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卿小姐,我们公子有情。”芳官淡淡的笑着。
“曹雪芹要见我?嗯,我是说曹公子。”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这使我有些为难了,我虽然很想见到曹雪芹,但是眼前这么正式的邀请,我又不是古代的人,还真令我紧张。我迟疑的看看弘为。
“怎么了纤纤,梦阮很喜欢交朋友的。”弘我拍拍我的肩。
“尤其是喜欢和女孩子交朋友。”我大概是头脑短路,居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天知道我这句话,绝不是贬义的。
芳官和弘为同时皱眉,弘为还轻轻推推我。我大窘,急忙说道:“我是说他对女孩子很体贴。”
芳官大概也是看清楚了我这碗水有多深,微微的一笑,那神态极有味道,妩媚的摄人魂魄。真想不到袭人的原型居然是这么一个尤物,除了聪明之外,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但是我想也有可能袭人这个形象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是雪芹先生塑造的,艺术毕竟是来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的。
“我家公子是一个书卷气很浓的翩翩佳公子,平时从不见生人,每日与书为舞。”芳官说着眼睛里流出了一些温暖的东西。
我困惑的望向弘为,既然曹雪芹这么内敛,怎么会说是很喜欢交朋友,不知道他们是谁在说谎,目的又何在?
“那……”
“你要问,为什么他想见小姐你?”芳官恭谨的问。
我无言的点点头。
“因为你是十公子的好朋友,而十公子既是他的先生,又是他的知己。你既然来到了他的府上,他照顾你是应该的。”芳官的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波澜。可是我始终觉得他话里有话。
“好了,纤纤,你梳洗一下就和梦阮去玩吧,你到他那去我就放心了,两个小鬼,不要给我再搞什么新花样。我还有事。”弘为有点心不在焉。
“我,我就这个样子去?”我看看身上的僧衣。
“呵呵,我忘记你已经失忆了,其实梦阮从前是知道你的,但是纤纤你这次祸闯的大了,闺中女孩私自外出,尤其你还说待选的秀女,为了掩人耳目,你还是穿着这套僧衣,带发修行好了。”弘为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知道了,”我撅着嘴嘟道,“弘为”,我看着他暗沉的脸色,有些担心。“你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了吗?我能帮到你吗?”
“好了,纤纤,我没事的,你好好玩,过几天我来接你。”弘为宠爱的拍拍我的头。
芳官见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很是轻微,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
曹府的庭院不是很深,起码没有我家大。这说明雍正年间,曹家受到了排挤。但是虽然家道中落,但也算是大户人家。我们穿了好几个天井,才来到内院。曹雪芹所住的院落的匾额使我眼前一亮,居然叫作“袭梦伊人”。原来袭人的名字出现在这里啊,可是好端端的怎么给自己的居室起了一个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好像化妆品的牌子。走进内院,一排排翠竹夹道,真有些潇湘馆的味道。
“公子,纤卿小姐到了。”芳官朗声说道。
“快请。”室内的声音很是低沉。
门前果然有丫头打起帘子,一股药香扑面而来,我真的怀疑这里面住的是林黛玉的原型。然后就看见满屋子的书,屋内光线比较暗,只见一个清秀的少年站在窗前,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淡蓝色的长衫。
“你是纤卿小姐?”男孩忧郁的一笑。
“叫我纤纤好了,那你就是梦阮。”刚说到这里,我猛然间想起在古代只有十分亲近的朋友才能称呼对方的字。于是我尴尬的说:“曹公子你好。”
“纤纤,你不要见外,我师从为贝子已经很久了。为贝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曹雪芹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纤纤,你要进宫了吗?”曹雪芹问。
“是啊,今年的选秀我就要去参加。”我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是逃不掉的。
“都进宫去了,都去了。”曹雪芹望着远方,苍白的脸上陡然升起了一抹红润。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还有谁进宫了?”我奇怪的问。
“哦,我们满蒙的女孩子,长大了都要进宫。虽然我家是皇家的包衣奴才,但也是抬了旗籍的,自然摆脱不了,这样的宿命。”曹雪芹若有所思。他的脸上呈现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难道是他所在乎的人,也进宫中去了吗?是姐姐?妹妹?难或是……..可是他还是一个孩子啊,我怎么会这么想。我情不自禁的摇摇头。
曹雪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道:“纤纤你不要误会,其实我所思念的只是家姐而已,我是家中幼子,家母早亡。从小由姐姐照顾,识文习字都由姐姐教授,还没有进学腹内就已经有两三千字了。她对于我来说是长姐如母。”
对头,这个形象和红楼梦中的贾元春的形象吻合,这是我找到的第一个和原著吻合的人物,看来曹雪芹跟他姐姐的感情很好,居然让她原封不动的出现在巨著里。
“姐姐三年前选秀进宫,现在是曹贵人,她以贤良淑德为众人所称道。姐姐进宫之时,我只有十一岁,我恨这讨厌的规矩,它把我和姐姐活生生的分开了,皇上的女人已经很多了,为什么他还有选妃,我好恨……”曹雪芹愤怒的用手锤击桌子。
