醒悟过来时,他已然奄奄一息了。
甄儿,我爱你,甄儿……
傻瓜,生孩子很痛苦的。如果你跟了我,我只让你痛苦一次。
傻甄儿,你没有听说过吗,当爱你的人离你而去,便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星星。因为爱你,所以要为你照亮前方的路,一生一世。
甄儿,今后无论到了哪里,都要记住这世上有我爱过你,我会用尽生命来爱你。
用尽生命来爱。
这句话,我如今才明白。
他口中所谓的了结恩怨,便是成王败寇,你死我亡。其实他最清楚,那样的了结是有风险的……
到了此时我才后悔,可是在后悔什么呢?
后悔遇见他,后悔对他的态度?还是后悔自己一开始就看错了人,一开始就错将芳心给了他人?
原来一开始就错了……
人世间有多少情是可以重来,多少误会可以当做从未发生?
一步错,步步错……
“娘娘,关上窗户来炉边坐坐,您都在窗边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了。”倾墨为我披上一件披肩,说道。
“莲香还没有回来吗?”吱嘎一声,我将窗子合上,转身来到屋内。
倾墨摇摇头,说道:“没有,去找的人还没有回来。”
我盯着暖炉中跳动着的火花,没有说任何话。自从那日她负气离开后,这一连两天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我不免有些着急,派去的人都说没有找着。我站起身,向案桌走去。案桌上高高堆着两摞奏折,我微微一叹,执起朱笔,开始模仿萧赫君的笔迹圈点起来。
“娘娘……您休息一下吧,这几天您都没合眼……”倾墨像是怕扰了我思绪,轻声说。
我依旧埋首书写,面无表情道:“我的身体我清楚,坚持得住。”
“娘娘……”
“好了,不要说了,这几天你一直陪着我也没合眼,到是你该休息了。”我沾了沾朱墨,看了她一眼说道。
她挑了挑烛芯,一脸笑意:“奴婢会一直陪着娘娘的,娘娘几时休息奴婢就几时休息。”
我不强求,任她如此,在这雪夜中,多一个人也就少分恐惧。两个时辰过去了,我放下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到趴在椅子上的另一侧的倾墨,嘴角扬起了一抹笑,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她依旧打着轻微的鼾声。
还真是累坏了。
突然,凄凉箫声不知从何起,隐隐传来。我怔了怔,腿竟是不听使唤,向屋外走去。雪还未停,地上厚厚地积了一层,我小心翼翼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我才站在他的身后,细细聆听着,现在的心境已和最初遇见他时的大有不同了。
若非他的箫声,怕是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到了吧。
也许感到了我的注视,他停住了,转过身见到是我,微微一愣,又随即一抹微笑在他唇边荡开去。我缓缓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望着眼前的一湖结了冰的水,眼中也如一潭静谧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
“皇兄……他还好吧。”很久很久,他才开口。
我没有移开视线,盯着冰面不缓不急道:“云子衿应该已经和你说了吧。”
“我不相信。皇兄他驰骋沙场多年,再重的的伤也受过,怎么会就为如此的一剑而失了性命呢?”
“怕是新伤旧伤一并发作。”我冷冷一笑,“旧伤是我伤的,此伤无药可医。”
就算我想告诉他,一切都是我误会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今后彼此真心相对,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地过一生。
可是,我有机会吗?谁来给我这个机会?
他看着我,没说什么。
“赫枫,今后不会有人再称你晋王殿下,他们叫你陛下,会对你俯首称臣,你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命令。你高兴吗?当初他从你手上夺来的终于要还给你了。”
“莫甄!”他眼中有些责备的神情,“我的习性你不是不清楚,我本无心为帝,你又何苦如此讥讽我呢?”
“讥讽?”我冷笑着,一同那些被伤害后的女人一样,眼泪止不住地流,“赫枫,我承认自己够失败的,我付出了全部真心后才发现自己爱竟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但失败归失败,我不是一个傻子,不会被狠狠伤害过后还会继续相信你。你也不要用你那种无辜的话语、温雅的语气来欺骗我,你骨子里究竟是善良还是邪恶,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够了没有!”他怒吼道,“现在皇兄如此,我也不想和你多争论,你那些不知从何而来又胡说霸道的评论我可以当做你没睡醒说的梦话。但至于皇位,我的立场明确,无论今后皇兄是死是活,打死我不当皇帝!”
“既然如此,我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答的上来,我就勉强认为你不想篡位!”
“收回你的勉强,我答!”
“你明知道你皇兄去迎敌是件危险的事,为什么不阻止他?”
“他是皇帝,他干什么我怎能强加干涉!”
“那我要骑马出城,你为什么不把我追回来?”
“皇兄就给我了这么一匹马,被你骑走了我用什么追!”
“为什么你皇兄就可以?”
“我说了,皇兄他是皇帝!”
我顿时语塞。
“你问完了吗?”见我不语,他开口道,“那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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