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很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逐风却不容她多问,直接接过,“上面讲到五种黄门,其中第四种曰‘博叉半’。”
“博叉半?”那又是什么东西?
“两仪道人,实际上便是那‘博叉半’,两仪门中大多都是‘博叉半’。有些入门时虽不是,但若经常服用两仪道人秘制的药物,再加上修炼两仪门诡异的武功,久而久之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逐风拿起茶杯,把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在饮酒壮胆一般。
“我,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逐风垂首,直直地凝视着茶杯,要等着那茶杯审判似的。
只是他等了许久,都没等来清荷的一句评价。他抬起头,却看到她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也在等待什么似的。
“你……”
“继续啊,我在听。”清荷很配合地道。
逐风一时哑然,怔怔地看着她淡然的表情,又是一阵叹气。
“你并不知道什么是‘博叉半’吧?”
“呃,我,不曾读过那个什么经。”清荷有些尴尬。
逐风无奈地摇头苦笑,非得要他把话说那么透吗?
“‘博叉半’,释迦谓‘半月能男,半月不能男’。”
逐风顿住,看向清荷。可惜她仍旧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逐风又是一声叹息,本就不该对她“期望”太高。虽是妇人身份,其实她与未出阁的闺女没多大区别。也不再与她兜圈子,直话直说。
“其实这说法也不太准确,事实上那些人是男女共形,或者说是,雌雄同体。”
逐风说完了,也终于成功地再次引起清荷的目瞪口呆。
“你是说,你你你你是……”
“我不是!”逐风知道她想什么,青着脸打断她,“我入门后从未服过两仪门的任何药物,也从未练过两仪门的任何武功。”
“你怎么做到的?这可以吗?”
“我半年多未见天日,丢了半条命。”
他说得轻描淡写,清荷却听得心惊胆颤,难怪他那么怕黑了。
“他们这样就放过你了?”清荷心中仍有疑问。
“修齐救了我。”
“修齐又是谁?他如何救得你?如今他人呢?”
“顾家的后人,他……”逐风再次顿住,眉间出现了一抹痛楚,“他做了两仪道人的,娈童。他便是,你今日见到的,两仪门门主。”
清荷忍不住一声抽气,顾家的后人为了他而做他人的……
如今,却变成了那副,诡异的模样。
只是,他为何要对自己说如此隐秘的事情?
清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从小与皇室贵族也没少打交道,很是明白“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他该不会……
“对于我,你是不是从未真正信任过?”逐风再次苦笑,她的眼神太清澈,能直接反映出心中所想,“我真得丝毫都不值得值得你信任的吗?”
清荷怔住了,难道自己又猜错了?
“也罢!”逐风吸口气,故作释怀的样子,“反正,我们该是分道扬镳的时刻了。”
“什、什么?”
清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的意思,是要丢下她了吗?
“明日,我便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
哈,好大的“恩情”啊!
在他对自己施加了那么多的屈辱之后,他要把自己送回去!
他送她回去,是要她回去难堪,还是要她回去送死?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自己的人生要受他的支配?!
他还对自己说那么多做什么?临别前的赠品吗?
清荷直直地瞪着逐风,面无表情地从牙齿间挤出两个字,“好啊!”
“你……”
逐风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不舍,却只看到她一副淡然的神情。感到咽喉一阵酸涩,看来,还是自己妄想了,她根本就一直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的。
“那你早些休息吧。”
逐风缓缓地走出门外,轻轻地带上门,神情中有说不出的落寞。
清荷几乎是怒视着他离去,可在门被关上的刹那,她浑身的力气便全部被抽掉了一般,瘫软地坐在地上。
夜黑风无力,连天上的星子几乎都倦得张不开眼了。不想,在西南交界的一家小客栈中,却悄悄地走出一道黑影。这不是别人,正是即将被送回去的清荷。
离家这么久,她要如何解释她无端失踪,又无端出现的情形,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家人的询问。
而且,她也不知道京师目前的状况,也不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走漏了多少,皇室那里又获悉了多少,是否被有心人事给大肆渲染了。
还有,家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派人寻找她,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委,她更不知该如何去探知,也没有勇气去探知。
因此,她唯一能做得,便是逃。逃离逐风,便能逃离开那个所谓的“家”,也便能逃离开她不想,也无法面对的问题。
只是,她想得总是太简单,事情也总是不会朝着她预期的那样进行。
她刚走出客栈不到十步远的地方,便看到一伙人马举着火把,从城中的方向浩浩荡荡地向此处过来。
经历了那么多的偷袭刺杀之后,她的第一意识,便是赶紧躲得远远的。
可是她的想法还未来及付诸行动,那波人马便乌泱泱地围了过来,像是明白了她的心意,更像是在专门候着她一般。
“就是她!”一个普通农家装扮的小个子突然指着清荷大喊,“就是她向我打听陶大哥的,我也亲眼看到她进了陶大哥的家门,第二日陶大哥与陶大嫂便双双遇难了,肯定是她干得!”
清荷不明所以地看着小个子,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但觉得他很是眼熟。
对了!
她打听“陶姓铁匠”,也就是霍翼翔的时候,问得人就是他。
他这是……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陶大哥陶大嫂双双遇难?!
怎么可能!?又发生了什么事?