我急忙用手捂着他的嘴,“你疯了,这么诋毁圣上,要杀头的。我想起了清代的文字狱。”
“我能理解你这种恋姐情节,你这是一种病态的依恋。你已经把姐姐放在母亲的位置上了。可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总要出嫁的,归宁的机会也不多。她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也许几百年后,时代会发展,女子有了独立的地位和权力,可以自由出入娘家。但现在,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我对他不禁心生怜惜。
“纤纤,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跟我从前听为贝子说的不一样。以前印象中的你贞静,内敛。像今天这种‘带发修行’的是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今天见了你,我甚至就得你和我知道的纤纤仿佛是两个人。”曹雪芹的情绪平复下来,并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是吗?从前弘为经常在你面前提到我吗?”我有点好奇。“是啊,他说你是他珍惜的妹妹,还说你和你表哥青梅竹马,而且你们也被选秀所拆散。他说你每日足不出户,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将来进宫,前程似锦。很有可能和我姐姐并肩。这也是今天我想见你的原因。之一。”
“哦,你是怕我抢了你姐姐的风头吗?”我笑道。
“说实话,从前我是这么想的,我希望姐姐能多个朋友,而不是敌人。”曹雪芹调皮的一笑,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
“那现在呢?”我问。
“通过你现在的的表现,我觉得你是个挺特别的女孩,你极力维护女子的权利。我想即使你将来进宫为妃,也不会被封建礼教所束缚,你是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和快乐的。这样对我姐姐不会构成威胁。”
“小鬼,你在暗示我会给皇上戴绿帽子?”我笑道。
“哈,哈,我看有可能。要是平常的姑娘,我可不敢这么说。”曹雪芹其实没有恶意,起码我这么想。
“让我告诉你,我是不溶于这个时代的,我绝不会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即使嫁了,也不会把自己的心交给他。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会选择真的带发修行。”我坚定的说。
“真的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到时候你就不这么想了,有时候权利的诱惑是很大的。”曹雪芹不认同的摇摇头。
“好了,梦阮,我们不要再说选秀的事情了,我难得出来一趟,我要好好的玩一下。你说说你将来有什么抱负,你又不是女孩子,有能力主宰自己的人生。”我想把话题转移到《红楼梦》上。
“我嘛,和很多王孙公子一样啊。”曹雪芹不经意的说。
“怎么会?难道你要走考科举,进仕途?”我吓了一跳。
“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难道不应该吗?”曹雪芹奇怪的问。
“天啊,我真的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曹雪芹,曹雪芹不是应该讨厌仕途,整体混在女孩子堆里。”我情不自禁的说。
“纤纤你居然这样子说我,我看起来时那种纨绔子弟吗?我没得罪你吧。”
“不是,每日混在女孩子堆里有什么不好?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你不是一向这样认为的吗?”我显然是中毒太深,搞不清楚是现实还是小说。可是,我真的很失望,原来曹雪芹的反封建是想不是与生俱来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芳官,芳官,天色已晚,你送纤纤回去吧。”曹雪芹大喊。
“喂,不是吧,我不介意与你秉烛夜谈啊。”我还没有得到红楼的线索,他就要赶人了。
曹雪芹听了此话,居然陡然间红了两颊。他无可奈何的一笑道:“我可不是为贝子,有很多红颜自己,该守的礼法,我们还得遵守啊。”
“你说弘为有很多红颜自己吗?真的吗?没看出来。”我有点郁闷。
“不会吧,你不知道?他是万花楼的老板,你不知道。他跟很多高官家的女孩子都很暧昧,还好,他还没向你下手,就连……”曹雪芹突然中断了谈话。
“这样诋毁自己的老师不好吧。”我将信将疑。
“呵呵,他不介意的,这是公开的秘密。”曹雪芹一笑。
“他真的是这样吗?我真的没想到,你为什么说半截话,就连什么?”我有点失落。
“为贝子他真的把你当妹妹吗?他又没有反对你进宫?”曹雪芹极力把话题拉回到弘为身上,他好想在探我的口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知道什么?我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我和表哥的事情你也知道,怎么还会这么问。”我把晟皙拉出来作挡箭牌。“晟皙他是我表哥,对了,你可有表姐妹,你知道吗?近亲是不能结婚的,会生出白痴的小孩。”我现在真的很想见到黛玉。
“你真的是一个千金小姐吗?你简直,简直!”曹雪芹面赤耳红。
我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出格,但是我毕竟是现代人,这么说话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贼心不死。
“你知道小兰?你很关心她?”曹雪芹说出了一个女孩的名字,“小兰”。
“她是你表妹吧,她很美,是不是很有才情?”我在套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